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門鈴響了,程溪出現在門面,“董事長讓我把飯給你帶過來。”程溪是進來給餘霄送飯,一看看到靠坐在沙發上的應澤,愣了愣。“董事長。”

應澤站了起來,“這兩天,你就好好休息,不用時時刻刻跟着我。”

餘霄剛想說什麽,程溪已接道:“你放心休養。”

應澤和程溪一起離開。

應澤對自己是偏愛的,對焰姐其實也很縱容。他對程溪,也很信任。

所以,其實......自己沒自己想得那麽重要。

餘霄揭開飯盒,裏面都是清淡的蔬菜。餘霄更不想吃飯了。

飯後,餘霄接到阮明言電話,“那邊怎麽樣?”

“就是正常,普通的研發基地。”

“正常,普通?”

“嗯。”

“那邊的海灣有什麽異常?”

“沒有。”餘霄說。

白天才潛的水,珊瑚礁那邊是一些海底養殖,誰都可以去。而應澤能帶着他潛水,說明那裏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

“不可能。”阮明言說,“那個地方很神秘,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你好好觀察。如果有什麽違法的事,應澤一輩子都不能翻身了。”

那邊半晌傳來餘霄“哦”的一聲。聽起來無精打彩,沒有一點鬥志。

阮明言心裏笑,小孩就是小孩,一說到這些陰謀就從心裏排斥。

放下手機,外面夜色已沉沉。餘霄心裏惦記海耳朵。這次到這裏來的最大收獲,可能就是海耳朵。

餘霄在樓下騎了輛單車,到了海邊。應澤的話還在耳朵裏回響。沒有我的允許,不能私自下海。

餘霄嘴角浮出一個淡淡的苦澀的笑意,你憑什麽管我。

餘霄躍入海裏。海面平闊。他緩慢靠進藍洞裏。

這次他沒有盲目,在海面輕輕地哼唱着歌,希望能引出海耳朵。

但沒一會兒,餘霄就把頭潛入了海裏。平靜的海面上,一艘小型游輪緩緩地向這邊飄來。這裏離養殖區不遠,養殖工人下班也是常事。但下一刻,餘霄憋住了氣。

船只的甲板上,有兩個人影。一個一只手撐着一只手杖,一只胳膊輕松地搭在欄杆上,正是應澤。另一個是程溪,兩人在交談着什麽,聲音很小,也聽不太清楚。

餘霄本來還擔心應澤晚上會不會來找自己,發現自己不在屋裏,還要想些解釋,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一會兒游輪遠去,餘霄一個人在海面上浮了會兒,心情意外沉重,也沒有心思唱歌。幹脆再次沉入藍洞。

幽深的海水,在四周浮蕩。一些不願意想的往事,浮了上來。

但這次在回想中,一直有着應澤的影子,竟然意外的順利與平和。餘霄潛到了很深,看到很多海底深物,在他身邊游來游去。他不是個外來入侵者,而是他們其中的一員,無比暢快。

如果應澤在自己身邊,看到這些稀世珍品,肯定會很高興。

餘霄悵悵地想。

第二天上午,應澤從養殖海域的船上一下來,就看到餘霄。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遠處沙灘上。這片海灘又白又細,但因為沒有游客,整條海灘都顯得空寂安靜。

他的小助理坐在沙灘上,海面平靜得連絲風都沒有,陽光不熱,卻明亮。但坐在海灘上的餘霄,莫名讓應澤覺得他有些不開心。

“你們先回去,我在這兒散散步。”應澤不由對陪着他的研發部幾個人說,“下午的活動改到明天。”

大佬這樣發話,下面的人自然照辦。

“那我陪您。”程溪說。

“不用。”應澤說。

抱着膝坐在沙灘上的餘霄,遠遠地就看到應澤的輪椅向他這邊駛過來。餘霄不自覺地嘴角彎了起來。下一刻,想到什麽,心情又沉了下來。從昨晚開始,那股不明原因的不愉快一直纏繞着他。

“不是讓你在屋裏好好呆着嗎。”應澤說。

“我呆不住。”餘霄悶聲說。

應澤輕嗤了聲,諷嘲道,“昨天是誰說要好好聽話的。”

“你不陪他們嗎。”餘霄這句話說的就有問題。明明是研發部與程溪他們在陪着應澤。

應澤想反駁回去,但想到餘霄似乎有些不開心,把話又咽了回去。

“你想到那兒去玩,我帶你去。”應澤幾乎是和顏悅色了。如果林焰看到他這個耐心的樣子,一定會掉下巴。

看餘霄這樣子也不像是能乖乖呆屋裏了。讓他呆屋裏,一定憋壞了。還不如索性陪他玩個夠。

“你沒別的安排?”餘霄問。

“沒有。”應澤說。

片刻前還有,現在沒了。

“我想撿貝殼。”餘霄想到一個平時極其無聊,但今天卻又覺得十分好玩的事。

應澤看着餘霄,心裏升起個問號:自己這是在哄小孩嗎。

“嗯。”應澤點頭。

餘霄脫了鞋子,卷起褲角,一會兒撿了一堆。這裏沒人趕海。海灘上各種海貝,又大顏色又好,如星星般散落在沙灘上。

餘霄把撿的貝殼都堆放在應澤腳邊,像是把所有的好東西都要給他一樣。

只是......

應澤有個海景房,全是用貝殼貼在牆上做成裝飾。這些對他也不稀罕。但應澤也不說破,興趣盎然地看着餘霄繼續獻寶。

應澤看着餘霄,在海灘裏不知道又挖了個什麽寶貝,然後神秘地拿到應澤面前,“你看我挖到個什麽東西。”

餘霄說着,忽然就把那玩藝戳到應澤面前。

那玩藝肉乎乎的一團,幾支肉乎乎的爪子一下子伸到應澤跟前。

應澤沉默兩秒,本想配合餘霄做出點驚吓的樣子,無奈還是太傻逼,他做不出來。

餘霄把八爪魚扔了,頗覺挫敗。

“你不是陪我嗎。”餘霄背向應澤,蹲了下來“上來。”

應澤臉色有點難看。餘霄這是要背他。

“你背得對我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餘霄執意不動。

應澤想想餘霄的悶悶不樂,到嘴的拒絕又強壓了回去。

應澤沒吱聲,餘霄嘴角微微上翹,應澤的手探到他的肩膀上。餘霄雙手一抓,已把應澤背在身上。

少年的肩背還有些單薄,但肌肉緊瓷,充滿力量。

他比餘霄要高,但餘霄雙手牢牢地抱着他的雙腿,把他背着很穩。

應澤身體僵了幾秒,為了讓餘霄輕松些,自我放棄,主動環住餘霄的脖子。

餘霄踩着海浪,飛快跑了幾步,到了海裏。一個浪頭打來,應澤身上濕了一半。

餘霄哈哈笑了起來,又背着他在海灘上踩水。就這個傻逼的簡單行為,餘霄樂此不疲。

應澤又怕餘霄累到,又不想出言掃他的興,只有一動不動趴在他的背上。

下一刻,餘霄腳底下不知道踩倒什麽,身體一滑,兩人一起滾到海灘上。

應澤整個人都滾在海水裏,他半坐了起來,別說全身的衣服濕透,連頭發上還有些沙粒。

“抱歉。”餘霄忙說。但眼睛裏沒有半點抱歉的意思,還憋着笑意,亮晶晶的。

像是明亮的星辰。

應澤唇角無聲地彎了彎,他的小助理似乎哄好了。

接下來餘霄老實了很多。主要是他覺得自己有些興奮過度,應澤的陪伴,讓他開始得意忘形,那點莫名的不快早已煙消雲散。

有的時候,甚至自己的尾巴又要伸出來了。

夜色不知道什麽時候降臨,應澤沒有主動說要回去,餘霄就樂得玩個痛快。餘霄對海十分熟悉,撿了些濕枝堆放在一起,一會就升起了一堆篝火。

餘霄想要跳入海裏去抓魚。就在要躍入前,他回頭:“我想潛海抓魚。”

餘霄想起應澤對他的命令。

應澤知道餘霄只是虛以配合,只是點頭。

只要有自己在,餘霄做什麽都可以。他有信心可以護住他。

他的小助理,不僅是個潛水高手,還是個捕魚高手。片刻,就見一尾一尾的海魚,就這樣被抛了上來。

落在應澤的腳邊。

程溪發來了短信:董事長,我們過來接你嗎。

應澤回:不用。

程溪:可是已到了晚飯時間。

應澤:不用。

程溪還在給他發短信,請示什麽。但應澤已放下手機,不再觀看。他的目光一直在海面上追逐着餘霄的身影。

那個靈活如同尾人魚的影子。應澤想不通餘霄在海底為什麽為經歷那樣的危機。

餘霄把一些海魚叉在枝上,燒給給應澤吃。

“你不是不吃魚嘛。”應澤咬了口。樹枝的香味與海鮮的鮮鹹,意外口感不錯。

“我吃這個。”餘霄抓起一只海螃蟹。

篝火染紅了兩人的衣衫,臉頰。應澤的衣杉在海風中飄蕩。

餘霄有種久違的親切,不由說:“海市節,你聽過嗎?”

“聽說過。幾千年前從漁村傳下來的一種節日。每年的一定時間,漁民聚集在海上,喝一種由海底果實制成的酒,一直到天明。”應澤說,“但這種個節日據說十分隐秘,并不允許外人參加。”

海市節其實是鲛人的節日。表面是為了慶祝打魚豐收,實際上是一年一度的家族聚會。

餘霄參加過幾次,有的鲛人在海灘上圍着火堆唱歌跳舞。有的在船上喝酒談話。

但現在.......

慢慢地變成了相親節。鲛人年青後代,在雙方家長的陪辦下,搞一些聯誼活動。

應澤所說的那種酒也有個名詞,叫泡泡。

只有結了婚的鲛人,或是有男女朋友的鲛人才能喝。

小時候,他哥偷偷地喝了兩口,被他爸關在屋裏幾天不讓出來。

才有十來天,就是海市節了。

“那天陳海樓約我陪他喝酒。”應澤說,“如果運氣好,可能看到這漁民這個節日。你要一起嗎?”

沒想到身在異地陳海樓也會參加這個節日。他還約了應澤?

“我要陪我家人。”海市節也是個家庭節日。縱然他和餘行再不和,這一天,一家三口也會在船上和鲛人族一起共度節日。

餘霄說了就後悔。一般說到這個份上,應澤會問幾句他家人的情況。這是他的死穴。

但應澤只是用他長直的手指撥了撥火堆。

餘霄這時想起了阮明言交待的事,順便想起了應澤昨晚和程溪在一起。

心情頓時不好了。

“我們在這兒會呆幾天。”餘霄問。

“後天回去。”應澤說。

“舍不得?”應澤問。

“那個藍洞挺神奇的。”餘霄說。他不知道是要打聽這個研發所的秘密,還是單純想知道應澤與程溪昨晚在一起做什麽。

“想知道嗎,”應澤淡淡地說,“明晚帶你去。”

餘霄一擡眼。他就是探試一句,甚至沒想到應澤會回應。

“如果不帶你去,你肯定心裏一直放不下。”應澤說。

這話可能就是表面上的意思,也可能是意有所指。餘霄背上的汗毛豎了起來。

應澤眸光一垂,落在餘霄手腕,下意識伸過手,抓握在自己手中,拇指摩挲兩下,“藍洞有你不知道的秘密,但這事不能洩露出去,事關重大。”

餘霄的手被摸抓得又麻又癢。他想抽出去,但又舍不得。

只是微微皺着眉,壓住尾巴伸出來的沖動。

“那你為什麽還要帶我去。”餘霄問。

應澤擡眸,眼睛裏映着兩星暖色調的篝火,讓他一慣的捉弄顯得沒有那麽惡劣。

“你這是明知故問嗎?”

餘霄的頭發孔許久沒那樣炸過了,他知道應澤接下去要說什麽。

不外乎,我對你寵愛有加,我對你與衆不同。

像你這個類型的......

應澤看見餘霄大驚失色,無比灰暗的臉,眼皮一垂,低聲輕笑。

餘霄目光一瞬間扭曲。如果這人不是他上司,他......

他還能咋地。

餘霄沒忍住,也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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