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嘴角
嘴角
第二天，舒意濃準備去提交同意書。
同意書上的條款列的非常清晰，沒有什麽纰漏。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其中有一款傷殘免責條例。按道理來說警校的學生都是世家子弟，在意人脈關系的警校不可能會讓警校學生受傷。
但這張同意書上的免責條例，就很值得玩味。
不過風險向來與收益等值。
直播的方式，無疑是舒意濃向舒丹展現自身軍事實力的最佳途徑。
她簽了名，和孫蒹葭一起去提交同意書。
因為蘇俞兼有研究人員的身份，所以他獨自占用一間辦公室。
蘇俞的辦公室似乎是剛剛騰出來的，裏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與人同高的資料堆了整整三摞，不遠處的櫃子裏鎖了不少瓶瓶罐罐。
偌大的辦公室，竟然沒有下腳的地方。
不遠處的青年正彎着腰，分類整理着研究文件，他的鼻梁上架着副金絲眼鏡，薄薄的鏡片遮不住銳利的眼神，那是研究者對待研究物的謹慎。
舒意濃咳嗽了一聲，伸手敲了敲門。
蘇俞聽到聲音，注意力從文件裏脫離出來，鋒利的眼神在瞬間就化為柔和的涓流，轉變速度讓站在一旁的孫蒹葭咋舌。
她的視線在舒意濃和蘇俞間徘徊。
乖乖，不會黑寡婦也看上舒意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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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交同意書嗎？”蘇俞跨過一堆文件，走到舒意濃和孫蒹葭面前，接過兩人手中的同意書：“你們确定要參與選拔嗎？”
舒意濃早就想清楚利弊，斬釘截鐵回答道：“當然。”
對比舒意濃的篤定，孫蒹葭卻有些猶豫，她本來就是玩咖，生來渾渾噩噩，如若不是遇到舒意濃，她的警校生涯估計就只能是大寫的“躺平”。
而且，孫母只有她一個女兒，她也還有自己的Omega，那條傷殘免責條例，真的讓人心裏咯噔一下。
現在，蘇俞又問了一遍，她心裏的猶豫就又被勾了出來。
“蒹葭，”舒意濃沒有幹預別人選擇的習慣，但卻早就看破了孫蒹葭的遲疑，她望着孫蒹葭的眼睛，道：“條條大路通羅馬，如果是想要成為軍官的話，普通班畢業經過考核也能夠獲得名額。”
“基地班固然也是很好的選擇，只是兩者需要付出的東西不同，你要自己考慮清楚。”
她伸手彈了彈孫蒹葭的額頭，貓兒眼裏流露出幾分笑意:“我希望我們都能在最适合自己的賽道上，拿到應有的成就。”
這番話不啻于良藥，孫蒹葭醍醐灌頂，她擡頭，從蘇俞手中抽回自己的同意書，咧開嘴笑道：“我的綜合實力不足，說不定普通班的節奏會更适合我，我還是繼續在綜合（1）班裏呆好啦。”
蘇俞溫和地笑了笑，他坐到辦公椅上，然後從抽屜裏取出另一張同意書遞給孫蒹葭。
“你的情況比較特殊，”蘇俞扶了扶眼鏡，解釋道：“學校經過判斷，認為你的個人特質很符合在特殊部門工作，且你的實力也不算差，進入基地班也有可能。所以你拒絕基地班的選擇後，就可以考慮考慮畢業後進特殊部門了。”
還有這等好事？
孫蒹葭壓抑住興奮，從蘇俞手中接過同意書。
越看越滿意，她忍不住扭頭想要和舒意濃分享，但乍然看見舒意濃緊抿的嘴唇和繃緊的下颌，就知道舒意濃現在的狀态并不好。
而這不好的來源，估計還得是蘇俞。
蘇俞的眼神很溫柔，但舒意濃顯然無法承受如此溫柔炙熱的視線，她低下頭，緊緊盯着自己的腳尖，任由無言的尴尬将自己淹沒。
“咳，”孫蒹葭咳嗽一聲，往旁邊挪了挪，擋住了蘇俞的視線：“蘇導員，那意濃報名基地班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
光在蘇俞的鏡片上折射出一道光，他仰靠在工作椅上，沉吟片刻，道：“有。”
“不過我希望能單獨和舒同學交流。”
“這不大好吧？”孫蒹葭的話堵到了喉嚨裏，她艱澀道：“畢竟您是Omega，而她是Alpha，兩人共處一室，會不會太......”
蘇俞托着腮，視線越過孫蒹葭，落到舒意濃身上，促狹道：“那總比兩名Alpha和我共處一室吧？況且孫同學不是有自己的Omega嗎？”
孫蒹葭欲言又止，她總覺得這話語邏輯有點不對。
但一時間又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行了，你先出去等我。”舒意濃輕輕拍了拍孫蒹葭的肩膀，然後擡眼對上蘇俞的視線：“說不定蘇導員，真有正經事呢？”
孫蒹葭迷迷糊糊地跨出辦公室，她只手捏着下巴，思忖着方才那句話的邏輯問題。
......等等？
黑寡婦把三人共處一室和她有Omega聯系在一起，是不是說明他現在想和舒意濃發生點AO之間的事情？
辦公室內。
蘇俞坐在辦公椅上，笑眯眯地望着舒意濃。他的黑發束成高馬尾垂落在身後，臉頰白淨潤澤，一雙眼裏泛着淋漓的水色，那勾人的模樣和舒意濃剛剛進門看到的研究者判若兩人。
“這麽放心和我獨處一室，不怕我把你吃幹抹盡？”
舒意濃：“......”
他好騷啊。
“好啦，不逗你了。”蘇俞取下眼鏡，笑道：“主要是想勸你多考慮考慮選拔的事情，雖然你成績優異，但這次的選拔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就像你剛剛說的條條大路通羅馬，為什麽不考慮簡單、安全一點的晉升方式呢？”
“這應該不是學校的想法吧？”談到公事，舒意濃的狀态輕松了不少，她繼續問：“是你的私人意見吧？”
蘇俞：“顯然。”
“我能問問為什麽嗎？”舒意濃雖然并不打算采納，但還是好奇蘇俞建議她不選擇選拔的原因：“我參與選拔與否，與你的關系都不大吧？”
“怎麽會關系不大呢？”蘇俞揶揄道：“我擔心以後會守寡啊。”
舒意濃：“......我們只是相親，不存在守寡的說法。”
而且蘇俞甚至只是她的相親對象之一。
“以及，同意書上只涉及到了傷殘條例免責，并沒有涉及死亡免責說明。”
那可說不準。
蘇俞打開電腦，錄入姓名信息，末了回頭望了舒意濃一眼：“不後悔？”
這一眼裏，豔情盡數斂去，只留下舒意濃看不懂的晦暗。
舒意濃抿了抿唇：“我做出的選擇，就沒有後悔的。”
這倒是。
蘇俞笑了笑，沒有再勸。
不遠處的打印機發出了嗡嗡的聲響，蘇俞起身取出打印好的紙張，遞到舒意濃的手中：“這是屬于你的線索。”
“每名學生在報名後，都會給予你們線索。”
“這兩天的第一次選拔場地屬于開放期，裏面有第一場選拔的規則和資料，你們需要自己去找。”蘇俞觀察着舒意濃的神色，接着說道：“線索和資料，可以共享也可以掠奪，從某種程度看，你們的競争已經開始了。”
“明白。”
舒意濃的視線凝在紙張上。
——東南角爛尾樓。
——罪犯資料，三角關系。
第一條線索應該暗示的是場地，第二條線索應該就是暗指選拔規則了吧？
舒意濃思忖着，臉頰卻突然有點癢，她伸手想碰一碰臉頰，卻不經意間觸及到另一人溫暖的肌膚。
倉皇間擡眼，兩人目光相接。
那是她第一次窺見蘇俞真實性情的冰山一角。
炙熱陌生的情感如洪流般從眼底傾瀉而出，留下深邃痕跡，那情感複雜莫名，是舒意濃二十多年從未感受過的陌生。
舒意濃不免有些怔然，那雙鳳眼就如同漩渦，像是要吸納她的靈魂。
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覆着她的兩頰，清隽秀美的臉越靠越近，兩人的呼吸相接，舒意濃的眼睫輕顫，她屏氣。
就差一點。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舒意濃猛然回過神來，心跳如鼓。
被蠱惑的羞惱從臉頰傳遞到腦神經，她輕輕擺動了頭，本應該落在唇瓣上的吻最後落到了唇角。
“噗。”蘇俞唇間溢出一抹輕笑，他的拇指摩挲着舒意濃的唇角：“怎麽？舍不得推開我這個孟浪的狐貍精？”
他把頭搭在舒意濃的肩頸處，喃喃：“有沒有人這麽對待你......”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
你這麽容易就被蠱惑，叫我怎麽放心？
門外的敲門聲頓了頓，繼而越來越響亮，活像是要把那門敲爛，而這聲音也終于喚醒了舒意濃。
舒意濃渾身顫抖了下，她正準備松手，蘇俞就站直了身體，兩人的距離也因此拉開。
......她剛剛幹了什麽啊！！
喂喂喂，那可是黑寡婦，清醒一點！
舒意濃攥着手裏的紙，将慌亂的視線投向蘇俞。
對比她的驚慌失措，蘇俞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的神色淡淡的，整個人顯得冷若冰霜。
前提是忽略掉他周身萦繞着的綠茶清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