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賣火柴的小女孩（四）

賣火柴的小女孩（四）

鐘離神色一冷，岩槍已出現在手中。達達利亞一驚，也做好了戰鬥準備。

然而那幾個人仿佛并不畏懼，或者說已經無法感受到恐懼，只是維持着原有的姿勢等待着鐘離的回答。

“外來的旅客。”鐘離沉聲回答到。

“外來的……旅客。”那四人，不，已經算不上人。那四個物體同時嘴角咧開，面部的其他肌肉卻沒有半分移動。

“歡迎。”那四張嘴再次同時開合，随後一齊發出尖利刺耳的笑聲。

然而在說完這句話後，他們的眼球逐漸下翻，變為了原來的樣子。四人一陣躁動，尤其是露西亞激動得語無倫次，仿佛蒙受了莫大恩寵。

“果然，老爺，您果然是貴客！連我們都沾您的光，收到了神明大人的聖谕。快，請進教堂吧。”露西亞的父親眼中滿是尊敬與狂熱，一改先前頹廢酗酒的失意中年人模樣。

鐘離微微點頭，給達達利亞投去一個警示的眼神。達達利亞眨眨眼，走到了老爺子身前，意味非常明顯：站我後面，我保護你。

後面的人莞爾一笑，任由達達利亞先一步走進了教堂中。教堂裏人群熙攘，但緊密地擠在教堂的前半部分，圍得水洩不通。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上前，人群卻自動給他們讓出了一條路，直接通向人群中間。但是當達達利亞見到了被衆人所圍繞的神父，他愣在了原地，脊背上也冒出冷汗。

那是一頭直立的高大山羊。并非是代指，那就是一頭人高的黑色山羊，用後面的兩條腿支撐着它站起來，模仿着人類的站立姿勢。

在對視的那一瞬間，山羊也注意到了達達利亞，黃褐色的眼中流露出木然呆滞的光芒。接着，他向達達利亞走了過來。

達達利亞咬牙，盯着這一頭姿态詭異的山羊逐漸靠近。在他身前三米處，山羊停了下來，身後跟着小鎮的信衆。

這一只詭異的生物動了動嘴，發出一串奇異的聲響。沒有任何文字，但在場的人卻都聽明白了，它要開始傳教。

“一切的痛苦都建立在人類的欲求之上，而欲求是魔鬼的誘惑，所以這是你們的過錯，但也是魔鬼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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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人類的痛苦徹底消失，如果要讓你們得到神明的原諒，就必須要把魔鬼全部殺死。

山羊，是魔鬼的使徒，所以我們将他們捕獲，讓他們變成我們的食物。現在，山羊就在我們的眼前。”

那山羊停了下來，卻用陰冷的眼神看上了達達利亞。随着它這一眼，其他的小鎮居民也紛紛把頭轉了過來。

“兩位先生，你們快點離開這裏吧，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德爾瑪面露恐懼，聲音有些發顫。

沒等兩人回應，那山羊卻繼續開始說起了話：“但是，這只山羊，非常特別，現在不能夠吃。要等到所有山羊都被吃完，才會以他的結束來宣布魔鬼的徹底失敗。”

【入門任務二，完成。】

居民們陷入狂熱的歡呼，高舉着雙手向山羊致意。

“誰，有誰，能讓兩位高貴的客人暫居家中，等待山羊時代的終結？”那山羊繼續說道。

“哦，那必然是我們，兩位客人已經來過我們家中！”露西亞的父親激動地大喊出聲，跑上前去伏在山羊的身前，親吻着羊蹄。

不得不說，這個場面令人惡心，且産生奇異的錯位感。鐘離皺了皺眉，沒有接話。

“你，你那低矮而破敗的怎麽配得上這兩位尊貴的身份？！”山羊看起來有些生氣，下巴上的胡子亂動。

“那，那可如何是好呢？”露西亞的父親把頭靠在山羊的腳背上，看他那惶恐而陶醉的神情，總讓人覺得他下一刻就要伸出舌頭去舔。

山羊低頭：“這倒是非常簡單，你願意用一些東西來換取一個更加美好的家嗎？”

一張羊臉上雖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達達利亞與鐘離能夠感受出山羊的喜悅，或者說，愉悅的期待。

“當然，當然，我願意為了神明和神父大人獻出一切。”露西亞的父親神色變得堅定。

山羊的眼中露出欣慰與滿意：“孩子，神會感受到你的虔誠。”

下一刻，山羊俯下身子，羊嘴張開到不可能的角度，一口咬碎了男人的頭蓋骨，開始像普通的山羊一樣咀嚼。骨骼碎裂的聲音入耳，帶血的腦漿外流。達達利亞深吸了一口涼氣，震驚中帶着強烈的惡心。

在講整個頭吃完後，山羊再次站起了身子，大聲宣布：“這位先生将自己的□□與靈魂獻給了神，作為回報，神賞賜了他一間牢固而雅致的房屋。”

民衆仿佛看不到地上抽搐着的無頭屍體，而是開始高聲稱贊神的善良與創造之力，更甚者淚流滿面地聲稱露西亞的父親是聖人。

而露西亞，她看着父親被啃噬後倒地死去，自己一半臉露出深刻的悲切，另一半臉卻又在喜悅而自豪地大笑。

“爸爸……”最終，她輕輕呢喃，“死掉了。”

“露西亞，你的爸爸是受到神的召喚，去到了更加幸福的地方，大家都會去那！”山羊走過來，胡子上還滴着血。

然而露西亞眼中突然露出莫大恐懼與不敢置信，尖叫着向外面跑去。達達利亞與鐘離對視一眼，追了上去，德爾瑪努力地跟在後面，沒有被落下太遠。而傑克神色平淡地留在原地，沉默注視這一切的發生。

露西亞的目的地是她家。等到三人來到露西亞家，那破爛的小木屋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棟頗為闊氣的紅磚房，煙囪裏冒着白煙，窗子裏傳出明亮溫暖的橘紅色火光。

露西亞先前的恐懼與驚慌消失不見，她仿佛忘了一切，笑盈盈地看着三人：“請進來吧，客人們，這是我的家，非常溫暖美麗。”

達達利亞看着這嶄新的房屋，低頭思索着什麽。而鐘離捏了捏他的肩膀，走進了房屋內。

兩人對視一眼的那一瞬，他們已經确定了，整個小鎮都有問題。它或許并不是真切的存在，而是一個意識體。因為再好的工匠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蓋起一座房屋，更不可能通過所謂神明的力量來實現。

而這個意識體的創造者，很有可能就是小女孩，又或者是那被稱為神父的山羊。

“大哥哥，你們先坐。奇怪，傑克怎麽不見了。媽媽的藥也不見了，怎麽會這樣。”露西亞嘀嘀咕咕說着什麽，似乎忘了剛才已經吃過了晚飯。

“露西亞姐姐，我回來了。媽媽的藥在這裏。”門外傳來傑克的喊聲，小小的人手裏捧着一顆暗紅色的心髒，滿手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