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3
Chapter 13
據說養成一個習慣需要21天。
八重野春海在教室、新聞部、私教課三點一線,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撕日歷都沒時間。
某天晚上補習回來早了,一口氣撕到最新日期的時候才發現,九月份已經到了尾聲。
早晨慣例是女子八卦茶話會,因為官宣戀情沉寂了近半年的那位偶像試水複出,據說接洽了一個奢侈品代言。
小室優擺擺手,說:“放心,我媽媽很喜歡這個牌子,讓人把代言人換了。”
不是,你家還涉獵演藝圈嗎?!
八重野春海本來還在練轉筆,被驚到食指的部分卡殼,轉着的筆從手裏掉落。
“那換成誰了?”她一邊問,一邊慢半拍地彎腰,結果低頭才發現地上空無一物。
“在這裏。”
視野中伸出一只熟悉的手,自己那支按動式圓柱筆不知道什麽時候落到了及川徹那裏。
“好險,以為是爬到腳底下的蟑螂,差點就踩下去了,”及川徹五指輪流滾過筆身,浪潮似的把筆翻出了花樣,最後才把掌心攤開,說道,“轉筆功夫不到家啊八重野。”
“那可真是謝·謝·了·啊及川。”
八重野春海故意拿指尖從他的手心怼了一下拿起筆。
她的指甲最近養長了,塗了淡粉色的指甲油,修剪出非常漂亮的圓弧,撓人很給勁。
“嘶……”及川徹倒吸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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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縮起的掌心再度攤開,裝模作樣用左手撐着手腕,讓不處理就要消失的紅色抓痕在八重野春海面前晃。
及川徹誇張地喊:“完蛋了,北川第一男排部最厲害的二傳手十分寶貴的手要壞掉了。”
好長的修飾詞。
翻了個白眼,八重野春海從桌洞裏掏了根棒棒糖,塞進他的掌心,說:“別吵了,拿着吃。”
“像訓狗,”及川徹吐槽着,手裏卻沒停地把包裝紙拆開,把糖往腮幫子裏一戳,“哇哦,葡萄味的。”
他舌頭一卷,把糖又裹到了左側的腮幫子,嘴裏含含糊糊地繼續說:“我昨天摸高測試比小岩高了整整7cm哦。”
旁邊正在吃能量棒的岩泉一咀嚼的動作一頓,陰恻恻的眼神掃了過來,“有什麽好得意的,你也不是摸高第一名。”
“我還在長身體呢,以後我就是第一名了,小岩不要太嫉妒,而且至少打賭贏了你們倆~午休記得去小賣部給我買關東煮哦!”
八重野春海抽了抽嘴角,認命道:“知道了。”
還以為是為了什麽呢,沒想到這家夥勝負心意外十分重啊。
不過想一想,他這種天賦又高,長得也好看,家境也不錯的家夥自尊心高一點是很正常的吧。
如果換成自己,努力了這麽久,IMO還是拿不到帥氣名次的話,會暴走的……嗯,一定會。
午休的時候,兩個人都沒來得及兌現關東煮的賭約,因為班主任把岩泉一和八重野春海一起叫到了辦公室。
原定的體育大會,同樣也是十月體育祭要開幕了,報名比賽和負責幕後的人選要盡快敲定下來。
岩泉一接過報名單子,向班主任借了支筆,八重野春海看着他先寫了自己的報名項目,然後不假思索地在跳高和長跑那裏填上了及川徹的名字。
不愧是拳皇兄弟呢!真兄弟就來坑對方!
兩個人離開辦公室後,岩泉一問:“八重野同學有什麽想要報名的項目嗎?”
“我是體育廢柴,而且得負責幕後寫應援稿和做海報的事情,這種為班級争光的工作還是交給其他同學吧。”
“嗯,辛苦八重野同學了。”
好、好客氣。
比起及川徹那種跳脫的家夥,明明應該是岩泉一這種穩重可靠的類型更适合做搭檔,但是八重野春海見多了他和及川徹打鬧的樣子,乍一看他恢複平常的冷靜嚴肅,總覺得很不習慣。
果然還是距離感的問題嗎……
八重野春海嘗試着開口:“說起來,及川已經喊我八重野很久了,可岩泉同學還是用八重野同學來稱呼我,我們的關系應該算是朋友了吧?”
岩泉一皺眉,看起來在思考,“那我們也去掉敬稱吧。”
“好的,岩泉同、岩泉。”
“嗯,八重野。”
完。
看他這種嚴肅的樣子,還是下意識地想喊“同學”。
所以她當時是怎麽和及川徹進步到只喊姓氏的,難不成其實及川徹比岩泉一更好拉近關系?
八重野春海決定放棄思考。
體育祭的到來,除了班級之外,各個社團也是要有準備的。
八重野春海算是第一次跟着社團做體育祭的準備,畢竟小學的時候手工社沒有什麽參與體育祭的機會。
新聞部和攝影部又是聯合出動,聽大雄部長說,兩邊的指導老師有意向在明年将兩個社團合并。
撰寫稿子的任務以往都是靜香前輩負責的,不過體育祭有很多比賽,正是鍛煉後輩的好時候,所以八重野春海被指揮着去跳高處,根據跳高比賽的情況寫一篇稿子。
跳高比賽在第一天下午。
留有一個上午的時候讓八重野春海留在班級裏,把作為班長該交代的事情交代完。
要在哪個比賽之後安排誰去接應,哪些人負責遞加油稿,哪些人負責采買和應援,挑選蘿蔔放到坑位裏毫無疑問是瑣事。
不過忙完了會很有成就感。
下午跳高比賽開始前,八重野春海提前撐着傘站到了場地旁邊。
選手們還沒來,她就閑着發會兒呆讓腦子休息幾分鐘,盯跳高的杆,盯下方的軟墊子。
直到隔壁短跑的哨聲喚回了思緒,八重野春海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筆記本,按下了圓珠筆的腦袋,先鋪墊了一些環境描寫。
“好的,參與跳高比賽的選手們按班級順序排好。”
八重野春海側過頭,撐在胳膊上遮陽用的小花傘往後倒,她用耳朵和肩膀夾住傘杆子,另一只手飛快地往筆記本上寫。
打頭的人是怎麽樣的精神面貌,中間的人是怎麽樣的情緒。
最後的人……是及川徹。
他的發絲在十月的秋陽下跳着金光,半眯着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察覺到和比賽不相幹人士的目光,及川徹擡起眼簾,那睫毛遮擋着的棕色眼眸亮起來,他的嘴角上翹,是個代表愉悅的弧度。
“喲。”
及川徹沖八重野春海的方向擺了擺手,然後就在裁判老師的指揮下把注意力轉回了比賽。
八重野春海才想起來及川徹是要參加跳高比賽的。
她被熟人唬了一跳,導致腦子和手沒跟上節拍,所以拿筆記錄根本來不及,只能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怪不得大雄部長囑咐帶上手機或者錄音筆,有條件的話開啓錄像,同時拍攝畫面和錄下自己的解說,更方便後期複盤。
八重野春海把手機翻蓋攤開,點了錄像鍵,鏡頭一一掃過場地和比賽的人選。
跳高比賽畢竟是項考驗瞬間爆發力的運動。
選手的表現是一瞬間的,反而是賽前準備更占據錄制的時間。
八重野春海捧着手機,保證攝像頭能錄下每一個畫面,嘴裏念叨不停,因為大腦在飛速思考怎麽措詞描述比賽,所以注意力高度集中。
“最後,一年級跳高比賽是由六組的及川徹同學奪得了冠軍,他以漂亮的背越式創下了跳高比賽的新紀錄,據我們所知,及川徹是男排部的二傳手……”
跳高比賽結束後,八重野春海沒有逗留,而是第一時間回到了六組的臨時帳篷,她的座位在最後面,直接從後方繞進去就行。
打開手機反複播放剛才的錄像,八重野春海一邊做文字記錄。
第一遍聽力考試般的文字草稿寫完,第二遍是看畫面,根據畫面把稿件潤色。
八重野春海看着手機畫面掃過選手們的時候,及川徹偷偷朝她的攝像頭吐舌頭比了個耶。
八重野春海:“……”
這家夥。
比起賽前的小動作,正式比賽更重要。
雖然已經知道結果了,但是八重野春海需要觀察的是選手們的具體表現,尤其是冠軍及川徹。
跳高過程太快了,八重野春海上下眼皮碰一下就看到及川徹落在了墊子上,不得不把進度條拉回去,從他出場的時候開始放慢了倍速再次觀看。
充滿力量感的大跨步,留足距離的側面助跑,在靠近橫杆的時候着力腳猛地蹬地。
明明及川徹的個頭在同齡人中很出挑,身體卻出乎意料的輕盈,貓科動物般驚人的跳躍能力,讓身體騰空之後,他的右大腿繃起弧度,帶動着小腿往天空的方向伸展,腰腹往上挺,衣擺蕩出一道利落的弧度。
他又是拉滿的弓,又是離弦的箭。
似乎只有及川徹堅信着自己藏着蓄勢待發的能量。
在逐幀播放的畫面裏,那顆總是被八重野春海戲稱為巧克力色的腦袋往後仰,及川徹的表情罕見的認真,脖頸纖長,像是玫瑰花莖——
帶刺的、柔韌的、又易折的。
讓人鮮血淋漓也想掌握的。
“花莖”下,是可以用嶙峋一詞來誇張形容的鎖骨,看見飛起的領口,還有往裏延伸的粉白色。
八重野春海下意識地閉了眼,回過神來後視頻又已經播放完畢了。
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把畫面拖回他落地的那刻。
好像是不小心磕到了嘴巴,及川徹的腳剛踩實墊子,就皺着眉頭擡手捂住了嘴,唇瓣上面的紅色在鏡頭裏一閃而過。
然而及川徹朝着鏡頭這邊掃了一眼,沒放下捂嘴的手,反而欠欠地擠了個wink。
雖然以上,八重野春海錄視頻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
無意識地按壓着筆帽,八重野春海聽自己在錄像裏毫無感情地誇着下一個選手的精彩表現。
思緒卻不由地飄回剛剛的畫面。
“诶,怎麽不看我的那段?”
畢竟坐在最後排,帳篷後面依舊有侵襲過來的太陽光,所以八重野春海始終撐着小花傘。
此刻小花傘受到後方的攻擊,被老老實實地拽離開原來的位置,八重野春海擡頭,看到及川徹的腦袋從傘邊冒出來。
“要看就看冠軍啊,其他人有什麽好看的。”
及川徹說話間,還殘留着齒痕的唇瓣格外引人注目。
八重野春海問:“嘴巴,還好嗎?剛才磕到了吧?”
“啊?”及川徹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唇瓣上的傷口,比鮮血更紅豔的舌尖毫不避諱地進出,他咧嘴一笑,“完全沒問題。”
八重野春海感覺自己心跳陡然加速,急忙匆匆避開視線,說道:“下次記得藏好一點。”
“嗯?”
“我是說……別再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