第21章

第 21 章

福祿不敢直接說沒有,便委婉道:“奴才可聽說了,王後娘娘一早就去永壽宮請安,太後娘娘對她心裏有氣,把王後娘娘指到司儀局學規矩。眼下,王後娘娘怕是正忙着。”

“哼。”

慕榷聽得出福祿是想給施詩打掩護,可不管施詩再忙,打發個人過來說一聲的功夫,總是有的吧。

可施詩沒有,就說明施詩分明沒把他放在心上,更不會在乎他有沒有生氣了。

這麽一想,慕榷便口是心非道:“就她那毛燥的樣子,是該學學規矩了。”

聽此,福祿用餘光微微看了眼主子,發現主子眉頭皺着,便知道主子的話是心口不一。

福祿有心為主子鋪路,他擔憂道:“可王上,司儀局裏都是些古板的老嬷嬷,怕是王後娘娘吃不消。”

慕榷“砰”地放下手中的奏折,罵道:“她吃不消又與孤何幹,還不是她自找的!”

見主子發怒,福祿瞬間噤了聲,退到一旁。

可沒過多久,福祿就看到主子起身往外走,他忙拔腿跟上,“主子,您這是要去哪啊?”

慕榷沒好氣地咬咬牙,吐出三個字,“司儀局。”

~

宮裏不論是進主子,還是奴才,都先要過司儀局一關。

當然,除了別的國家送來的和親公主。

在司儀局,有專門的嬷嬷們對新人進行引導和教化。

Advertisement

此時,施詩便站在司儀局的無涯殿裏,捧着一碗茶,一步一疊腳地往前走。

可不等施詩走出兩步,茶碗中的水便撒了出來,濺了一手。

負責司儀局宮務的使官姓徐,圓眼鏡,國字臉,這會正蹙着眉對着施詩嘆氣。

光是端茶走路這一項,施詩便學了半個時辰,卻一點進步都沒有。

徐嬷嬷走上前,重新給施詩手中的茶碗加滿水,邊道:“娘娘的心要靜,手才能穩。”她看了眼一旁的蕭美人,和王後簡直是鮮明的對比,加上她受了太後娘娘的提點,有意道,“您瞧瞧蕭美人的身姿,她可穩多了。”

聽徐嬷嬷刻意拿自己和蕭玥對此,施詩便知道這是對方想借此挑起她和蕭玥的矛頭。施詩呢,最讨厭的便是,別人當她是蠢貨地去利用。

施詩的目光在徐嬷嬷和蕭玥臉上都轉了下,發現蕭玥微不可見地彎起唇角,心道這人還真是沉不住氣,要不然也不會被慕榷那麽快就看清真面目。

不過,施詩并不關心蕭玥有何心思。

她已經端着茶碗半個時辰,手都酸了,再這樣下去,施詩覺得,她今吃飯都拿不起筷子。

而此時,徐嬷嬷像是有意的一般,讓蕭玥去休息。

蕭玥看了一眼還在練習的施詩,心中得意,手卻沒動,望着施詩道:“王後娘娘還在刻苦,本宮可不能拖王後娘娘的後腿啊。”

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是施詩在拖後腿,可蕭玥卻自謙地說這話,施詩一聽,便知道蕭玥是在嘲諷她。

其實,學規矩這事,對蕭玥來說本就不難,因為蕭玥從小就是在宮裏,被規矩養大的。可施詩不一樣,她是21世紀穿過來的,從沒學過這些端茶手要穩的規矩,一時間自然是學不好。

而且,施詩壓根就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頭。

但聽蕭玥說話刺自己,施詩心裏是不舒服的。

施詩瞥了蕭玥一眼,“既然蕭美人如此識大體,那你便繼續學吧。本宮累了,要休息。”

說完,施詩便把手中的茶碗放下,坐到殿首,慢慢地揉手。

留下蕭玥一人站着,還有一臉驚愕的徐嬷嬷,施詩全然不顧她們的表情。

徐嬷嬷咬了咬牙,上前和施詩道,“王後娘娘,您還是繼續起來學吧,不然太後娘娘那怪罪下來,奴才可不好交代啊。”

施詩瞪着徐嬷嬷,冷冷地道:“母後是讓本宮來學規矩,可徐嬷嬷,母後可沒說讓你拿雞毛當令箭,來虐待本宮吧!”

這話一出,滿殿的宮女嬷嬷們都跪下了。

徐嬷嬷不知這位主為何會突然發脾氣,但眼下她卻不敢擡頭,說了句冤枉,“娘娘錯怪奴才了,奴才不過是奉命行事啊。”

話裏話外,徐嬷嬷都在拿蕭太後的話做擋箭牌,想用蕭太後來壓施詩。

可徐嬷嬷不知道的是,施詩這人慣會做面子功夫,且從沒把蕭太後看在眼裏。

施詩擡起一只手,擦了擦眼睛,眼眶頓時紅了,“既然嬷嬷說是母後的吩咐,那便是本宮的錯,過了中午沒飯吃,本宮餓着就是。”

話畢,施詩便重新拿起茶碗,端了起來。

她方才借着徐嬷嬷的話,把責任都歸到蕭太後的身上,徐嬷嬷沒想到王後會如此難纏,頓時如刺在背。

而且眼下确實過了傳午膳的時間,徐嬷嬷卻還要施詩練習,從人道上來講,便是徐嬷嬷狗仗人勢欺負人了。

徐嬷嬷忙賠禮說忘看了時辰,“是奴才的過錯,太後娘娘宅心仁厚,她老人家怎麽會舍得餓着您。奴才這就讓人擺膳。”

說話時,徐嬷嬷想去接施詩手中的茶碗,卻被施詩身後的玉芝一掌拍開,“大膽,娘娘的玉手,豈是你能碰的!”

玉芝是施詩的貼身宮女,她說話問責,便也是施詩的意思。

一開始,徐嬷嬷以為施詩不吭聲是個容易糊弄的主,可眼下她才發現,之前施詩不說話,完全是為了現在盯死她。

徐嬷嬷的鬓角微微濕了,她跪下求饒,用餘光求助蕭美人。

對蕭玥來說,她不會不明白徐嬷嬷是蕭太後派來挑事的,眼下她學聰明了,嘴上幫徐嬷嬷求饒,實際卻在說踩徐嬷嬷的話。

而施詩見蕭玥如此給面子,自然接了下來,“嬷嬷還是別行此大禮了,您是母後指來教本宮和蕭美人規矩的,您說啥,本宮聽着就是,不會再有怨言。”

徐嬷嬷不過是個有點資歷的奴才,可說到底也只是個奴才,卻讓王後娘娘說出如此卑微的話,今兒這事若是傳出去,別人會說王後軟弱,但讓王後軟弱的徐嬷嬷怕是看不到明天得太陽。

施詩被人說兩句軟弱,別人只會當她敬着蕭太後,對她并沒有實質性的影響。

但對徐嬷嬷來說,就不一樣了。

在宮中活了幾十年,徐嬷嬷懂得如何審時度勢,她哪裏還敢讓施詩繼續練着,連磕了好幾個頭,說自己錯了。

見達到效果,施詩懂得見好就收,她今兒就是想讓徐嬷嬷她們明白自己是不好欺負的,往後她可能還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要在司儀局過,把人得罪透了,對她并沒有好處。

可這松口的話,施詩并不打算自己說,她轉頭看向蕭玥,“蕭美人,徐嬷嬷說她錯了,你覺得呢?”

蕭玥一聽話頭問到自己身上,呆了片刻,徐嬷嬷背後是蕭太後,施詩又是王後,她在明面上誰都不能得罪,只好低着頭道:“臣妾都聽娘娘的。”

“好的。”

施詩放下茶碗,甩甩手,“既然蕭美人都這樣說了,那咱們就擺膳吧。”

徐嬷嬷松了口氣說“是”,蕭玥不敢和施詩同桌,本想體現自己賢惠伺候施詩,卻被施詩拒絕了。

施詩不會熱情到邀請蕭玥一桌用膳,但也不會讓蕭玥利用自己增添蕭玥的形象。

有了之前的經驗,徐嬷嬷擺膳時便不敢馬虎,很快就上了菜,還恭敬地站在一旁伺候着,就是施詩在吃飯時錯了什麽規矩,她也只敢張張嘴,把話憋回肚子裏。

無涯殿裏,施詩正吃得滿足,卻沒看到殿外微小的動靜。

慕榷是故意不讓人通傳的,他就想看看施詩被折騰成什麽樣了。如果施詩實在慘,他也願意大發慈悲幫幫她。

可慕榷沒想到的是,他會看到司儀局平常嚴肅不笑的嬷嬷會站在膳桌邊,伺候施詩用膳。

慕榷個子高,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徐嬷嬷在給施詩布菜,而施詩吃得正歡,一點都沒有被折騰的模樣。

見此,慕榷頓時回頭瞪了眼福祿,這意思是在說:你瞧她享福的模樣,是沒空嗎?

福祿看不到無涯殿裏的畫面,但是他能聽到王後娘娘不時說“這個好吃,多來點”,聽語氣,福祿便知道王後娘娘過得不差。

福祿猶豫了下,小聲問道:“王上,您還進去嗎?”

慕榷嗤了一聲,忿道:“孤的肚子還餓着呢!”

說完,慕榷轉頭便走,可因為速度太快,腰帶撞到門上,發出不小的聲音。

殿中的人聽到外頭有動靜,玉芝得了施詩的授意,走出去看是誰。

而福祿見已經被發現了,便走到門口,通傳說王上駕到。

施詩立刻放下筷子,出去迎接慕榷。蕭玥也忙跟上,她臉色紅撲撲的。

不得已,慕榷只能走進無涯殿,看到殿中跪下的人,說了句免禮,又不懂要說什麽,便坐到殿首。

施詩起身後,走到慕榷跟前,這人昨晚還和她生了大氣,施詩猜慕榷很有可能是過來找她麻煩的,便沉默不說話,期冀于慕榷把自己當空氣。

但蕭玥便不一樣了。

她很難得看到慕榷,故而很貼心地問,“王上,您可用過膳了?”

慕榷看了蕭玥一眼,說沒有。目光看向施詩,如剜刀般地瞪着施詩,蕭玥還會問他吃了沒,可施詩就像死魚一般站在那裏。

蕭玥一聽慕榷沒用膳,心下覺得來了希望,眼波漣漣地望着慕榷,柔聲道:“臣妾今早做了點小食,王上若是不嫌棄,可否要到承乾宮用上一點?”

聽到蕭玥的邀請,慕榷霎那間想到昨晚施詩讓他去承乾宮用美男計的事,臉瞬間黑了。

慕榷站了起來,走到一直沒說話的施詩身邊,連眼神都沒給蕭玥一個,冰冷地拒絕說不用,然後眯着眼看着施詩道:“王後已親自下廚為孤準備了膳食,孤不好拂了她的美意,蕭美人的小食,孤改日再用。”

聽到這話,施詩一臉懵逼地擡頭看着慕榷。

她何時說過自己要下廚給他做菜了?

可不等施詩開口,慕榷已經走到門口,回頭看着她,催促着,“王後,孤餓了,咱們快些回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