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唔，黑貓先生，你果然感冒了。”
一只細長白皙的手伸進了“愛貓小築”，揪着後背的皮毛，把在“卧室”角落的墊子上蜷成一團的黑色物體拖出了樹洞小門。
“喵……嗚。”
有氣無力的貓叫聲略帶抗議味道。昏昏沉沉的黑貓睜開眼睛，但是眼角堆積的分泌物讓它感到這個簡單的動作也十分費勁，好容易才把眼睛睜大，正對上了盧修斯看不出情緒的銀灰色目光。
“喵……嗚？”黑貓用力發出第二次疑問的叫聲。
“你得跟我來，黑貓先生。”盧修斯倒提起黑貓的尾巴，随手把它晃了晃。
黑貓的身體剛才還蜷曲着，這會兒一下子懸空了，被迫放開了四肢。盧修斯走得很快，它的身體很不舒服地晃蕩着。黑貓不太清楚現在是早上還是下午，天色有些灰暗，一路上，它只看見莊園裏那些灌木光禿禿的枝條上不時出現金紅色絲帶和裝飾了鈴铛的槲寄生。黑貓在盧修斯的手裏沒法控制姿态，只好任憑冬季的冷風，呼嘯着從它暴露在外的腋窩底下吹過去。突然被從溫暖的貓窩裏拎出來而且倒挂，發着燒的身體在低溫的刺激下，漸漸變得僵硬，本來就嚴重堵塞的鼻子，讓它的呼吸更加困難。
好動的黑貓終于開始後悔那天不該跑去結冰的湖裏抓魚玩。
“哦，親愛的黑貓先生，我們到了，擡頭看看這裏。”盧修斯單薄的拖長的聲音，居高臨下地傳進了它那兩只發涼的耳朵，“盡管你前幾天在莊園裏到處亂跑，但我确信你從來沒有到過這裏。”
這是哪裏？
被倒提在盧修斯手裏的黑貓，現在根本沒有辦法真正地“擡起頭”來觀察地形。它只能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盡力打量着面前的石壁——看上去也只是一座普通的假山石壁而已。在寒冷的冬季裏，曾經茂盛的青苔和雜草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大塊灰色的帶着棱角的石頭，看不出它跟莊園裏其它的假山有些什麽不一樣。逛了整個莊園的黑貓怎麽可能沒有到過這裏？它明明還在這假山頂上追過白孔雀呢。
“喵……”盡管身體很難受，黑貓依然要把自己挺直，做出抗議的态勢。
“你到過這裏，是嗎？但是你還沒有到過裏面呢，你不想瞧瞧裏面嗎，喜歡亂竄的黑貓先生？”
盧修斯揮了揮手，面前的石壁“訇”地一下打開了，露出一個黑魆魆的洞口。
假山的裏面原來是個人造山洞，随着洞口的開啓，一股陰冷的風旋轉着刮了出來。但是背面沒有光線，看不清楚山洞裏是什麽樣子。盧修斯晃了晃黑貓，往裏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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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受不住這股冷風的刺激，黑貓一個氣勢十足的噴嚏，粘糊糊的鼻涕全噴上了盧修斯的手和漂亮的長袍。
“哦，哦，很好，一個貓類的噴嚏，聲音響亮，飛沫四濺，十分符合貓咪打噴嚏的标準。”盧修斯若無其事地說道，那口氣好像是在背誦《養貓大全》上的某一段理論，然後才慢悠悠地對自己施了一個“清理一新”。随即他又把鉑金色的頭發湊了過來：“黑貓先生，我發現你似乎不太清醒，也許我還有能力讓你感到更加清醒一點。”
發現自己整個身處暗洞的黑貓，聽見這話，忽然全身一個激靈。
別！！！
邪惡的馬爾福絕對不會做出什麽好事！！！
“後天就是聖誕節了，哈利。”
“啊，是的，是的。”哈利拍了拍腦袋，看看不知從哪個轉角冒出來的德拉科，“我差點忘了。如果那樣，今天你就應該回家了吧？”
哈利顯然沒有意料到這個時候會在自己房間門口碰上德拉科，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但是看小鉑金貴族的模樣，又不像是來道歉的。
“可能是晚上走，也許明天。你不去參加學校的舞會？”
“現在我對那種場合已經沒有什麽興趣，而且我也顧不上找個舞伴。”哈利稍微笑了笑，簡單地回答道，“明天我也許會帶着它出去逛一逛，對角巷或者是霍格莫德。不管怎麽說，我們都很長時間沒有離開過學校了。”
說着他向黑貓的小閣樓快速瞥去了一眼，正在用舌頭舔着腿毛的黑貓敏銳地轉了轉耳朵。
“一起出去吃聖誕晚餐麽？我想等假期回來之後，大約就會回去大禮堂的長桌上吃晚餐。”德拉科看似在很随意地聊天，眼睛的餘光卻緊張地投向哈利。
“是嗎，一個好主意，我也認為每天把晚餐送到房間裏來十分麻煩。”哈利淡淡地回答道，“聖誕快樂，德拉科。”
他轉身溜進了房間，盡管看起來毫無反應，走路的動作卻在暗中加快。趁着走廊裏沒有人的當口，德拉科湊到石頭拱門外面蹲了下來，把頭伸向洞口，壓低了聲音：
“教父，我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和另一只黑貓交換了地方？”
“喵？”
卧在小閣樓裏的黑貓不滿地擡起頭，瞟了德拉科一眼，似乎在怪他胡亂來問這種無聊的問題，打擾到了它的清理工作。
“我父親可從來沒有想到你們會這樣做，他一直在奇怪那只黑貓居然從不做魔藥。但要不是布萊克在莊園裏惹了太多的事，它本來就要徹底占據了你的‘愛貓小築’，然後還要和我們一起過聖誕節了。但是現在，你知道的，我們那裏有個秘密山洞，這時間它大約正在裏面待着呢。”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水晶藥瓶，小心地放進閣樓的角落，那個微型壁爐的旁邊，拔去了塞子，以方便黑貓喝到它。
這是幫助貓咪消除吞進肚裏的毛球的魔藥，通過調配原料，去掉了貓咪所不喜歡的刺激性氣味。黑貓略略翕了翕鼻頭，這小子在魔藥方面還算是有天分。
“聖誕快樂，教父。”德拉科輕聲說。
倒黴的黑貓已經被迫在一束強光下僵持了許久。
現在它的尾巴和四個爪子都被拉直，用魔法固定在洞壁上，其間距離很大，因此大部分肚皮也緊貼着石頭。雖然山洞裏的溫度比外面要暖和一些，但是這随即帶來另一個問題——洞裏很潮濕，石頭上不斷滲出的水慢慢地浸潤了它的皮毛，從每一根黑毛的尖端開始，慢慢地向上滲透着，直到整個肚皮都變得濕漉漉的，又癢又冷，還不能伸出爪子抓癢癢。它力圖讓自己的舌頭能夠發揮點作用，可是它很快就明白，背無法彎曲，固定的倒挂姿勢讓這一點也成了泡影。
盧修斯不知念了句什麽咒語，一道明亮的光束從下方射向了它的頭部。
不！感冒了最怕亮光，這束強光在黑暗的山洞裏顯得非常刺眼，而直射的角度讓它根本不敢睜開眼睛。何況它的眼睛本來就已經腫脹得幾乎睜不開了，裏面布滿了血絲。
好冷。肚子上的液體開始彙集起來，在吸飽了水的皮毛上形成一道彎彎曲曲的細流，流向黑貓的脖子，有的變成水珠往下滴。
這會…………滴進它的鼻孔！
黑貓拼命地扭動着頭部，以圖避開不停下墜的水。
“黑貓先生，感覺還好嗎？”
在那束光線的映襯下，盧修斯蒼白扭曲的微笑也和這山洞裏的石壁一樣陰冷。他又打了個響指，一股溫度很低的微風，在洞壁上環繞着吹了起來。
雖然風力不大，但是速度頗快。
“這山洞裏的風，總是維持在比外面溫度低5到10度，所以在夏天，這裏是避暑的好地方，在冬天，這個山洞不常啓用。”盧修斯繼續解釋道，“在莊園裏放養孔雀是馬爾福家很多代人的傳統，但早前莊園裏也養過貓，它們從來都不敢去襲擊孔雀。因為每一只咬過孔雀的貓，都要到這裏來接受這一套懲罰。如果它正好在這時候感冒，那真是一個不幸的事件。當然，我們有貓咪專用的魔藥，你不會因此而喪命的。”
馬爾福家居然還有這條規定？管它是真是假，黑貓無法去判斷。它呼呼地噴着鼻息，呼吸困難，身上的感覺反正是越來越冷了。“啪”，又一滴水嗆進了它的鼻子，帶着長年封閉在山洞裏的腐爛味道。黑貓打了個寒戰，本來就發燒的身體灌滿了冷水，變得像鉛一樣沉重，它已經無力動作，再被涼風狠狠一吹…………
盧修斯彈了彈手指，變換了光束的位置，滿意地打量着吊着尾巴倒挂在潮濕洞壁上的黑貓：
“如果你真是西弗勒斯，你當然知道怎樣解開這個陷阱。”
“咪……”黑貓發出微弱的抗議叫聲，很快在幽暗的山洞裏消失了。
“聖誕快樂，黑貓先生。”盧修斯念着咒語關閉了亮光，在出去之前轉過頭說。然後他關上了門，山洞重新陷入黑暗。
聖、誕、快、樂？
是了。
黑貓突然記起，其實明天就是平安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