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親哥的作用再一次體現，給餘易換來一張能在後臺自由行動的工作牌。
可餘易也沒什麽地方好去，更沒打算跟着餘鷹一起去找牧淮。他跟尋常粉絲還不一樣，只有牧淮來這邊辦活動的時候他才會走常規渠道參與，有一個親哥隊長這麽多年了也從來沒有借這條便民通道接近過牧淮。
……時機未到。
工作人員演唱會前演唱會後都忙的團團轉，餘易這麽高個無所事事的人杵在走廊特別顯眼，被不知情的人喊去幫忙搬道具。
餘易眉尖輕輕往上翹，乖乖跟了過去。
志願者裏混進來一個高挑的人，縱然帶着口罩也難掩一身清新脫俗的氣質。更別提志願者裏不少看了全場的，認出這是剛剛坐在餘鷹旁邊的帥哥。
餘易東西沒搬幾件，來搭話的人倒是翻了一倍又一倍。幹脆借着上廁所的名義躲風頭，沒留神把工作人員給牧淮準備的剩下的兩節棒棒糖給帶了過來。
志願者裏幾個姑娘一路跟他到廁所走廊，餘易頭也不回，把棒棒糖随手揣進口袋，看了眼時間，找了最裏面的隔間點了根煙。
男廁沒有女廁熱鬧，餘易抽煙心無愧疚感，他把馬桶蓋蓋上，草草擦了擦就坐在上面看手機。
一天沒上直播而已，餘易的微博私信箱又給粉絲轟炸了。餘易看着煩，習慣性地一鍵清除，要退出來的時候突然頓了下。
好像看到了點不尋常的東西。
粉絲量上漲的勢頭也不太對勁。
餘易目光越過告白私信，點進一個還在持續發信息的粉絲界面。這粉絲ID眼熟，在直播間裏活躍度也高，一來就猛甩圖片。
[魚哥是你嗎！你也來看演唱會了？！]
[我在D區你看到我了嗎！]
[對不起魚哥我忘了你不認得我！]
[魚哥你出圈了！我周圍的妹子都在誇你帥！我要瘋了一天見三個偶像！]
[老實交代你和鷹哥什麽關系！操你們的名字好像！]
[魚哥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們面基啊！]
餘易緩緩一眨眼，點開粉絲甩的幾張大屏幕照片，盯着占了半個屏幕的自己，大腦當機了一瞬。雖然早就料到牧淮能找到餘鷹，鏡頭肯定也會找到餘鷹，但他沒料到自個兒也順便上鏡了……雖然只是一閃而過。
他輕輕凝眉，轉而編輯微博。本來準備了一長段話，剛編輯了一段就聽到外面門被反鎖上的聲音，緊接着說話的人聲也有點熟悉。
古往今來，公廁都是無數狗血和劇情高潮的生源地，以及靠裏面的隔間總是會被友情出演狗血劇的朋友們忽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隔間經常被清潔工人用來堆積潔具的緣故。
餘易沉默地摁滅煙，在滿隔間煙霧缭繞中思維短暫掉線了，他看着文案編輯頁面怎麽也續不上後半段話，于是暴躁地删了前半段，發出去的只剩下意味不明的一個字。
[噓]
場地特殊的緣故，男廁和女廁隔得很開，但今天男廁外面的走廊特別受女同志們的關注，高跟鞋聲一陣一陣的就沒停過。
藍莎氣的七竅生煙：“就讓你打個招呼怎麽了金總王總李總不都是你親自請過來的嗎？你關什麽門我還能跟着你進男廁嗎？兔崽子老娘慣的你升天了……”
她對着男廁的門罵了半天，幾乎懷疑裏面那位已經跳窗逃了，狐疑地貼近門聽裏面的動靜，聽到自家藝人懶腔懶調低啞的嗓音：“……藍姐加油。”
藍莎快瘋了，怎麽也想不通牧淮為什麽突然開始躲人。但牧淮腦子裏的筋搭錯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氣惱地罵了幾句還得自己去找被牧淮放飛機的人。
采訪之前藍莎就提過有人要到後臺來找牧淮要簽名，都是各個公司老總，牧淮原先沒答應跟他們吃飯，現在要個簽名這點小事倒不至于拒絕。麻煩就麻煩在牧淮采訪間隙裏刷了下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全是狐朋狗友，在那個運勢圖底下都是渾話和八卦。
香蕉哲學：我日，求你可別再禍害人間了！
牧家小鬼：叔你不是每天桃花運都很旺的嗎？
橫店好熱：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您到底想表達什麽？
龜仙人：這題我會！昨天熱搜我看了！是餘鷹對不對哈哈哈哈哈木魚CP笑死我了！
子非魚：靠你們又搞小團體！組合內銷？不對我怎麽記得尹總也過去了？你們想幹嘛！
……
牧淮直接戳進子非魚的聊天界面。
牧牧：尹總過來了？
子非魚：你居然不知道？
子非魚：他中午不是發了朋友圈嗎？
當然不知道，組合解散那天牧淮就拉黑了那人。
牧淮眯着眼點開子非魚發的圖片，金總王總李總三張大臉映入眼底，一群西裝革履中有個氣質尤其出衆的，靜靜立在人群裏。
見鬼。
牧淮涼涼一扯嘴角，于是生死時速躲藍莎。
他背靠着門，耐心等了一會，等到藍莎離開，她估計在走廊中間碰到了其他男同志，高跟鞋蹬得氣勢洶洶。
運氣不錯，廁所沒人。
牧淮把門鎖重新拉開，沒打算擋着其他男同志上廁所。但是這個時候回去碰上那群人的可能性太大了，牧淮步子邁的懶懶散散，心道做人不易，生活索命，不得不廁所常駐。
靠裏的隔間虛掩着，牧淮腳步遲疑地頓了頓。
門口突兀地出現三三兩兩人聲。
“現在的明星一個比一個有架子，三番兩次不給面子……”
“……金總，我也算個明星。”
“誤會！我當然不是說尹總你！”
“……”這都能碰上。
牧淮毫不猶豫地推開隔間門進去，反手摁住門……走進一片白煙。
撲面而來的煙味讓牧淮一怔，很快意識到面前坐着一個人，他可能打擾了某位兄弟的雅興。這個時候他應該開門出去，可是外面進來的人讓他多遲疑了一秒。
就這一秒，牧淮看清了煙後面男生清冷孤傲的臉。四目相對，彼此都有點消化不良。
餘易默默收了手機，仰頭靜靜看着牧淮，背脊骨下意識挺直，大腦嗡嗡作響。
這裏怎麽也不是個好打招呼的地兒，牧淮再厚的臉皮都有點撐不住，餘光匆匆往下快速略了一眼，确認小主播不是真的在上廁所才稍稍松了口氣。
小主播顯然是來躲着抽煙的，男生骨架寬，他紅色短恤裏塞着黑色秋衣，胸前別着不知道哪個粉絲塞給他的應援徽章，随意擱在腿上的手被長袖遮着，露出半截素白的手指。
牧淮：“我……”
餘易食指輕輕抵在唇邊，打斷他：“噓。”
牧淮從善如流沒吭聲，人模狗樣地收回自己大剌剌的打量。
廁所外人來了又走。
良久，餘易突然出聲，嗓音也清清涼涼：“他們走了。”
牧淮淡定地點頭，利索推門出去，到廁所外面倚着牆慢條斯理地擦手。沒等多久，餘易也從裏面出來了，牧淮發現他比自己想象中的高挑。
“……謝了。”
牧淮沒想到餘易這麽高，心道現在的小孩兒發育不錯，小主播看着清瘦個子還挺高：“你……”
餘易混亂的腦子裏理出一絲清明，輕輕搖了搖頭：“放心，我不會出去亂說。”
他禮貌地稍稍後退，微微垂下的眼睫毛安靜極了，一如直播裏清隽高冷。
牧淮一愣，頗具侵略性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了一圈，落在餘易唇角的小痣上，突然笑了：“啊……其實我是想問，要不要加個微信？”
然後如願以償收獲小主播異樣的眼神。
人氣偶像和人氣主播在公廁外交換了微信，一前一後往休息室走。前者搖着狐貍尾巴別有用心：“剛才不好意思，去我休息室喝杯水吧。”
後者如一腳步入雲端，耳尖發熱。
牧淮再回頭時餘易已經摘了胸前的應援徽章，幽靜薄涼的眼眸淡如水地望着他。
差點忘了，小主播是陪女朋友來看直播的直男。
但也不一定是女朋友。牧淮皺眉，已經想不起來當時在餘易身邊坐的人是男是女，更別說長什麽樣。
“情人節快樂，陪女朋友來？”牧淮轉過身，皓齒輕輕咬下一片沾了口紅的唇皮，每往外吐一個字都要鄙視自己幼稚的行為一遍。
“不是。”餘易淡淡道：“情人節快樂。”
一人字字撩撥，一人句句禁欲，兩廂按捺，八風不動。
牧淮提起的氣稍微松了一點，輕輕嗯了聲，悠悠翻手機想緩一會。他剛剛就注意到了微信消息彈個不停，現在一點開就彈微信通話——被他遺忘的前隊長揚言要在休息室直播向粉絲控訴他放飛機。
休息室已經在面前了。
牧淮唇角笑意一頓，步子不自覺停了下來，他不可能讓餘易去休息室裏看他和餘鷹秀兄弟情，然而一轉身同樣低頭看手機的餘易大步子一邁直接抵上他鞋尖才停下。
餘易下意識擡頭，瞳孔縮了下。
牧淮愣了，直播間裏粉絲慣常用的彈幕在腦海裏成片飄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操！絕命狙擊！]
[吹爆魚魚盛世美顏！]
飄完腦子裏只剩下一個想法，想把餘易生圖打到那些嘲諷餘易開美顏效果騙人的人面前。
但牧淮很快發現小主播受到驚吓很大，為了防止他後退幅度太大摔倒，牧淮扶了一下他的肩膀。兩人抽離這一瞬，牧淮惦記了一路的那句話一不留神跑了出來：“你們學校……不管抽煙的嗎？”
餘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