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2 章
沈允坐上車,去了餘傑家。到了他家樓下的時候,餘傑已經在那等着了。晚風撩着他的頭發,像是已經站在那很久了。
沈允突然想起沈易的那句——你把餘傑當兄弟,可是他想什麽你知道嗎?
随即搖搖頭,把這種想法趕出腦外。
下了車,餘傑已經走到沈允的身邊。
“怎麽樣?餓不餓?我弄了點消夜,一起吃。”
“消夜?你這小子倒是挺會享受的。”沈允逼自己表現得跟平時一樣。
“什麽啊,如果不是你打電話說要來,我也不會半夜起來煮這些東西。還說我會享受?小心我不給你吃了。”
“得,你就當我多嘴吧。”
上了樓,餘傑就讓沈允坐到客廳去,自己則到廚房裏搗鼓。很快的,就端出一碗瘦肉粥。連在客廳裏的沈允也聞到了香味。
“餘傑,你快點,我好餓。”
“你餓死鬼投胎啊,晚上又不是沒吃飯。”
“你怎麽又像個娘們一樣羅嗦啊。”
“你再吵,我就自己吃。”話雖然這麽說,但還是把碗遞給了沈允。
餘傑靜靜地看着沈允津津有味地把粥吃了個幹淨,才開了口。
“沈易是不是對你做了些什麽?”語氣淡得就像在問今天的天氣怎麽樣。
可是卻讓沈允險些把碗給摔了。
“你說什麽呢。什麽沈易對我做了什麽?我聽不懂。”沈允還想裝,可是他的聲音卻半點底氣都沒有。
餘傑把沈允手上的碗放到一邊去,提起他的手,指着手裹處的已經紫青了的勒痕,“你不要跟我說,這是你自己綁自己,然後勒成這樣的。”
沈允都沒有去注意手上勒痕,居然有這麽明顯。沈易地吻,沈易的話,沈易的眼淚,突然往腦子裏全數鑽了進去。心也跟着痛了起來。
沈允抽回自己的手,把自己埋到沙發裏,低着頭,不想說話。
“沈允,有時候,別把我當成外人,好不好?”
過了很久,沈允才開了口,“餘傑,我想我快瘋了。”
“是不是沈易對你做了些什麽?”
“沒,最後他什麽都沒做。餘傑,你知道他跟我說了些什麽嗎?”沈允擡起頭,如果仔細點,就會發現他眼睛裏已經有一層薄薄的液體,“他說他愛我!他說他想殺了我,這樣我就不會離開他了!他真是一個瘋子。”
餘傑禁了聲,其實他想說……我想我會明白他這種心情。
“餘傑,如果我變成一個同性戀……你會怎麽想?”
如果你是個同性戀,我早就不必愛得那麽痛苦了。
這句話餘傑沒說出口,也說不出口。
“我想,無論性向是什麽,只要心地善良就好。其實,同性戀有時候真的很痛苦,他們很怕被別人知道自己是同性戀。喜歡一個人,又不敢說,怕被厭惡,最後連個朋友都沒得做。然後眼睜睜地看着他跟別人好。那比殺了他還痛苦。”
沈允聽不出餘傑的弦外之音,整個人像洩了氣的氣球,癱在沙發上,“餘傑,讓我在這住幾天吧。我不想回去了,我不想看見他。”
“好,你想住多久就多久,一輩子也行。”
沈允扯了下嘴角,“一輩子就不用了,不過一個月就很有可能了,等到我爸媽回家了。我就會回去。”
“随便你。這裏随時都歡迎你。”
“借套睡衣給我吧。我還沒洗澡呢。”
餘傑起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走了沒幾步,又轉過頭來,對着沈允說:“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麽,我會尊重。不過我希望在你選擇之前能慎重點,畢竟,這是一輩子的事。”
“餘傑,你今天好奇怪。平時你不會這麽說話的。”
“是嗎?可能是因為我的好兄弟遇到了這樣的事,而我沒辦法分憂。”
沈允洗完澡的時候,餘傑居然還沒睡,而是坐在客廳裏。
“怎麽還不睡?”沈允問。
“幫你把頭發吹幹,我怕你找不到吹風筒。”
“這樣去睡不就行了,幹嘛那麽麻煩。”
“你現在怕麻煩,老了你就知道死了,頭會一直痛。”
“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老的時候呢。”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沈允還是走到餘傑身邊坐下。
餘傑打開了開關,吹風筒的聲音在安靜的房子裏顯得很大。
“我自己來吧。”沈允把吹風筒接了過去。餘傑也沒有多說些什麽,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着。
“你去睡吧,都那麽晚了。”等頭發快幹了的時候,沈允問道。
“嗯,我現在就去鋪床。”
等沈允關掉吹風筒的時候,餘傑卻抱着被子和枕頭出來,對沈允說:“你睡床,我打地鋪。”
“為什麽?你的床又不小。”沈允走過去,搶過餘傑手上的被子,往餘傑房間裏的床上一扔,說:“一起睡就行了。”
餘傑倚在門邊,突然笑了起來,“可是我怕你半夜騷擾我。”
沈允狠狠地把枕頭砸了過去,“滾遠點。”
最後,餘傑還是和沈允睡在了一起。床不小,兩人靠得很遠。
“喂,我又不吃人,你躺那麽遠幹什麽?”沈允看着睡得遠遠的餘傑,都已經到床沿了,真怕他會掉下去。
餘傑猶豫了一下,才把身體挪了過來,說“先說好,我睡相有點不好,萬一踢你下床,你可別怪我啊。”餘傑所以挪了過去,但兩人之間還是有小一段距離。
“知道啦,羅嗦,你踢我下床,我大不了踹多你一腳,睡吧。”
餘傑忍不住被他逗笑,心裏的那點緊張感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或許今天晚上的事,讓沈允真的覺得累了。沒一會就睡熟了。
可是身旁的餘傑還是睜着眼睛。确定沈允已經睡着的時候。餘傑才慢慢地靠了過去,近到連沈允的呼吸聲和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見。
沈允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噩夢,眉頭皺得很深。在餘傑不注意的時候,沈允一只手就擱在了他的腰上。
餘傑覺得自己都在發抖了。
如果不是怕弄醒沈允,餘傑現在寧願到外面打地鋪。夜,還是長夜。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真難熬。
沈允突然喃喃道:“不要走……”
如果不是兩人靠得這麽近的話,餘傑不會這麽清楚地聽到這句話。心突然痛了起來,因為餘傑知道,這句話,絕對不是對自己說的。
“如果可以,就讓時間停止在這一刻。”餘傑在心裏默默地說,但他知道上帝太忙,永遠不會聽到自己的祈禱。
旁邊的沈允還是在喃着那句“不要走……”,餘傑真的很羨慕那個能讓沈允說出“不要走”的人。
夢裏面的沈允,突然變成了小孩子,也是孩子的沈易對他說他要走了。而且不會再回來。沈允哭着說了一句:“不要走……”。可是最後沈易還是走了。自己在等,等了很久,可最後沈易還是沒再回來。
第二天早上沈允醒來的時候,餘傑已經不在床上了。沈允沒有立刻起床,而是呆在床上。他不明白自己昨天晚上怎麽會做那個夢。一個曾經真實的夢。
原本一些該忘記的,突然都湧現了出來。讓人摸不清楚什麽才是最真實的。
沈允沒由來地想哭,但最後還是沒有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