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蠱（八）
蠱（八）
“我們跑不掉了，希望你們兩個可以帶嬌嬌走。那個老婆子來了，說明她知道了什麽東西。趕集之後，趕快帶着嬌嬌跑，她是我們家最後的血脈了。”阿雲咬牙，似乎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達達利亞看向阿雲，眼神有些複雜：“你呢，嬌嬌怎麽成了最後的血脈，你也被下了李安那種蠱嗎？”
“不，那種蠱都我來說沒用的，”阿雲低頭笑了笑，擡頭眼神淩厲，“我被種過命蠱，失敗了，活不到十八歲。最後一年，我全身都會爛掉。”
“那麽，阿雲小姐，我們應該帶嬌嬌去哪呢？”鐘離點頭，微微低眉。
“呵呵，其實我知道這個世界是假的，我們都逃不出去。但是你們可以，只要你們活到祭典結束，你們就能走，對不對？到時候你們把嬌嬌帶到別的地方去，不要留在這裏就好。”阿雲眼神柔和下來，露出溫柔的笑意，但看上去更加令人心疼。
達達利亞嘆了口氣，看向鐘離。
老爺子點頭：“必當竭盡全力。”
“那麽，請你們聽我說。”阿雲感激地給兩人鞠了個躬，開始闡述她的計劃。
“還記得一開始上的菜嗎？最後一道我沒有給你們上，因為是活的毒蠱。其實三道菜對應的就是命蠱的流程：
第一道是把蠱吃下去；第二道是在祭典上，他們會把嬌嬌放大水缸裏活生生煮熟；最後，用蠱蟲把她吃幹淨，剩下最後的命蠱。
這裏就這麽大，嬌嬌走了肯定會被發現的，他們會一直找，肯定會被找到。到時候，我扮成嬌嬌去完成祭典，你們在結束的時候就跑掉。”阿雲平淡地闡述完畢，熟練而從容，似乎已經思考過千萬遍。
達達利亞臉色越來越難看，眉頭緊鎖：“你是說，你要去祭典上……被煮熟後再被吃掉？”
“是的，沒有其他辦法。”阿雲看向嬌嬌離開的方向，把鬓發捋到耳後，淡淡微笑着。
鐘離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神明的悲憫始終存在，他能感受到世人的痛楚與悲切，但此刻作為凡人卻又無能為力。
三人默立，空氣仿佛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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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嬌嬌蹦蹦跳跳跑回來，沉重的氣氛才被打破：“你們怎麽都苦着個臉，老妖婆來過了？”
“沒有，在想用那點錢買點什麽，”阿雲挽起妹妹的手，又向另兩人眨眨眼。“走吧，帶你們去集市上看看，很多新鮮玩意的。”
鐘離輕拍了拍公子的肩膀，跟了上去。達達利亞看着兩姐妹的背影，突然一陣鼻酸。他也是有兄弟姐妹的人，此刻收到的情感沖擊異常強烈。
小鎮的集市自然比璃月港差了不少，甚至根本無法相提并論。不過是一條街，路邊賣貨的商人把商品放在草席上叫賣，擁擠而雜亂。
商品也只是當地的産品，從農作物到動物皮毛，甚至蠱蟲。種類倒也還挺豐富，只是前兩樣加起來都沒後面一樣的數量多。嬌嬌一本正經地告訴兩位外來者其實蠱蟲是可以吃的，而且味道不錯。
兩人直接想到了寄生李安的奇異蠱蟲和他的屍液，感到無比惡心，但莫名吞了口唾沫。
趁着兩姐妹開開心心挑選手織布料的機會，鐘離湊近了達達利亞：“公子先生，如果我沒看錯，面那裸着上半身的少年跟着我們有一段時間了。”
“他看起來沒有惡意，不過還是告訴她們兩比較好。”達達利亞聳聳肩，回頭瞥了一眼。
“嬌嬌，後面那個跟着我們的人，你認識嗎？”鐘離來到正在挑選布料的女孩身邊。
阿雲和嬌嬌神色一凝，立刻回頭。然而看清跟蹤他們的人是誰之後，嬌嬌立刻紅了臉，而阿雲則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哦～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咱們嬌嬌的海喬哥哥。”阿雲暧昧而做作地嘆了口氣。
嬌嬌立刻抛下了布料，追着阿雲擰她手臂：“你要死，你要死。”另一人一邊“啊喲啊喲”地躲避，嘴裏确還是不饒人，碎碎叨叨取笑着。
達達利亞笑了聲，靠近身邊的石頭想要牽牽龍爪，被不動聲色地避開。
“街上人多，影響不好。”老爺子語重心長，向一旁邁開了一步。
“嬌嬌！我有話和你說。”海喬走了上來，眼神躲躲閃閃的。
嬌嬌紅着臉低下頭：“你說呀，我又沒有堵你的嘴。”
“我早就聽說了祭典的事情，今天他們在準備了，可能要提前，我想帶你走。”硬朗的毛寸少年似乎下定了決心，眼中光芒閃爍。
嬌嬌輕哼一聲，撇開頭去：“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原來就是為了這件事。那你不用擔心，有人……”話沒說完，阿雲打斷了她。
“海喬，你要是想為了嬌嬌好，就當什麽都不知道。我們曉得你人不錯，從小和嬌嬌一起長大的，要是有緣，我們家裏也不攔你們的。”阿雲牽住了妹妹的手，眼中露出警告。
“那就好，那就好。等結束了，我就來找你們。上次要給你唱的歌還沒唱完呢。”海喬撓撓頭，依依不舍地走遠。
阿雲看着少年身影漸行漸遠，忽然有些欣慰。自己得不到的愛情，能讓妹妹實現，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走吧，現在就讓兩個客人帶你走，先把藥吃了。”阿雲轉頭看向嬌嬌，語氣強硬了不少，從口袋中拿出層層油紙包着的一顆黑色藥丸。
嬌嬌遲疑了一會，但還是一口咽了下去，随後跟着阿雲往西方走。鐘離和達達利亞兩人對視一眼，點頭也跟了上去。
然而走了沒多久，嬌嬌突然癱軟，倒在了早有準備的阿雲懷裏。下一刻，阿雲掏出一把小匕首，在自己手掌上割了一刀。
血液滲出，阿雲把手湊近嬌嬌的嘴，緊張得連呼吸都有些急促。随着嬌嬌腹部一陣鼓動，嬌嬌的命蠱金蠶緩緩爬了出來，開始吮吸阿雲的血液。
在公鐘兩人不忍而驚疑的目光中，阿雲張開嘴，顫抖着讓蠱蟲緩緩爬入了自己嘴裏，又向腹中爬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