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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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身很痛，但始終不及心裏的傷。沈允躺在床上，不想起身，也沒力氣起身了。全身的骨頭都在叫嚣着疼。胸口悶疼得厲害，可能是昨晚被打傷了。
眼睛也腫得厲害，沒辦法出去。艱難地走到洗手間洗把臉，卻被鏡子裏的自己吓了一跳。整張臉腫得老高，嘴角也裂了，左一塊青右一塊黑的。
擦了點消炎藥，才又走回房間去。拿起床頭的手機，撥了電話給餘傑。電話那頭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
“喂，餘傑，是我。我今天有點事，沒辦法過去了。明天吧，明天我再去看你。”
電話那頭傳了明顯的失望聲，“那好吧，你忙你的吧。”
“今天身體好嗎？胃還有事嗎？”
餘傑望了望地上那堆惡心的黃色嘔吐物，說：“很好，胃不疼了，應該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我明天買給你。”
“沒有，我沒什麽想吃的。”
“那也不能不吃啊。你現在身體這樣，就別吃這麽油膩的東西了，我給你買點白粥，再弄些清淡的小菜，好不好？
“那好，随便你。”
“那我挂了。”
“好……等一下……”餘傑突然喊了起來。
“還有什麽事嗎？”
“沒了，就是想跟你說……按時吃飯。”
沈允笑了出來，“這話應該我對你說吧。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隔一陣子胃就要疼。讓你上醫院你還跟我倔，現在好了，真的進醫院了。”
“那你就別學我這樣。好了，這次真的要挂了。”
“嗯。”
聽到沈允那邊的傳來盲音後，餘傑才緩緩地把手機收了線。按了按床頭上的電鈴，“不好意思護士小姐，我又吐了，麻煩你過來收拾一下。”
沈允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個人無事可做的時候，真的會想起很多很多事。他想到了小時候和沈易的事，忍不住笑出聲。小時候真的挺幼稚的。
當初一看到沈易的時候，就使勁親了他一口，後來他只允許我每天親他一口，問他‘為什麽？’居然還跟我說‘吃多了拉壞肚子！’
沈易牽着我的手，到處溜達。而我總是拽着沈易的衣服，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身後，一口一個‘易哥哥’的叫。
幫我打那些欺負我的人，結果他自己卻頭破血流。
他說要保護我一輩子。
他說他明天就會回來。後來他真的回來了，只不過遲了十三年。
還有很多很多，明明都是開心的事，可是沈允的眼淚卻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想到最後，沈允發現自己沒為沈易做過些什麽，真的什麽都沒有過，哪怕一點點也好。
又想到了爸爸媽媽，不管怎麽說，沈易回加拿大的事也要跟他們說一下。
沈允撥通了沈媽媽的手機。
“媽，你身體還好嗎？”
“我身體挺好的。小允，你怎麽打電話來了？平時你不挺放心我們的嗎，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什麽大事。”沈允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不配做一個好兒子，平時爸媽不在的時候都不會主動打電話過去問好的，頓時嗚咽了起來，“媽，我好想你們，你跟爸什麽時候回來？”
“你爸他……”沈媽媽的語氣突然變得支支吾吾的。
“爸怎麽了？”
“沒事，就是風濕犯了，這兩天有些疼，我們過幾天就回去了。”
聽到說沈爸爸沒什麽事，沈允才放下了一點心。
多聊了幾句家常，就在快要挂上電話的時候，沈媽媽問：“小易呢？他不在家嗎？”
“媽……沈易他，他回加拿大了……”
“什麽？怎麽會這樣？”
“是我逼走他的。”
“為什麽？”
“媽，有些事情，我現在沒辦法跟你說，對不起。”說完這句話，沈允就把電話挂了。躺回床上，拿被子捂住自己的頭，發出細不可聞的嗚咽。
第二天早上，沈允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把自己收拾了一下，眼睛和臉已經消腫了，只是臉上的傷就蓋不去了。下身也沒疼得那麽厲害了，只是走起路還是有些難受。
去醫院的路上，沈允看見一間飯館，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慢騰騰地走進飯館，叫了碗面自己吃，可是實在沒胃口，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再叫了白粥和小菜帶走，沈允特意叫他們把粥煮爛點，這樣餘傑也容易吃。
沈允提着袋子走到病房裏，發現餘傑正背對着自己，呆呆地站在窗前，連有人進來了都沒發覺。只是，沈允突然覺得餘傑的背影是那麽單薄，好像随時都會倒下去一樣。
“餘傑。”沈允叫喚着。
餘傑回過頭去，在看見沈允的時候愣了一下，“沈允，你的臉怎麽了？”
沈允不自在地摸摸臉，笑着說：“沒事，就是昨天被幾個混混圍了起來，受了點小傷，不礙事。”
“這還叫不礙事？你什麽時候受過這麽重的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真的沒事，就走路的時候在想事情，根本沒注意到有人靠近，才會被那幫兔崽子找到空隙，被揍了幾下。但群人該死的也被我收拾得夠慘了。”沈允說得似有其事，連動作都比畫了出來，惹得餘傑發笑。
“行了。你傷得重不重？”餘傑擔心地伸手去摸沈允臉上的傷。
“還好啦，也沒什麽，你別擔心。你剛剛在看什麽？看得那麽入神？”
“沒什麽，只是很悶，每天都是那麽無聊，想出院了。你幫問一問醫生，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我真的受不了醫院消毒液的味道了。”
“好吧，我等一下去問，你先過來吃點東西吧。”
餘傑似乎對吃飯這個詞反感了，皺着眉頭。
“怎麽啦？不合胃口嗎？要不我再去買別的過來。”
“不是，只是沒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不然身體怎麽受的了。我還特地叫廚子把皺煮爛了，你不會但是就這樣浪費我一番心血吧。”
餘傑笑了一下，“沈允，謝謝你。”
“謝個鬼啊，你把粥吃了，快點把身體養好，我就真的謝你了。這樣我就不用兩頭跑了。”
沈允盛了滿滿一碗稀稀糊糊的粥，遞給餘傑。結果餘傑只吃了兩口就說吃不下去了。沈允只好軟磨硬說，餘傑這才勉強把粥都吃了進去。
沈允收拾了一下碗筷，把東西拿到外面去洗。回來的時候卻看見餘傑蹲在地上吐地很厲害，剛剛吃下去的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消化，就全吐了出來。
沈允吓了一跳，跑到餘傑身邊，連忙拍着他的背，“餘傑，你怎麽了？”
餘傑沒有回答沈允的話，只是不停地嘔吐，最後胃裏什麽東西都沒了，只能幹嘔。沈允急忙地跑到外面，随手抓了個護士，叫她把醫生找來。
等沈允再回到病房的時候，餘傑正虛弱地躺在地上，滿地都是那些嘔吐物，竟然還摻着血。連忙把餘傑抱到床上。不是沒抱過餘傑，只是這次，似乎輕了很多。
拿了塊濕布，擦了擦餘傑的臉，他的臉比剛才更蒼白了。
餘傑抱歉地看着他，“沈允，對不起啊，還是浪費了你的心血。”
沈允抱着他，搖搖頭，“是我說對不起才對，明知道你吃不下，還逼你吃下去，是我不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餘傑的主治醫生這時候才慌慌張張小跑着進來，後面跟着一個護士。他吩咐護士把地上的嘔吐物清理掉，然後坐到床邊，查看餘傑的情況，神色有點不好。
張醫生轉頭看着沈允，“沈先生，我們到辦公室裏談談吧。”
沈允看了餘傑一眼，點點頭。
就在站起身的時候，餘傑拉住了沈允的衣服，看着自己的主治醫生，“醫生，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我受得了刺激的。”
沈允急忙說，“說什麽傻話呢，什麽受得了刺激，你還以為自己是悲劇的主角，說死就死啊。”
餘傑沒有理會沈允，直直地看着年輕的醫生，“醫生，我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病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