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活動結束大家重新拿到手機，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看熱搜。

這一看所有人又懵了，熱搜上幹幹淨淨的，除了兩條節目的活動場地路透服裝照片之外，其餘要麽是別的同期綜藝宣傳要麽是各地氣溫報道，一派安靜和諧。

有關餘易的熱搜全部悄無聲息沒了蹤跡，在搜索框搜索這兩個字出來的也是無關人員。唯獨餘鷹發的那條微博還好端端頂在上方。

好奇心重的隊員試圖發了一張偷拍的餘易的帥照，配文很正常，然而發出去不到一秒就挂了紅。該隊員驚叫一聲，引來四面八方的注意力。

有人在壓熱搜。

隊員嚎完一嗓子什麽也不敢說，咕嚕的眼珠子四處亂轉，敬畏地看着餘易的後腦勺。

牧淮這邊拿到手機也收到了鋪天蓋地的信息，經紀人和工作人員迫不及待地向他彙報動态。牧淮心知應該是餘家那邊的人坐不住，出手把熱搜給壓了。

他們這時候換完衣服坐專車回去，外面依然鬧哄哄的很多粉絲。牧淮跟在餘易身後，額頭抵在他肩上低頭玩手機，把餘易當人形指路标。

從通道口出來的時候牧淮剛把手機收起來，外面閃光燈一陣又一陣，集中火力對這個戰隊慢悠悠走在最後面的兩個人猛拍照。

這個活動錄完牧淮也發現了，節目組似乎也很護着餘易。活動才剛剛結束，外面天黑得不行，兢兢業業的節目組在群裏發了好多已經修好的新圖片，二十多張裏就能找到十五張跟餘易相關的。

餘易多安靜一個人，活動開始之後也是任務是什麽就完成什麽，只看進度不看效果，基本不注意身邊跟了什麽人。而節目組貼出來的照片幾乎每個人都和餘易同框過，餘易只要出現就肯定不是身邊孤零零沒有人，簡直不要暗示的太明顯。

就等着哪個人挑一兩張發微博了。

牧淮對粉絲招了招手打招呼，不着痕跡地帶着餘易往偏中間道的方向走，盡可能地避開粉絲。

這個路段離粉絲的距離比來的時候更近，出現一兩個極端行為都很難避免。

前面的人等着上車，可能有點堵路，他們一群人跟逃難似的，周圍就是喪屍圍城。

餘易擡手推了一下牧淮的額頭，牧淮以為餘易又要避開跟他接觸，動作比意識還快地先環住了他的腰，牢牢圈着餘易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困。

粉絲的尖叫一聲賽過一聲。

餘易頓了一下，頂着衆目睽睽，摘下自己的棒球帽反手扣到了牧淮頭上，然後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大明星脫了假發和大紅袍以後全身輕松，腦袋輕飄飄，扣帽子的動作壓着他半張臉往口罩裏縮了點兒，迷瞪地擡起頭來，被帶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兩步。

平時游刃有餘的人難得露出迷糊的瞬間，圍觀的粉絲叫的撕心裂肺。

牧淮很快回過神來，放棄了這個別扭的動作，松開餘易自己理了理帽子跟在後面，僅露出來的眼睛彎彎的，在夜裏閃着光。

被小朋友照顧了。牧淮雙手抄兜，若有所思。

尹恩雨露均沾，來的時候坐牧淮的車，走的時候坐林子非的車，但唐左還在那邊。

牧淮走到後排挨着餘易坐下來。餘易很困，從睫毛的陰影中掃出幾分懶洋洋。

餘易先看前方，沒有工作人員，攝影機也關了。

“車裏沒有鏡頭。”餘易說。

其他隊員上車之後玩手機的玩手機，睡覺的睡覺，東倒西歪，司機很貼心地開了暖色的光。他們不常錄這種時長，體力支撐不住，每次回程都困得半死不活。

餘易稍微好一點，可還是很困，還帶着一點精神上的疲憊，不想在這個時候應對牧淮纏繞成毛球的花心思。

餘易還存着一點私心，鏡頭在那會牧淮的萬般初心好歹是為了幫他擺脫困擾，還很可愛，他怕牧淮一開口就破壞了鏡頭帶給他那種溫馨的錯覺，倒寧願他不開口。

牧淮玩味道：“沒有鏡頭就不能坐到這裏嗎？”

果然。

餘易在心裏翻白眼，腦袋靠在椅背上耳機一塞不理他了。

司機開的平穩，有心要讓大家好好睡一覺。沒過一會兒後排就傳來輕微的鼾聲，連兩個小姑娘都累出了鼾聲，這個時候沒人打趣，手機的光亮一點點消失，沒睡着的人也在昏睡的邊緣了。

司機聽到一點聲音，把燈都關了，就留了一小個微弱的暖燈，窗外路燈偶爾閃過光亮，車裏昏暗的可以。

牧淮在這種氛圍中也放輕了呼吸，手機的亮度一點點調暗，到最後他幹脆不玩了，睜着眼觀察這片靜谧。

他的工作量一直很大，這種錄半天的節目會有點兒累，但遠遠沒到困的地步。

車子的起伏安穩而有規律，不可避免的噪音在這個時候也像某種令人安心的催眠曲。氛圍太安寧了，牧淮看着餘易，心如巢穴裏待孵育的雛鳥，安心的同時又控制不住有些雀躍。

牧淮凝神聽了一會，這車裏除了他可能就只有司機大哥還沒有睡。所有人都在，但所有人都在睡，沒有鏡頭，窗簾也遮了他們這一塊。

男生的側面弧度細膩好看，他的喉結小幅度地動了下，像某種青澀的果實，讓人想一口含住但不敢咬。餘易早上起來習慣喝一杯清水，那時候喉結滾動，牧淮目睹過一次，後來總盡量避開這個畫面。

牧淮舔舔牙齒，他的口嗆一點糖分沒有，但他現在極度渴望一點甜的東西。暖黃的光透過窗簾虛虛從餘易的臉上一晃而過，他的耳郭形狀也很好看，耳機是紅色金屬質地，耳機線貼着他的脖頸沒入陰影，這個小孩除了看起來兇一點以外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仿佛讨債的人瘋狂敲打怎麽也靜不下來，各種畫面從腦子裏走馬觀花地閃過，人沒到臨死的時候居然也能這樣追憶。

只是所有的畫面都跟面前的人有關罷了。

他想起餘易拂袖揮劍把他擁入懷中，想起網上那條角度犀利的評價，想起餘鷹，想起混亂的床褥。

車輪碾過一個減速坡，餘易随着車子起伏輕輕動了一下，臉往車窗的方向轉，留給牧淮一個潇灑的下颌線，耳機也跟着掉下來，和牧淮的耳機無意疊在一起，一黑一紅，也很搭配。

牧淮看了一會，從看到那條評論之後隐隐存在的念頭又趁機冒了頭，其實他和餘易站在一起也很搭配，他很早之前就有這種感覺，他們的服飾，甚至他們的生活習慣，像與生俱來某種默契，紅的黑的白的藍的，餘易全方位契合他的口味，其實他們也很配。

夫妻相算什麽。他心想，沒人盯着的時候他沒法忽視胸腔鼓起的酸脹，活像吞了整顆金桔，渾身都別扭。

又過一個減速坡，餘易側過臉幾乎把後腦勺留給牧淮。牧淮心裏一動，半扶着椅背傾身貼着他的臉吻上餘易的頸側。

吻完牧淮自己先被這種突然而來的青澀沖動震驚得輕輕一顫，以至于他以己度人覺得餘易也顫了一下。

他們在床上厮混那麽久，他從沒這麽虔誠地吻過餘易。

會醒嗎？

牧淮在昏暗的光線中蹭了蹭餘易的下巴，為了證明什麽似的，貼着餘易的唇緩慢地吻。

可能外面有人在炸煙花吧，要不餘易眼裏哪來那麽多光。

餘易睜開眼，眸光緩緩聚焦。

牧淮：“……”

這個人剛才是在裝睡還是真的就醒的那麽剛好！

牧淮尚未來得及扯出輕佻的姿态，餘易已經伸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餘易剛醒過來，或者沒有完全清醒，眼裏還有一點迷蒙，在牧淮躊躇着離開的時候把他輕輕拉了回來。

這個吻處在滿車地雷中本該興奮而狂野，可餘易的吻溫柔而缱绻，帶着安撫的意味，搭在他手臂上的手緩慢地拍他。

接過吻的餘易像餍足的獅子，垂着頭在內座舒緩自己剛醒過來的茫然。

牧淮指腹貼着嘴唇，心說自己又欺負小朋友了。

餘小朋友睡飽後戾氣散了很多，本該伴随的起床氣也沒有出現，看着很乖巧。牧淮兀自打量了一會，忽然想餘易應該是喜歡他的，這個念頭一旦浮起來往常錯過的很多細微的小事又被拉出來溜了一圈。

于是他幾乎篤定餘易是喜歡他的，只是淮爺情場裏游走多年，第一次被美色沖昏了頭，沒能早意識到這一點。

早點知道就好了，他不會主動招惹麻煩，但潛意識裏又忍不住慶幸，哎沒人能抵擋淮爺的魅力。

牧淮壓着這種雀躍堅持了沒多久就放棄了，正當他尋思着是不是要說點什麽緩解這種氣氛的時候，餘易側眸看了他。

藏在碎發下的半張俊臉無聲嘆息，帶着些無奈和困窘。

“牧淮。”車裏太安靜了，小朋友說話都拘謹地用氣音。

“嗯？”

年輕氣盛最尴尬就這點，牧淮目光往下看了好久，看到餘易忍無可忍地拿外套罩住他的腦袋。牧淮抓着外套露出半張臉，似笑非笑地看他。

“再親牧淮哥哥一口，牧淮哥哥就幫你。”

大明星沒臉沒皮，還有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甚至無法超越的膽量。

來的時候嫌棄路程遠，回去的時候慶幸路程夠遠。

餘易漆黑幽深的眼睛裏晃過一道又一道光，最終停留的仍然只有面前這一個人。他仿佛一直沒醒過來，又好像一直沒有睡着過。

牧經理和兩位前隊友約了飯，大巴車進了基地附近就提前停下來，衆人目送昔日男團的五分之三成員鑽進車裏，然後大巴車帶着他們回了基地。

卸妝洗澡吃夜宵收拾洗澡，一切都很有規律。

三個口罩人坐進包廂裏，牧淮落座之後就低頭給藍莎和牧西彙報行程。擡頭時林子非和尹恩已經摘了口罩在往鍋裏下東西，林子非直接切到以前五個人的群聊裏撥了視頻通話。

林子非說：“幹嘛呢，摘口罩。”

Devin是第一個接的，這個人在國外大白天裏看他們吃火鍋，一向冷靜的人撇撇嘴說他也想吃。餘鷹接的時候林子非剛幫牧淮把口罩扯下來。

“操，你的嘴唇什麽時候破了？”

這話太敏感了，尹恩放下盤子追了過來：“磕到什麽了嗎？剛剛結束的時候還沒有吧？”

視頻那一邊的餘鷹和Devin大有從屏幕裏爬出來八卦的意思。

牧淮發信息，一句話打到一半，實在不知道這個飯店招牌上那個神奇的組合字怎麽打，索性直接發定位給藍莎。他随意捏了一下嘴唇，呲啦啦的刺疼，不耐煩道：“給頭狼崽子咬的。”

說完他意識到什麽，擡頭看到前隊友們四雙神色各異的臉。

辣鍋經常比清湯滾的快，水紅色的泡在空氣中噴濺，茲拉茲拉，滿屋饞人的香。

尹恩反應最大：“是不是餘易！”

林子非接着：“你他媽瘋了！剛剛不是在車裏嗎！”

餘鷹是後湧的震驚：“什麽！餘易？誰說的餘易！”

Devin反而鎮定，他中文一直說不好，這一次卻清晰地問：“淮爺，你談戀愛了？”

牧淮只回答了Devin：“……沒有。”

他瞥了眼桌上的燒酒，有點渴。

前隊友在他這裏是個神奇的存在，親密不足，但總歸有那麽點特殊。他隐隐有些得意，不管不顧的那種。

他散漫勾唇，眼尾如沐春風：“但是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