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42
Chapter 42
萬聖節一過,人們就開始期待聖誕夜。
即使是凜冽的冬季,也因為紮着堆來的節日而感到溫暖。
外面的風呼嘯,家政課教室裏一團熱乎。
升上青葉城西後,八重野春海和及川徹分到了同組——哪怕抽簽不是彼此,別人也會知情識趣地給他們倆湊一組的機會。
他們上個月做了挎包,八重野春海手工活極差的事情暴露無遺。
遮遮掩掩了三年,最後還是被及川徹發現自己是個手殘,八重野春海理直氣壯地差使了及川徹幫忙用縫紉機,才勉強完成了作業。
及川徹垮着臉把挎包封邊,語氣哀怨,說:“那我豈不是一輩子都收不到小海的愛心手工圍巾……”
八重野春海都沒好意思提起自己之前想給他織圍巾,結果和毛線奮鬥一禮拜,依舊沒有成果的事情。
她選擇用萬能磚解決,“也不是花不起那個錢買。”
還好這節課終于不是手工活,而是廚藝。
青葉城西的家政課老師喜歡各種各樣的飯食,倒是很少教他們做點心。
今天學做家常菜。
“麻婆豆腐啊……”聽完課題,及川徹小聲嘟囔,他擡手幫八重野春海穿圍裙。
圍裙是他們上上節課的作業,因為八重野春海嫌棄自己做的醜,所以他們的兩條圍裙作業都出自及川徹的手。
他給八重野春海的圍裙在背後系好了漂亮的蝴蝶結,室內很溫暖,所以八重野春海脫了馬甲,白襯衫底下是被勒出來的纖細腰肢,蝴蝶結随着她整理的動作蹦跳,及川徹沒忍住,偷偷蹭了一把她的後腰,然後從後面圈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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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下巴擱置在她的肩膀上,及川徹撒嬌道:“前兩天吃傷了,今天不想吃辣的。”
“注意影響,”八重野春海拍了下他的手背示意他松開,“待會兒我少放點辣醬。”
八重野春海指揮着他處理食材,然後按部就班地把東西丢下鍋。
麻婆豆腐焖出鍋的時候,香氣四溢。
八重野春海盛出來放在白色的盤子裏,賣相很好,算色香味俱全了。
她舀了一勺吹涼,遞到及川徹嘴邊。
“啊——”他配合地張嘴含住勺子,一口吞掉那塊紅豔豔的豆腐,瞬間眼前一亮,“好好吃!!”
“是吧?”
得到肯定,八重野春海噙着笑,低下頭又舀滿了一勺。
她笑得溫柔,像朵清麗的百合花。
及川徹情不自禁,俯下身偷親了她的酒窩,感慨道:“要是畢業就能和小海結婚就好了,就可以天天吃到小海做的好吃的飯,還有甜點……”
八重野春海僵住。
“我又不是保姆,誰要天天給你做飯。”
她說着,卻手一抖,把豆腐掉在了自己端着盤子的手上,被燙得痛呼:“嘶——”
“沒事吧小海?”及川徹趕忙接過盤子放到桌上,握住她的手查看傷勢,還好大拇指只是有點燙紅了,并沒有什麽大礙。
他毫不猶豫地把她燙到的大拇指含住,口齒不清地說:“唔,是辣椒醬的味道。”
八重野春海愣愣地垂下眼,從他嘴裏抽出自己可憐的手指,轉身去了洗手池。
及川徹亦步亦趨地跟上了,還在說剛才的話題:“确實不能天天讓小海做飯,太累了!可是我做飯好難吃啊,和小海的手工活一樣糟糕诶……難道要請保姆?可是不想二人世界被打擾啊!”
他絮絮叨叨個沒完。
八重野春海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來了,只好打斷他對未來的暢想:“及川……”
“嗯?”
“寒假去北海道滑雪吧。”
“好哦~”
北海道滑雪的計劃還是泡湯了,因為青葉城西男排部在寒假安排了合宿集訓。
被迫食言的及川徹抱着八重野春海,怕她生氣,怎麽都不肯撒手。
八重野春海嘆氣,說:“肯定是訓練重要啊,之後要拿到好名次啊!”
及川徹:“那當然了!要拿出120%的實力去打敗所有人,哼哼!”
雖然表面上無所謂,但事實上沒有及川徹的陪伴,八重野春海難得地感受到了寂寞。
說起來,他們居然已經交往快一年了。
這一年裏,有許多人說過“八重野真是受苦了”,大概在他們眼裏,和及川徹交往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可八重野春海回想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被及川牌狗皮膏藥黏住的這一年,是甘之如饴的。
趁着寒假有空閑,八重野春海決定去趟東京。
一是和小學同學見面,二是臨時起意想要回小學看看。
她在小學同學的家裏留宿了一晚,及川徹的信息擠進來時,八重野春海正在和小學同學夜聊。
把明天的安排告訴及川徹之後,八重野春海擡眼,對上了小學同學揶揄的眼神。
兩個人談心到半夜,導致八重野春海第二天差點沒起來,下午才有空去小學。
熟悉的校園小路,砂土操場還是那麽小,比不上青葉城西的寬敞。
成片的綠蔭,不知道輪到哪一屆辛苦耕地的菜園子。
八重野春海晃蕩到了校園牆,她的照片挂在右下角,上面刻錄了她的獎項——算術奧林匹克大賽銅牌。
她嘆了口氣,從包裏扯出紙巾,細細地擦去了照片上的灰塵……
畢竟是訪客的身份,八重野春海沒辦法停留太久。
她剛走出學校,保安叔叔就無情地鎖上了供人進出的門。
八重野春海最後看了一眼學校的名字,轉身往街道的方向走。
剛邁出一步,就看到了不遠處熟悉的人影。
在失落的時候,遇見意料之外的人,确實能讓人的心情一下子明媚起來。
及川徹擡起胳膊,八重野春海跑過去撲進了他懷裏,很是驚喜:“你怎麽來了?”
“特別特別特別!想你!”及川徹強調了三遍,撫過她披在後背的長發,笑着說,“想立刻見到小海,所以就趕過來了!”
還好她昨晚給他發了學校的名字,所以他能順利找過來。
“本來想進去找你,順便看看小海以前的學校的,可惜保安叔叔不讓我進去,”即使是剛結束合宿,就馬不停蹄地趕來東京,及川徹的語氣依舊活力滿滿,“接下來還有想去的地方嗎?雖然不能去北海道滑雪,但是東京哪裏都可以去哦~”
八重野春海看着他,倏地踮起腳尖,及川徹心領神會地低頭,碰了碰她的唇。
八重野春海綻開笑容,說:“我請你吃甜品去吧!”
兩個人去打卡了上次八重野春海記下的甜品店,吃了她強推的提拉米蘇。
又走了很遠的路,去了八重野春海以前的家,拐過另一個街道,就是她小時候常待的公園。
“還有!我以前從那個秋千上摔下來過,我實在太想玩了,于是哭着又坐了回去,”她指向公園裏的秋千,定睛之後,語氣卻慢慢變得低落,“沒想到現在這些都變得這麽陳舊了啊……應該沒有小朋友會再來玩吧。”
風吹過,秋千發出刺耳的“吱嘎”聲,像是在回應八重野春海的惆悵。
及川徹更用力地握緊她的手,還沒想出來什麽安慰的話。
這會兒,天肉眼可見地暗沉下來,突然有豆大的雨點開始降落,眨眼間就變成了傾盆大雨。
附近都廢棄了,根本沒有遮擋的地方,不遠處倒是有個電話亭,兩個人不假思索地朝那裏跑。
灰色的電話亭被打開,兩個濕漉漉的人擠進了這寸小天地。
雨聲變得沉悶了……
八重野春海側過臉去看玻璃外的大雨,整片視野內都是水簾,根本看不清。
這雨大概短時間下不完,要在這裏躲一會兒了。
他們跑過來這一小段距離都淋透了,八重野春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像從水裏撈出來的。
及川徹順了一把自己濕漉漉的頭發,露出了漂亮圓潤的額頭,視野幹淨之後,他看向八重野春海。
她搓着雙腳,及川徹一下子就猜到她正在天人交戰着,猶豫要不要脫掉鞋襪。
八重野春海讨厭濕掉的鞋襪,但是她沒辦法接受光腳。
這樣的天氣穿着濕鞋襪總歸是不行的……
及川徹想着,立馬摘下了自己的圍巾放到一旁的電話上,然後又解開外套,露出裏面的灰色馬甲。
他擡手毫不猶豫脫下馬甲,蹲下身捏住八重野春海的腳踝,說:“擡腳,我幫你把鞋子和襪子脫了。”
八重野春海乖乖照做了,她局促不安的腳暴露在空氣中不到兩秒,就被[fpb]幹燥和溫暖重新包裹。
她怔愣地低頭,及川徹用自己的毛馬甲幫她把兩只光着的腳裹起來,細致地塞好邊角,免得她着涼。
“……及川,”八重野春海眼眶突然有點發酸,她盯着及川徹的發旋,說:“衣服會弄髒的。”
“衣服而已,小海才更重要。”
确認都裹好了之後,及川徹站起身又看了看她狼狽的臉,“頭發都濕了。”
及川徹摸了摸自己的外套,發現裏面還是幹爽的,就蓋到了八重野春海的腦袋上。
沒有絲毫勉強,他的語氣很輕松,“抱歉了小海,條件有限,先這樣擦一下頭發吧。”
“嗯……”
及川徹的外套很寬大,蓋上的時侯視野就黑了下來。
八重野春海垂着眼,感受到他溫柔地幫忙擦拭自己的頭發。
這一瞬間,又想到了他那句話——畢業,就結婚。
她不知道及川徹說那句話時,心裏到底是什麽想法,她只知道這家夥是認真地、不遺餘力地呵護着她。
心湖泛起了絲絲漣漪,八重野春海輕聲念:“及川、”
“嗯?”
“徹。”
兩個人的聲音重疊到一起,及川徹懵了一拍,拿掉外套,不确定的視線落到八重野春海臉上。
八重野春海閉着眼睛,已經不再滴水的發絲貼在臉上,像纏人的藤蔓。
她感受到了光線,掀開眼簾,瞧着他。
兩個人的視線分不開,八重野春海又紅着臉喊了一聲:“徹……突然覺得這麽喊你,也挺好聽的。”
欲蓋彌彰地說着這樣的話。
卻完全遮擋不住熱度爬上臉,八重野春海側過眼,從及川徹手裏搶回外套蓋到自己頭上。
“還沒擦幹呢。”
一陣薄荷味的風,外套被掀開一角,及川徹沉默着鑽進了同一片陰影裏。
黑漆漆的,他們甚至看不清對方的眼。
空氣如此潮濕,溺得人無法呼吸。
及川徹的指尖很熱,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碰觸着八重野春海的臉,她的頭發貼到了他的手背,沒有躲藏的意思。
他确認了。
于是俯下身。
是極其認真的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