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29 章

年輕的醫生張了張口，似乎在猶豫。沈允連忙拉開餘傑扯着自己衣服的手，将醫生推了出去，對着床上的人說：“我很快就回來。”

餘傑只能看着沈允跑得越來越遠的背影。

一進辦公室，沈允坐都沒坐下，劈頭就問：“為什麽餘傑會吐得那麽厲害？前天還不會這樣的，他的病情到底怎麽樣了？”

張醫生嘆了一口氣，“病人的病情急劇惡化。”說着，就從抽屜裏拿出一份報告，遞給沈允，“報告已經出來，是惡性腫瘤。而且癌細胞在不斷地擴散，一定要盡快做手術。越快做手術，成功率就越大。”

沈允愣愣地看着手上的報告，胸口像被什麽硬生生地塞了進去，難受到了極點。雖然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受不了，餘傑他才十八歲而已。為什麽餘傑那麽好的人，老天爺也不放過他？

抱着最後一點希望，問，“報告出錯的機會有多大？”

“機會非常小，我們已經是反複檢查了幾遍。”

“手術費是多少？”

“前前後後加起來，差不多要二十萬。”

沈允點點頭放下手上的報告，叮囑醫生別把餘傑的病情告訴他。

得到許肯，沈允才走了出去。走廊上已經沒多少人了，很安靜。突然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推着病床經過，床上的人被整個蓋上了白布，安靜地睡着。

沈允走到一處陰暗的角落，難受地蹲到了地上。眼裏有淚光閃閃，緊緊地捂着嘴巴，用了很多力氣，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約莫過了十多分鐘，沈允才慢慢地站起身，擦掉眼裏的淚水。深呼吸着，一次又次。再回到房間裏。

餘傑正躺在床上，手上滴着點滴。他愣愣地看着窗外，看不出在想些什麽。

這時護士拿了杯水和藥進來，沈允接過去，說，“還是我喂他吧。”

護士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沈允發現這裏的藥量已經是平時的幾倍了，餘傑也發覺了，說：“沈允，我的病，到底怎麽樣了？”

“醫生說沒什麽大不了的事。乖，把藥吃下去。”

餘傑揮開沈允遞藥過來的手，“沈允，告訴我，我有權利知道。別騙我好不好？我這輩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騙我。”

沈允的心狠狠一沉，拿着藥的手在發抖着，他裝做若無其事地說：“好，我告訴你，不過你要先把藥吃了。”

餘傑想了一下，就接過藥，和着水，吞了下去。結果水喝得太快，嗆到了，咳得滿連通紅。沈允連忙在他背後輕拍着順氣。

餘傑順過氣後，緊緊地抓住沈允的衣服，“告訴我。”

沈允點點頭，拖了張椅子坐到餘傑身邊，握着他的手，“餘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只是，如果你真的要知道，你要有心理準備。”

餘傑點點頭。

“你……得了癌症，是胃癌。”

餘傑的臉立刻如死灰般發白，只聽到他喃喃地說：“我就知道是這樣……就知道是這樣……老天從來不會給我希望的……”呆了一會，餘傑猛地擡頭，看着沈允，“沈允，你別騙我，老實告訴我，我還能活多久？”

沈允笑出聲，敲了一下餘傑的頭發，“說什麽呢你，只要你不抽煙，不酗酒，活到七、八十歲沒問題。”

餘傑愣住了，“你……剛剛不是說我得了癌症嗎？”

“是癌症沒錯，但那腫瘤的良性的，而且發現得比較早，只要動手術切除就好了，手術的成功率也非常高，根本不會有生命危險。什麽我還能活多久，你真當你自己是悲劇的主角啊。”沈允邊說邊揉着餘傑的頭發，直到它完全亂了為止。

餘傑擡着頭，愣怔地看着沈允，眼淚就這麽掉了下來。他緊緊地抱着沈允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胸口上，悶悶地哭着。

沈允慌了，“餘傑，你怎麽了？我不是說你只是小手術嗎？不會有生命危險的，不用害怕的。別哭啊。”

餘傑用力地搖着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我沒有勇氣去接受。沈允，你是唯一一個真的對我好的人，我喜歡你，但是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擾，所以只要做你的兄弟，我也認了。從你說跟我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覺得老天對我不能再好了，幸福如果在前一刻握在我手裏，而下一刻又溜走的話，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勇氣去承受它……”

沈允在餘傑看不見的地方，紅了眼眶。他輕拍着餘傑的背，“沒事了，已經沒事了。不要再想了。”他擡起餘傑的頭，像戀人一樣拿衣袖擦去他臉上的液體， “我們說別的。你有什麽地方想去的？等你出院後，我就陪你去。”

餘傑搖搖頭，“沒什麽地方想去。不過倒想回老家看看，都好幾年沒回去過了。我爸爸媽媽死得早，當時我哥才十七歲，我才七歲。親戚們都不肯收留我們，都是我哥在照顧我。我們兩個住在破破的小房子裏，雖然我哥現在對我冷淡，但是他小時候真的對我很好，有什麽好吃的都是先給我的。

“那時候家裏窮，我哥就不讀書了，出去外面打工，每天省吃簡用，供我讀書。等我明白了我吃的住的都是我哥給的時候，看見他這麽辛苦，也打算不讀了，當時他就給了我一巴掌，說如果我不讀書的話，他就不讓我回家了。現在想起來，他真的什麽都為我好。

“有一段時間，我發現他總是帶着傷回家，剛開始沒去注意，後來才知道他加入了黑社會，當打手。我叫他別去打架，他總說好，但每次都是帶一身傷回家，以後他每次出去，我都很怕他不會回來了。

“有一天，他突然說他有錢了，要接我去大房子住，我問他錢是怎麽來的，他怎麽也不告訴我，之後才知道他在幫人販毒，那天我向他下跪了，求他別再做這些害人的事，他才答應我不再碰毒品……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們的關系會變成現在這樣。明明小時候他那麽疼我，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總是冷着臉看我，離我遠遠的。到現在，他會給我錢，但半點關心都不會給我，在我還沒成年的時候，他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把我送到外面去自己住。他我都懷疑我是不是他的親生弟弟了。”

看着餘傑落寞的表情，沈允想到了沈易，心慢慢地沉着。他發現，他和餘傑都不是合格的弟弟，非常不合格。

“別這樣說你哥，也許他有苦衷也說不定。”他的苦衷是你沒辦法明白的。

“也許真的是這樣……”

沈允看了看餘傑手上的點滴，發現只剩下幾滴在空瓶墜着，連忙把針頭從他手上小心地拔了下來，用藥棉擦了擦。

“我去通知你哥過來吧。畢竟，怎麽說也是你哥，你動手術這麽大的事也該讓他知道的。”

“随便吧，不過我估計他只會把錢寄過來，人不會到，他很忙的。”餘傑現在的樣子，像個被人遺忘的孩子般委屈。

謝謝乖乖提出錯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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