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史丁格Stinger

史丁格Stinger

傍晚時分,金烏西墜,落日熔金,暮雲合璧,天邊是一片一片流光溢彩般似錦的雲霞,碎金一般的夕陽穿過窗牖,落在空曠的客廳裏。

周鳶并沒有打開室內的燈,自然光線墜入,屋內是一片朦胧的淡金色。

客廳的角落裏放着一臺唱片機,周鳶知道它,那是一臺極其具有收藏價值的唱片機,剛搬來的時候,她甚至還問過蘇玺岳,這麽昂貴的唱片機為什麽放在客廳裏,不應該好好的保存嗎?

蘇玺岳當時從黑膠收納櫃裏挑了一張唱片放在唱片機上,古典唯美的浪漫曲調緩緩流淌着。

他當時對周鳶說,唱片機不是家裏的裝飾擺設,如果她喜歡,可以随時用。

家裏的一切她都可以随便用,不用每一件都要過問一下他。

思緒回神,視頻的另一端,夕陽墜落在青杭的湖面上,波光粼粼,當時蘇玺岳說,“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Lancet不乖的爪子踩着周鳶的胸口,周鳶忽然想到了幾分鐘前蘇玺岳說過的《暮江吟》裏的這首詩。

不是她歪曲古詩的意思故意想歪,實在是Lancet把她的領口拽的太低了,露出大面積如玉如雪的白皙肌膚,甚至能看到若隐若現的溝壑。

猶抱琵琶半遮面,欲語還休,周鳶都能想到這一幕——

不是勾引但勝似勾引。

這場面委實太色色了。

周鳶的臉頰悄悄爬上一抹緋紅,還好室內的光線也不夠明亮,讓她紅紅的臉頰不至于暴露的過于明顯。

蘇玺岳隔着屏幕還低笑着說什麽“Lancet也不算亂來。”

嗯,Lancet把她的領口拽的那麽低,倒是很會替他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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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不會覺得Lancet是亂來了。

直到蘇玺岳對着Lancet說“想我了麽?我想你了。”

周鳶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就是天生很會。

哪怕他是無心的。

蘇玺岳有時候真的很會無形之中撩人。

明明他叫的是Lancet。

可周鳶,還是因為他的話下意識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血液在這一刻停止循環,過電一般酥麻的觸感瞬時傳遍全身。

明明他問的是Lancet有沒有想他。

周鳶自己自作多情些什麽。

“嗯?”蘇玺岳略低的鼻音帶着慵懶勾人的意味,“想我了嗎?”

鏡頭裏是有周鳶和Lancet兩只生物沒錯,但是能聽懂蘇玺岳講的話的生物,分明只有周鳶一位!

不論他對Lancet說什麽,都是“對貓彈琴”!

“咳咳......”周鳶避開手機屏幕的彼端的灼灼視線,手指輕輕揉着貓咪的脖頸兒,Lancet舒服的在周鳶懷裏蹭了蹭。

周鳶故意逗懷裏可可愛愛的貓咪,和可愛的貓咪說話聲音都比平時輕軟許多:“Lancet,快回答daddy的話呀。”

傲嬌的Lancet只知道在周鳶的懷裏蹭來蹭去,完全不理會屏幕那端養他許久的蘇玺岳。

周鳶也起了故意逗蘇玺岳的心思,她把手機放在茶幾的手機支架上,随後她坐在地板的軟毯上,兩只手托着Lancet的脖頸兒,讓Lancet的臉擋住她的臉。

周鳶故意用現在網上盛行的“夾子音”講話,她捏着嗓子,矯揉造作的嬌滴滴的說:“喵喵——”

“喵喵,沒有想你喔。”

屏幕那端俊美無俦的男人聲音低沉,聲線裏有難以掩飾的笑意,寂靜的黃昏時分,溫柔寵溺的嗓音像貼着周鳶的耳縫灌入:“小沒良心的。”

也不知道是在說Lancet,還是在說周鳶。

Lancet白白胖胖的臉基本占滿了蘇玺岳的整張手機屏幕。

唯有Lancet轉頭時,能露出周鳶雪白肌膚之上多了一抹淡紅的耳廓。

最近周鳶他們的工作內容主要圍繞打造“品質空間”,旨在提升湯鼎國際小區居民的生活幸福感。

總書記強調:“要更好推進以人為核心的城鎮化,使城市更健康、更安全、更宜居,成為人民群衆高品質生活的空間。”而湯鼎國際的居民大都是江塢非富即貴的人,他們對社區的生活品質以及活動質量也有一定的要求。

周鳶他們計劃從“公益”“創新”“共享”這三方面入手,讓湯鼎國際的居民積極參與進來,能有一個由社區工作人員和他們自己共同締造的高品質化的生活空間。

當今社會大家的關系都比較淡漠,有些時候搬進來住了一段時間了,甚至連自己的鄰居是誰都不知道沒見過,而周鳶他們想要計劃的“品質空間”就是想讓大家都能有一部分聯系,即使不親密,但也比冷漠的陌生人要好。

周鳶不停的在鍵盤上敲擊着,是她在寫計劃大綱,泉思極湧的寫下幾十個字後,她快要寫不下去了,周鳶趴在辦公桌上,和一旁同樣沒有頭緒的林依說:“日子過得像路易十六......”

“嗯?路易十六?”林依下意識的想到了酒,“那鳶鳶你的日子像瓶路易十六的話現在挺貴啊。”

“什麽嘛!”周鳶擺了擺手,“我說的是路易·奧古斯特、那位路易十六,上斷頭臺的那位。”

“哈哈啊哈。”林依反應過來了,“确實啊,咱這日子的确沒頭......”

周鳶吐槽了幾句,恢複了一些活力,繼續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周鳶小聲的沖着屏幕一邊打字一邊念叨着:“......通過社區和居民的共同締造,集中整合社區資源,對接湯鼎國際的居民實際需求,從居民的切身利益出發,聚焦湯鼎國際社區居民偏好,營造湯鼎國際居民滿意的高品質生活空間......”

林依聽到了周鳶沒停下的鍵盤聲,走到周鳶的工作位旁:“厲害啊,鳶鳶,可以啊。”

周鳶穿了一席白裙,大概是她從小學舞蹈的原因,她的氣質儀态時刻都保持的很好,即使坐在電腦桌前,也不會彎腰駝背,腰部一種自然的、不刻板的筆直的姿态。

周鳶的眼睛很靈,狐貍眼睛笑起來眼眸彎彎,永遠都晶粹明亮,她白皙如玉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着,林依一時之間看的有些入迷。

周鳶沒有林依這麽樂觀,她考慮的很周全。

周鳶揉了揉染了胭脂似的眼尾,她長時間看電腦屏幕就會這樣:“但是到正式落地還有一段距離,而且具體推行起來或許也會遇到我們沒有提前想到的困難。”

周鳶看着屏幕自言自語道:“總感覺哪裏還能再完善一下。”

“不着急,鳶鳶。”林依看到了周鳶泛紅的眼角,“先滴點眼藥水休息一下吧,你的眼角,紅的很明顯。”

周鳶的辦公桌上常備着人工淚液。

說來也很奇怪,她只是忙工作長時間看電腦屏幕才會覺得眼睛發幹發澀,甚至泛紅。

但如果她下班後玩手機,不論玩多久,周鳶都不會有這種情況出現。

她還和林依打趣兒過這件事,林依笑着說這就是厭惡上班的表現之一。

要不然怎麽下班之後玩手機、玩電腦都沒事呢。

周鳶仰頭,脖頸纖長,玉藕般的手腕滴了幾滴人工淚液,随後她閉上了眼眸,靜靜休息。

但即使她閉着眼睛,也總能感覺到有一股視線向她投射而來。

周鳶閉着眼睛,放松的倚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她此刻看不見,聲音确是十分篤定:“依依,你在看我幹什麽。”

“看你好看。”林依實話實說,還有點惋惜:“鳶鳶,你來社區工作,真是可惜你那張臉了,你要是去做個網紅拍個戲什麽的,不得殺瘋了啊。”

“像我時不時的就面癱,演不了的。”周鳶也難得的開起了玩笑。

林依恨鐵不成鋼道:“就你這張臉,演技是負數也會有人買單的好不好!”

周鳶輕輕搖了搖頭,依舊閉着眼睛。

她和周母還曾經因為這件事争吵過,周母覺得她條件好,也希望她走這條路。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周母曾經想走這條路,但是被周鳶的姥姥姥爺制止了。

所以周母也在周鳶身上寄予了某種曾經的寄托。

但周鳶的的确确不喜歡在聚光燈下被很多人圍觀,哪怕這樣得到無數人的喜歡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事情,而且掙得錢也是普通人難以企及的程度。

她的性格注定了她不适合、也不想走上靠粉絲的喜歡吃飯的路。

她也不會因為周母的喜歡而違背自己的心。

林依心裏有些可惜,她能發現,周鳶是美而不自知的。

就比如剛才,周鳶一定不知道自己滴眼藥水的動作有多迷人!

精致無暇的絕美側顏,高度恰到好處的鼻梁,再高一分會過于英氣,再低一分臉部就沒有現在這麽立體,黑色的烏緞般的秀發散落在身後,微微勾起的紅唇,一身純白色的修身連衣裙,周鳶慵懶的睜開眼眸,纖長的睫毛根根分明,她的手臂自然的擡起,瞬時間幾滴人工淚液落入黑曜石般的眼眸,偶有幾滴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順着眼尾悄然沒入發梢。

猶如聖潔女神晶瑩的淚珠。

高不可攀。

這一幕完美的好似頂級畫家用世間難得一求的九龍墨寶在龍紋宣紙上作出的絕美潑墨畫,那一抹潋滟旖旎,無人能敵。

如果這是一副墨寶,那一定可以進蘇富比拍賣行,看到這一幕的人,只會有一個年頭,那就是無論多高的價格,都要将這幅藝術品拍得回家,小心的珍貴的獨自一人用心收藏。

就連那幾滴落入發梢的透明水珠,都會有無數人想要排隊拭去,只為一睹她的風采。

不是林依誇張,陽光剛好灑落在周鳶的身側,周鳶身處在半明半暗之間,唯美高級的實在像是最佳導演的電影鏡頭畫面。

周鳶休息了片刻後緩緩睜開眼睛,眼部的疲勞确實緩解了不少。

中午她要去和周母去醫院複查,時間可能有點緊張,她提前了一會兒下班。

“早就說過我的身體沒問題的,你和玺岳還這麽上心。”

周母嘴上抱怨着,其實心裏美着呢。

“蘇玺岳也知道您今天來複查?”周鳶十分意外,“他還在青杭出差啊。”

“出差怎麽就不能知道了?”周母很欣慰的拍了拍周鳶的手,“他對我的關心可不比你少,就連來複查,還是他叮囑我的。”

“周母:你們小兩口感情不錯,我就放心了。”

周鳶幫周母挂號,順便回了一句:“蘇玺岳他叮囑你複查,和我們感情有什麽關系。”

周母恨鐵不成鋼道:“要不是因為和你有感情,他會關心一個早就出院的病人嗎?還不是因為對你好,才連帶着關心我這個丈母娘。”

周鳶:“。”

您有沒有想過可能就是蘇玺岳醫德高,還有點職業病,他還看誰身體都不健康呢。

還天天想着給她食補讓她增重幾斤呢。

但這些話太容易引起和周母的争吵,周鳶為了讓周母放心,就沒說。

周母也只當她臉皮兒薄,默認了。

也沒再多說什麽。

畢竟她也是這個年紀過來的人。

周母去診室複查,周鳶坐在走廊上等她。

中午的陽光是一天最刺眼的時候。

走廊對着窗戶,周鳶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忽然想到了周母生病住院,她匆匆趕來的那日。

慌張和手足無措的她,孤單的坐在走廊盡頭的角落裏,即使那日的天氣稱不上寒冷,可她仍感覺墜入了如冰刺骨般的冷水之中。

直到蘇玺岳如神祇般出現在她的面前。

周鳶想到這裏,忽然覺得,那一日的蘇玺岳,用“降臨”形容也毫不為過。

他把她從兵荒馬亂之中拯救出來。

如果曾經有人跟周鳶說——

“你知道嗎,你會和同一個男人說兩次‘我們結婚吧’這種話題哦。”

周鳶一定在笑對方,開什麽玩笑。

但事實的确如此。

周鳶做出了她自己都未曾設想預料到的行為。

醫院的長廊裏充滿着各種消毒液和針劑藥水混合的味道。

周鳶并不陌生。

周鳶忽然想到了普魯斯特效應。

普魯斯特效應大意是指只要聞到曾經聞過的熟悉的味道,就會開啓屬于當時特有的那段記憶。

周鳶的眸光落在不遠處的那日她蜷縮的角落,她和蘇玺岳的對話又一幕幕的從她腦海裏飛速掠過。

甚至就連蘇玺岳身上淡淡的雪松氣息和醫院消毒水的混合味道,她都記的一清二楚。

原來命運的齒輪,早已在那日陽光充沛的午後開始悄然轉動。

她逃無可逃。

繼續紅包掉落~

周鳶社區的活動部分內容參考了網絡,普魯斯特效應解釋參考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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