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6 章

回到家，已經是早上八點。沈允看了一下陳徊和沈易兩人的房間，發現他們還安穩地躺在床上，松了口氣。

沈允拿起床頭邊上的藥膏，輕輕地脫掉了沈易的衣服，再次給他的傷口上藥。沈易似乎感覺到疼痛，本能地避開着沈允的手，沈允只好把動作放得更輕。等到上完藥，幫沈易把衣服重新穿好，沈允就覺得真的很累。

沈允昨天晚上只睡了兩個小時，而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又一件接着一件。幾個小時，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真的很累。如果可以，沈允真希望睡一覺，醒來後，所有的事情全都回到原位。

但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動作輕緩地鑽到沈易的被子裏，打算休息一兩個小時，再去醫院看餘傑。似乎感覺到身邊溫暖的體溫，沈易立刻将沈允摟到了懷裏。吓得沈允動都不敢動，以為沈易醒了。過了一會，發現沈易并沒有什麽醒過來的跡象，才松了一口氣，輕輕地摟着沈易的腰，閉上了眼睛。

或許真的太累，或許太依戀沈易的體溫，沈允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下午三點了。答應了餘傑要去看他的，都遲到那麽久了，怕餘傑會擔心。

沈允急匆匆地下了床。

感覺到身邊的溫暖離開，還在熟睡的沈易皺了皺眉頭，翻了個身，将被子拉高一些。

沈允拿了套幹淨的衣服，在浴室裏沖洗了一下，頭發還是濕嗒嗒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怕沈易醒來看不到自己會到處去找，沈允留了張紙條，說餘傑生病了，去醫院裏照顧他。這才出了門。

在要出門的那一刻，沈允走到熟睡的沈易身邊，将額頭緊緊地貼在沈易的額頭上，感受着對方平穩的氣息。很久，沈允才開口說了一句：“對不起。”

不知道餘傑吃飯了沒有，半路上買了點粥和水果。在經過花店的時候，沈允站在原地有點發愣地看着裏面鮮豔的花束。過了一會，裏面的售貨員小姐看見了他，微笑地說：“先生要進來看一下嗎？可以買束買給女朋友哦。”

沈允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

“沒關系，歡迎下次光臨。”

走到病房裏，餘傑還在睡，手上還在打着點滴。沈允過去摸摸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了。

餘傑感覺到有人觸碰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眼睛裏已經全是清明，不再像早上昨晚燒得迷迷糊糊，眼裏沒有半點焦距的樣子。看樣子已經好了很多。

餘傑看到是沈允，笑了笑，“你怎麽來了？”

“早上我說過要來看你的啊，你忘了嗎？”

餘傑愣了一下，“早上你有來過嗎？”

沈允又摸上餘傑的額頭，笑着說，“你燒糊塗了吧你，早上的事你都忘了？”

“早上？有點印象，但又好像沒有。感覺做了一個夢，我昨晚有說過什麽嗎？”

沈允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昨晚花了那麽大的力氣才下定決心走這一條路，可是餘傑卻什麽都忘了。也許餘傑也只有在燒的那麽嚴重的情況下才有勇氣說出，“我喜歡你”，他平時到底是怎麽壓抑住自己的？

沈允勉強自己笑了一下，玩下腰，吻了吻餘傑的額頭。餘傑，請原諒我的自私。

餘傑此刻已經完全呆愣，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允。整張臉也燒紅了起來，看起來不那麽蒼白了。

沈允對着他微笑，“你早上說你喜歡我，那時候天還沒大亮呢，你忘了？而且我還說要試着跟你交往的，你也忘了嗎？”

餘傑依然愣愣的，然後突然搖着頭，“不，早上那只是一個夢而已，夢怎麽可能成真呢？我一定是又在做夢了。”

沈允伸出手把餘傑圈在自己的懷裏，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頭，讓他別那麽激動，“你不是在做夢，一切都是真的。”

感覺到有規律的觸摸，餘傑漸漸地平靜了下來。他擡頭看着沈允，臉越來越紅，好像被煮熟了一樣。

沈允笑了笑，從來不知道餘傑是個那麽容易臉紅的人，“吃點粥吧，我想你也餓了。”轉身過去拿了個碗，把粥裝了進去，溫度剛剛好。

見餘傑的手還吊着點滴，沈允便坐到他旁邊，喂他吃。餘傑好像還沒回過神來，愣愣地任由沈允喂，直到粥見了底，他才晃過神來。

“你剛剛說的，是真的？”

沈允摸了一下餘傑的腦袋，“這腦袋平時挺好使的，怎麽現在就當機了？”

餘傑不高興地打掉沈允的手，“我跟你說真的。”

“我跟你說的很是真的。”

餘傑還想說些什麽，就有人敲門，是早上給餘傑打針的那個醫生，對着沈允說：“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沈允看了餘傑一眼，餘傑把頭扭了過去，“我哥他把我送到醫院後就沒來過了。”

沈允了解地點點頭，對醫生說：“我是他表哥。”

“那好，你跟我來一下。”

“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沈允将空碗放下後，對着餘傑這麽說後，就跟着醫生到他的辦公室去。

“請坐吧。”年輕的醫生指着辦公桌前的一張椅子，對沈允說。然後拿了一份病歷表看着，臉色越來越凝重。在沈允坐下後，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姓張，是餘傑的主治醫生。”

沈允也伸出手，握住眼前這個看起來只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沈允。”

“那好，沈先生，既然你是病人的家屬，我也有義務跟你說一下。我們在給病人照X光的時候，發現他胃裏有一個硬塊。”張醫生将一張X光片遞給了沈允。沈允也一下子就看到了胃那裏的一塊拇指般大小的陰影，臉立刻就青了，不敢相信。

“初步認定為腫瘤，而且他這次出血的地方剛好就是這個硬塊，導致壞死細胞擴散，可能要馬上動手術。但詳細的報告還沒有出來，所以不用太過擔心，一切要等報告出來再說。”

沈允現在的感覺，就像被一盆冷水往頭上淋一樣，冷得說不出話。

很久後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那如果是腫瘤的話，會怎麽樣？”

“那也說不定，如果是良性的話，動手術的成功率有70%，如果是惡性的話，成功率也有30%，但……通常手術後癌細胞都會轉移到其他地方，如果這樣的話……就真的沒辦法了。”

“那如果不動手術呢？”

“如果不動手術，又是惡性腫瘤，病人最多也就兩年的時間。但這一切也要詳細的報告出來才能斷定。”

沈允呆住了，很久後才擡起頭，眼眶都紅了，“醫生，這件事，別告訴餘傑行嗎？我求求。”沈允這輩子就沒有對其他人用過這種哀求的語氣。

“這……不合醫院的規矩。”

“醫生，你不是說餘傑的情緒不穩定嗎？萬一他知道這件事，真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來，求求你別讓他知道……”

醫生皺着眉頭想了一下，也考慮到病人現在的病況，才點點頭，說：“好吧。”

沈允在走廊上站了一會，眼眶又紅了一圈。他告訴自己靜下心來，現在只是可能，還不一定會有事。餘傑那麽年輕，不可能有事的。

不可能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