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薩滿之死與意外來客

薩滿之死與意外來客

鐘離沒有半分猶豫,直接在孔洞外抓住那把頭發往外拔。然而頭發纏得非常緊,如果強行拔出,沒準達達利亞會直接窒息,老爺子臉上露出少有的慌亂,

滴着水的濕發越纏越緊,達達利亞臉的臉逐漸漲紅,雙手死死扒着那長發,看向鐘離的眼中多了一份不舍與不甘。

就在鐘離眼眶微紅,準備直接破盾自己上手時,達達利亞突然玩味一笑。纏着頸部的濕發上驟然産生小小水刃,随後如野火一般蔓延開來,發絲被盡數切斷掉落。

雖然那些掉落的碎發仍在生長,但然而每長一段就會被水刃切割成細碎小段,凡是相連接的濕發全都被切割殆盡。

斷流·斬。

鐘離松了口氣,但想給這人來一拳。

“哼,還不相信我。說了,我阿賈克斯在有水的地方可是很強的。不過,看到你關心的表情,感覺真不錯。”達達利亞向鐘離一貼,隔着盾打了個啵。

“不要再有下一次,不然讓你出水。”鐘離瞥了他一眼,撂下話,繼續向着水域中心走去。

達達利亞嘿嘿一笑,緊跟在鐘離身後。

至于那些頭發,根本沒有再去理會,整片水域底的濕發全被絞斷,成為糊狀。

兩人來到了最終的神鼓前。它被放在一個正方形的平臺上,直徑五十厘米左右,是一張扁平的皮鼓,至于是什麽皮,不知道。

“阿賈克斯,拿上吧,權當是你戲弄老人的賠罪了。”鐘離幽幽出聲。

達達利亞臉色微變,但還是拿上了鼓,裝進事先準備好的防水袋裏。在穿過三層墓室後上岸,兩人看到阿納托西面帶和善笑容向他們招了招手。

的确,如他所說,他就快要死了,身上散發着腐朽的氣息。

達達利亞拿出神鼓遞給阿納托西,有些好奇。一個将死之人,拿出這面鼓又有什麽用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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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納托西接過鼓,帶着敬畏輕輕敲擊了兩下鼓面。沒有致幻的魔音,也沒有召喚出鬼魂或者妖精。看起來就只是一面普通的鼓,音色飽滿,但有些摩擦一般的細碎雜音。

“趁着我還有力氣,現在就開始吧。阿納托西看向達達利亞,澄澈的黑眸中閃着光亮。”

“等等,你真的決定接受這份儀式嗎?”鐘離看向達達利亞,帶着詢問的目光。

達達利亞眨眨眼:“不然呢?還有別的什麽辦法能讓我和你多待一會嗎?”

“無論是陪伴還是生命,其意義都不在于時間的長短。其實,我并不希望你因為我的緣故改變原有的生活軌跡。”鐘離移開了目光。

“摩拉克斯……你知道,如果那一天到來,或許對于你來說才更加煎熬。”達達利亞瞳孔微顫。

“好啦,再磨下去我都快要死了,”一旁的阿納托西打斷兩人,“既然這位先生是這麽想的,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我将這位年輕先生的靈魂,和地脈對于另一位先生的記憶相連結如何?這樣,生老病死依舊,但不論輪回往生多少次,你們始終都能記得彼此的模樣。”

鐘離微微一愣,看向達達利亞。大男孩轉過頭,燦爛一笑:“這個可行。”

阿納托西笑了笑,身形一動,猛地敲擊了一下鼓面。此刻的感覺與先前的輕擊截然不同,鼓聲中蘊含令人靈魂顫栗的厚重感。随着晦澀的咒語被成串念出,鼓聲也越發激昂,達達利亞失了神。

感知從身體中脫離,他來到一棵燦爛的粉紫色巨樹前,擡頭看着巨大的燦粉色樹冠。

“去,找到他。”耳邊傳來阿納托西的提示。

找到他?他從來都不需要尋找,因為始終就在這裏,達達利亞閉上眼。

初次見面,還是在酒桌上。合作夥伴引薦了這麽一位鐘離先生,看上去挺俊朗儒雅,波瀾不驚,似乎再大的事情也只是引來他一句有點意思。

這個人,有點意思。

似乎是自己提了一嘴喜歡腌篤鮮,這位鐘離先生說他對這道菜有自己的見解。

談了幾句,約好了下次一起再一起試試這道菜。鐘離先生親自下廚,做了一份文火慢炖腌篤鮮。不得不說,味道确實很不錯,甚至比飯館裏的味道都好不少。即便是自己這種吃慣了重口的人都能品味筍的鮮香和白湯的醇厚。

有了第一頓就有第二頓,一來二去成了酒桌朋友。雖說吃一起了挺多頓,但似乎也只是流于表面。這人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性格也好相處,就是每次談到較量武藝時會被避開話題。

直到旅行者到來,一番鼓搗之後發現這位鐘離先生是璃月的岩王帝君。真是被耍了。

事情結束沒幾天,沒忍住從至冬跑了回來質問。那人還是雲淡風輕端着茶杯說,公子先生,請坐,不知有何貴幹?

有何貴幹?仔細一想突然發現沒什麽幹。什麽時候上的心,什麽時候開始覺得他應該對自己坦誠相待,一律不知。大抵是某天不知怎麽就談起家中弟弟妹妹的時候,大抵是某天能自然而然抱怨工作辛苦的時候,大抵是某天覺得除了去找這人之外無處可去的時候。

他從來都沒必要和自己說,我是璃月的岩王帝君哦。

被拿捏了。但作為強敵,自己沒忍住提出了較量一場。這次,鐘離先生出人意料地沒拒絕。結果倒是沒有出人意料,被暴揍了一頓,連開出邪眼的機會都沒有。

服氣,但只服了一半。往後沒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來找一頓打,然後拖着勞累的身子去和他一起吃頓飯。雖然每次都是自己付錢,但次數多了倒也習慣了。

直到某天女士譏諷說你工作不上心,倒是對退休的摩拉克斯趨之若鹜。

是嗎?想了一夜,都是他的模樣,夢裏也是。第二天起床,第一件事是跑去洗內褲。

是得去找他好好談一談。但見了面又說不出口,切磋一頓之後眼看就要再次分別,手下來報,女士死了。她死于雷電将軍的刀下,能算得上是殊榮。

自己呢?沒準自己哪天也就因為執行任務沒了。

這麽想着,又約了一場溫泉,在蒸騰的霧氣中,自己沒忍住坦白:鐘離先生,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這位鐘離先生略帶驚訝地“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本以為連酒局朋友都要沒得做了,但離開前被送了個小扳指。有戲,一整晚沒睡着。

好像就是從這裏之後,去找他找得更勤了些。某天酒喝得多了點,醒來之後已經把事給辦了。早晨一起來發現自己把他摟在懷裏,沒忍住又深吻一次。

大概是這時下的決心,從愚人衆退休之後,阿賈克斯要來璃月和摩拉克斯同居。

後來也的确這麽幹了。

摩拉克斯。摩拉克斯。摩拉克斯。

希望每天睡醒第一眼看到的是你,希望每晚睡前的最後一眼也是你。

胸口似乎有小小花朵綻放,睜眼時已經回到了湖邊。

“成了。”阿納托西看起來又蒼老了不少,澄澈的雙眼也變得渾濁。

“多謝。”達達利亞眼露感激,長舒了口氣。

“先別急着謝,還有第二件事需要兩位完成,關于我的葬禮。”阿納托西輕笑一聲。

“不出意料的話,今晚我就會死。放心,我會事先乖巧地自己進棺材,也已經找好了墓地,就在那兩棵樹中間。按照習俗,薩滿只能風葬。想請兩位做的事情也非常簡單,在明天的清晨敲響這面鼓,随後平放在棺材上方。僅此而已。”阿納托西鄭重地把鼓遞給達達利亞,轉身向自己的小屋走去,沒有回頭。

兩人的任務也算告一段落,向自己的小木屋走去。

“感覺有點悲涼。”達達利亞嘀咕了一聲,往後看了一眼。

“這是萬物的必然。”鐘離應了一聲。

“不過,摩拉克斯,你後悔嗎?”大男孩眼睛一亮,一個助力跳上了鐘離背後,雙腿夾住他的腰,“我可是賴上你了,以後你都逃不掉。”

“呵呵,願受其擾。”鐘離勾起嘴角。

次日的葬禮,兩人守時地來到木棺前,敲響皮鼓,随後放在了木棺上方。

其實所求的也只是精神上的慰藉與儀式上的完整,這一族已經徹底于塵世消失。

兩人沉默地回到小木屋,突然想起一件要緊事。忘了喂雞鴨鵝。

鐘離往調食容器裏倒了盆水,加入麥糠和大麥,攪成糊狀。達達利亞用木勺舀着倒進家禽的食槽裏。

喂完這些家禽,還要給種的蔬菜澆點水。納西妲的祝福還在,蔬菜長得很好,再過幾天應該就能吃了。

按照鐘離的規劃,今天會去集市上買頭羊。老爺子選中了一頭尤其帥氣的小公羊。說它帥氣,是因為毛色雪白,額發很長,淺黃色的角好看而不張揚,吃起草來莫名産生一種憂郁感,就像某個童話故事中的小王子。

簡直可以說是雙向奔赴,那頭羊一見鐘離就蹭了過來,嗅嗅氣味,求摸。

達達利亞突然産生危機感,雖然是頭羊,但莫名覺得會分走一部分關注,于是鴨開始阻撓羊的入。

“摩拉克斯,這頭羊太白了,可能需要經常打理。”

“它的角看起來不太健康。”

“它長得有點像那個神父。”

然而最終,鐘離還是心情愉快地牽着羊回了羊圈。

達達利亞裝出笑容跟在背後,看着那頭興高采烈的小綿羊,暗暗發誓:“要是敢奪寵,明天就烤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殺氣,那綿羊回頭看了一眼,帶着一份畏懼向鐘離又靠近了不少。

“還是綠茶!?明天就把你的毛剃光。”達達利亞一陣不爽,走上前去接過繩子,用另一只手牽住鐘離的手。

“嗯?阿賈克斯?”鐘離先是有些錯愕,但迅速反應過來,只是笑了笑。

“我,嗯——我看你牽累了,讓你休息一下,”達達利亞輕輕踢了一下綿羊的屁股,“快走。”

小綿羊“咩”了一聲,默默向前走去。

“阿賈克斯,不必為難它,孰輕孰重你向來都是知道的。”鐘離握了握達達利亞的手。

被發現了,不過也沒多大事。達達利亞輕哼一聲,把鐘離的頭扳過來,正要吻上去,突然發現自家弟弟站在不遠處睜着大眼睛看着他。

“托克?你怎麽在這?”達達利亞瞬間紅了臉,莫名羞恥。

“我是聽你之前的手下說的哦,所以就偷偷跑過來找你了。”托克又确認了一下,的确是自己的哥哥。可是,為什麽……

“哥哥,你剛才——是想親這位先生嗎?”托克眼神純潔,但是帶了分困惑。

“托克,呃,哥哥剛才,呃——”達達利亞眼前一黑,天哪,這算什麽事?

反倒是鐘離神色平和,面帶微笑打了個招呼:“托克小朋友,好久不見。”

“原來是鐘離哥哥啊,真是太好了。上次你送我的風筝我還放在房間裏呢,還有石頭做的小寶!”托克松了口氣,滿臉慶幸不是被豬拱了白菜的樣子,蹦蹦跳跳過來抱住了達達利亞的大腿。

“等等,托克,你是怎麽從那麽遠的地方過來的?”達達利亞還是有點遲疑,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小腦袋。

“是我在街上遇到了克謝尼娅姐姐,她和我說你在這裏哦!然後我就請她帶我過來了,”托克搖頭晃腦,笑得很自豪,“哥哥,我聽冬妮娅姐姐說,你戀愛了,所以不敢回家,是真的嗎?”

達達利亞一愣,說是吧好像又不是,說不是吧好像又确實有點道理。

“沒關系的哦,哥哥長大了,是可以戀愛的。而且鐘離哥哥是好人,我們大家很喜歡他。”托克好奇地接過了牽羊的繩子,跟着達達利亞往兩人的小木屋走去。

“大家?等等,托克,難道家裏都知道了嗎?”達達利亞再次眼前一黑,不過又産生莫名的欣慰。

“是的,”托克眨眨眼,“爸爸說孩子大了管不住呢,等哪天你自己願意回家了會回來的。”

鐘離別開了頭,憋笑望着金黃的麥田。

“那好吧,托克,其實我和鐘離哥哥在這裏有了我們自己的小房子。如果你想來這住一會的話,我們會歡迎你的。”達達利亞坦白,心裏輕松了不少,看着鐘離憋笑的身影自己也沒忍住低聲一笑。

托克開心地點頭:“太好了,我要在這裏過完大團結日的假期!”

達達利亞寵溺地捏捏托克的小臉,嘴角揚起微笑。

已經不必再假裝不是愚人衆的執行官了,因為真的不是了。況且托克也早已接受了這個事實,孩子總會成長。

而等托克來到小木屋前,他認真看了看兩人喂的雞鴨鵝牛羊,種的幾排蔬菜,拉着達達利亞的袖子來到一旁,神色鄭重:“哥哥,你這樣是不行的!”

“嗯?什麽不行?”達達利亞樂了,半蹲下,準備聆聽聖教。

“鐘離哥哥看上去就是很尊貴的人,可是你只有這些東西,怎麽能讓他過得好呢!我們得想辦法賺很多錢才不會讓他和隔壁鄰居家的嫂嫂一樣偷偷跑掉。”托克比劃着小手,傳授真理。

達達利亞一聽就笑得停不下來,捂着肚子坐在草地上狂笑。笑夠了之後,大男孩把小男孩的頭發揉得淩亂如草:“不會的,鐘離哥哥不是那種會因為沒錢就跑掉的人。”

“反正,一定不能讓鐘離哥哥跑掉,我可喜歡他了。”托克當然不懂,說完後默默戴上了自己的小帽子,跑進鵝圈和小白鵝玩起來。

達達利亞回到鐘離身邊,開始一起準備晚餐。

“什麽事情笑得這麽開心?”鐘離淡淡問了一聲。

“沒什麽,托克說不能讓你跟着我過苦日子,哈哈哈。”達達利亞又樂起來。鐘離聽後也沒忍住笑出了聲,但手裏的動作沒停,精準地将土豆切成小塊。

“不過,我們确實需要一個穩定的經濟來源才行。”笑歸笑,達達利亞仔細一想,突然覺得很有道理。

“那麽,你發現了商機嗎?”

“沒有。”

“呵呵,孩子的察覺與創造能力是無窮的,不如問問托克吧。”鐘離擡眼,把土豆塊和茄子丁下鍋,又放入一些青色甜椒。地三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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