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牧淮一看牧西慘兮兮的模樣就心煩，或許是因為他是自己唯一姑且算的上家人的人。

解決完這邊讓人心煩的事，大概可以安心入睡了。牧淮這麽想着，回房間後就安安分分躺回了床上。

酒店房間會有很清淺的香味。對于神經敏感的人來說，有的時候洗滌劑的味道都很惱人。夜裏靜成一片，指針噠噠踩着節奏。

牧淮的腿探出來，過了一會又收回去，循環兩次以後他翻了身平躺在床上。

指針還在噠噠走，牧淮數了六十次，疲憊地合上眼。他閉着眼睛在被窩裏找手機，摸到以後摁亮屏幕——淩晨3點40。

身體疲憊極了，大腦還不停歇地拖着轉。

牧淮娴熟地找出安撫睡眠的音樂軟件，軟件和微信都是綠色，被牧淮放在同一個分欄。找完音樂時候又看了一眼微信，明知道沒什麽事要做還是點進去滑。

喲，大半夜沒睡的人還挺多。

三個小時前回過的信息很多都有了回應，牧淮統一看了一遍——這個姿勢不方便打字，他就沒回。工作室是最兢兢業業的，沒人在老板面前秀恩愛，就算是半夜發信息也跟工作相關。

牧淮進朋友圈匆匆掃了一眼狗糧堆，進工作室群裏找安慰。

他已經很久沒談戀愛了，工作忙是一個原因，但主要還是因為他一個勁用工作塞滿時間。可能是今天節日氣息太濃厚，或者今天碰到了太多人，牧淮久違地感到無聊。

衆人都喜歡說牧淮渣，有些是跟風有些是開玩笑，喊得大聲但其實連牧淮有沒有談過戀愛都不知道。但牧淮心裏門兒清，他是真的渣。往往一段感情開始那天他就下意識在心裏挂起分手倒計時，時間一過再多的熱情都随風而去。

就跟他風一樣的親媽一樣。

每當牧淮想到這就一陣反胃，他由心底厭惡這種相似，因此盡可能地避免開始。欣賞就夠了，他更喜歡暧昧不清的感覺，然後親眼看着喜歡的東西被別人擁有，再兀自惋惜，用這種遺憾來懲罰自己。

在床上幹躺的時間越長牧淮就越清晰地意識到這種無聊是在渴望某種意義上長遠的陪伴，這種認知讓他煩躁又隐隐恐懼，偏偏碰上這種節日到處都是成雙成對的。

還是工作簡單。

工作室裏都是夜貓子，這個點還有人堅持在線。

[文件]

[這個綜藝企劃挺有意思，淮爺不是正好喜歡打游戲嗎？]

[拜托，淮爺喜歡打單機！]

[淮爺只是喜歡打，不是打的好！那部網劇到現在還被噴演技，咱們現在可不能浪，明天偷偷問一下？]

[說到這個，淮爺經常看游戲視頻，是不是因為打得爛？]

[誰跟淮爺打過游戲出來一下？]

[跟淮爺打過游戲的都睡了。]

[在這，沒睡，剛打完。我就跟淮爺打過幾次，淮爺水平看心情，咱也不敢問。]

[哈哈哈哈哈。]

[撤了撤了！]

這條發完，之前的信息開始往回一條條撤回。

牧淮愣了。這一會功夫消息就撤回了一半，牧淮眼疾手快地把那個企劃文件給保存下來。發文件那個果然沒漏掉文件，一并給撤回了，聊天界面只剩下一排撤回提醒。

牧淮懂了，原來之前翻記錄那麽多撤回都是這麽來的。

信息撤回完工作室開始互道晚安，牧淮手指在鍵盤上停留了一會，還是沒跳出去吓唬這群夜貓子。

他對這些人吐槽他游戲水平沒什麽意見，因為他玩游戲的态度也很渣，興趣一陣一陣的，水平也一陣一陣的。牧渣摸摸鼻尖，點開了文件。

頂級流量擺在那裏，請他去拍戲的很多，價位給的也很漂亮。藍莎看他平時鬼話連篇，動了不止一次給他接戲的想法，所以試探性地接了一部網劇。

然而戲精和演戲畢竟是兩碼事，牧淮也不是木楞楞站着，只是氣場擺在那，霸道總裁的臺詞給他念出來總是九曲回環。

偏偏整個劇組都追着他尬吹，他感覺良好拍完一整部，網劇一播出來就被噴成狗。

“其實劇組大家演技都一般。”藍莎點評說：“只是你爛得比較風騷。”

說的好像劇本是他挑的一樣。

趕緊洗刷網劇在網民腦海中留下的雷人形象也是牧淮目前的目标，如果這個綜藝策劃不錯的話他不打算放過。

這只是個初步策劃，大致方向是網游的大型組隊訓練競賽，游戲類型還在待定，幾個熱門網游都在選擇範圍內。組隊需要很多會打游戲的素人，這個範疇劃得很明确，不少有名氣的游戲主播都在列表範圍。

游戲主播……不知道餘易在不在裏面。

牧淮下意識地找餘易的名字，列表标明了是初步待定，并不算很長。暴躁魚哥在列表中下方。

果然在，餘易那個人氣那個顏值，策劃不找他就真的挺瞎。

和餘易一起錄節目，看餘易為了加入自己的戰隊比賽，想想就帶感。牧淮放任思緒想了一會，不自覺地看待定游戲裏有沒有餘易不擅長的。

餘易會玩的很多，擅長的類型很有限，牧淮挑挑揀揀，把自己大致的想法編輯出來，和文件一起私發轉給藍莎。他的精神勁下去，困得頭疼，臨睡前最後看了眼時間——淩晨5點20。

淮爺你真浪。

淩晨五點二十，餘易艱難地把自己從床上揪起來。

他定的鬧鐘是五點，前一天從演唱會回來他倒頭就睡，鬧鐘響了之後賴了二十分鐘。

起來還是一臉操蛋。

情人節在周六，無論是約會還是辦演唱會挑的時機都非常好。但是對于餘易來說演唱會結束後這個日子就只是交作業死亡期限的倒數第二天，也就是說他現在只有一天時間去做完他同學做了一個月的作業。

餘易含着牙刷頭腦不清地看時間，滿腦子建模，骨骼設定和一個怪五個人還是五個人一個怪？

暴躁魚哥一請假請三天，粉絲都習以為常常以為習，只是在他微博那條莫名其妙的噓下面炸了很久。

忘記說情人節快樂了。

餘易看着5點20，截了屏發到微博上。

暴躁魚哥：[圖片][情人節快樂。]

發出去還安靜了一會，熬夜派姍姍來遲。

[魚哥？]

[留影合照！]

[哈哈哈哈哈哈我猜在補作業！]

[我以為我昨天做了一場夢，其實今天才是情人節？]

[說吧，熬到現在還是現在醒了？]

[為什麽這麽晚還沒睡！]

[跟魚哥同款補作業時間！]

[我天真地以為魚哥跟我一樣是看完演唱會睡不着！]

餘易點完外賣，一邊開電腦，他看了評論一眼，切換到微信去找作業。

當代大學生列表裏私聊可以只有一兩個，群聊通常以十個起位，為了把這些消息隔開，餘易

特意另外整了個微信去管理這些消息，平時都不打開，補作業時候直接上來找。

餘易越過年級群和誇誇群，千辛萬苦找到一個月前布置的作業導出來。消息多又沒法一次性清空，餘易看得煩，一條條删掉。剛删兩條删不動了，遲鈍的腦子卡了殼，緩慢地點了進去。

前一天的記憶在回到家了以後都太倉促，回想起來依然刺激。和牧淮的接觸很倉促，倉促到牧淮問他要微信的時候餘易毫無準備，只能把這個簡單的處理號給他。

原因無外乎別的，牧淮當時擺在他面前的二維碼界面昵稱牧牧，頭像是只五顏六色的魚。

餘易常用的微信昵稱是牧牧吃魚嗎，頭像也是只色香味全的魚。如此詭異的畫面他不可能在兩人剛從廁所隔間尴尬中出來再擺到他面前。

況且餘易以為牧淮加他微信只是為了提醒他別把在隔間這種事說出去。

這是什麽情況？

餘易看清後有點短暫的錯愕。

[文件]

[多人競技賽團隊配合的适合組隊符合節目要求，我可以玩這一類。]

[策劃方有沒有提過組隊訓練的形式？比如時間和住宿什麽的，是他們安排還是自主組織訓練？合宿比較有話題吧？]

[有些人的名字我有印象……]

消息發送時間是5點20，餘易醒來那個點。

他怎麽這麽晚睡？餘易皺眉。

這個語氣和內容看着都不像對他說的，餘易猜他是發錯了。內容提了很多主播和游戲，有些餘易認識的人名也出現了，餘易狐疑地點開文件掃了一眼，然後在拟邀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直播人氣高，游戲類真人秀也不是第一次出，餘易被邀請過很多次。餘易看了眼策劃名字，又默默退了出來。

可以确定牧淮是發錯了。

餘易看了好一會，沒回，将手機擱置在床頭，打開了電腦，仿佛從來沒看過這些消息。

……

中午退房趕飛機，牧淮滿身難受。

失眠熬夜後遺症都大，活像宿醉之後。

如果藍莎溫柔一點可能他會更滿意這個經紀人。

頭是切切實實地昏沉，還得聽藍莎啰嗦。牧淮聽她啰嗦了許久，好不容易等到工作安排，藍莎還是沒有提真人秀策劃的事。

是不喜歡？

牧淮忍不住問：“姐，你覺得我游戲打的怎樣？”

藍莎：“我怎麽知道？”

牧淮：“那我參加網游真人秀呢？”

他身後工作室小夥伴整體虎軀一震。

藍莎深深打量他：“最近好像是有一檔策劃……”

牧淮的笑稍稍一凝，心說不太對勁。

手機忘記充電，早上關機了，他還起晚了。接着電寶充了一路，應該可以用了。

牧淮打開手機，看到聊天列表頂邊森冷兩字：餘易

人意識恍惚的時候容易辦烏龍，牧淮看策劃時滿腦子餘易，搜人名時想着藍莎的人搜了餘易的名字。

臉上破天荒地有點臊，半夜惦念人家還把證據光面堂皇地捅到他面前。

淮爺被自己坑得想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