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撩火》

文/假面的盛宴

01

六月的天正熱,太陽像個大火球似的炙烤着大地。

建設路上,一道長達一百多米的圍牆,将正在施工的場地完全隔絕在路人的視線範圍之外。

a市雖是省城,卻也是座老城。

城市經濟發展太快,城區建設跟不上的結果就是,類似這樣的施工場地就像狗皮膏藥一樣,散布在城市各處。

其實杜俏并不太願意走這條路,這裏已經施工了大半年,晴天塵土飛揚,雨天泥濘不堪,各種工程車進進出出,路面也不太平整。附近的居民都會繞路走,只有那些繞不過去的,或者貪近路的,才會走這邊。

恰恰杜俏就占了兩樣,她所居住的小區就在這片工地前面不遠的地方。從這條路走可能只需要十分鐘,如果繞路的話卻需要二十分鐘以上。如果天不熱也就算了,天熱成這樣,她寧願忍一忍,反正很快就到了。

随着刺耳的剎車聲,一輛明黃色的甲殼蟲停在她的面前。

彼時,杜俏正拿着手帕擦額頭上的汗。

沒有防備,這車又幾乎是擦着她停下,幸虧她躲得及時,才沒被剮蹭到。卻是踉跄了好幾步才站穩,手帕也掉落在地上,沾滿了沙土。

髒了!

杜俏皺眉看着。

這一幕讓邁下車的羅安妮,臉上譏诮更濃,畫着棕色眼影的眼睛,斜出一種嘲諷的味道。

“我以為你會很識趣的,沒想到你是個死纏爛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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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杜俏一身中規中矩的套裙不同,羅安妮就穿得十分清涼了。

銀藍色的吊帶,低腰流蘇牛仔短褲,腳上踩着十公分的細跟涼鞋。她是短發,卻燙着卷兒,頭發挑染了幾縷紫色,墨鏡被推在額頭上,露出一張化着妝的白皙小臉。

時尚精致又不失青春活力,最重要的是她身材很好,細白的大長腿,小蠻腰若隐若現,足以讓很多男人發狂。

杜俏不是男人,她沒辦法欣賞這種女人。

她很詫異袁家偉的眼光,竟會看中這樣的女孩。

杜俏之前見過羅安妮,在照片上。

照片是羅安妮發給杜俏的,上面的主角是她和袁家偉。

袁家偉是杜俏的丈夫,兩人結婚已經三年多了。

“怎麽不說話?難道沒有家偉你就不能活?你明知道他對你不感興趣,當初會跟你結婚,就是為了你爸爸能讓他留校,你幹什麽還死纏着他不放?”

杜俏活了三十年,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面對這種情形。

對于袁家偉出軌的事,她選擇了最理智的做法,搬離了那套三居室的房子,來到她婚前的單身公寓暫時居住。是給自己時間來理清這件事,也是她最近很忙,沒時間去處理。

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叫羅安妮的女孩竟會主動找過來。

還是在這種地方。

……

杜俏看了看四周。

正值下午一點鐘,太陽正烈,沾滿了泥沙的地面,燙得可以烤熟雞蛋。

路的左邊是一排簡陋低矮的門面房,大多都是小吃店,門前擺着一張張長條桌和遮陽傘,有很多建築工打扮的人,正三五成群坐在那裏喝酒吃飯。

右邊就是一長排鐵皮圍牆了,裏面是施工場地。

“請問我認識你嗎?”在試圖離開卻無果後,杜俏耐着性子問。

聽見杜俏說不認識自己,羅安妮臉上閃過一抹錯愕,很快又化為譏诮。

“難道你不認識我?之前我們加過微信,我還給你發過照片。”對于會讓對方難堪的事情,羅安妮并不介意提醒對方,反正丢臉的又不是他。

“我們加過微信?”

杜俏伸手擋了擋太陽,發現根本沒用,她今天出門忘了帶遮陽傘,只能這麽頂着大太陽和對方說話。

“我只記得前段時間加過一個想咨詢鋼琴課程的家長,誰知這人是個神經病,說了很多胡言亂語的話,還亂發淫穢色情的圖片,就被我給拉黑了。”

羅安妮狠狠地瞪着杜俏,臉一下子就黑了。

明明天氣炎熱,杜俏卻穿着黑色的套裙,裏面是件立領的白色襯衣,半身裙在膝蓋下面。穿着透明絲襪,腳上是雙圓頭的半跟黑色皮鞋。

她頭發全部梳起盤在腦後,帶着黑框眼鏡,整個人看起來嚴肅又古板。

這樣一個又醜又老的女人,竟然這麽說她!

是的,杜俏說的人正是羅安妮。

當初羅安妮從袁家偉手機裏弄到杜俏的電話,就通過手機號添加了杜俏的微信。因為杜俏一直不給通過,她就冒充了想咨詢鋼琴課程的家長,才成功加上對方。

羅安妮不光把自己和袁家偉的事告訴了杜俏,還發了兩人的親密照給她看,就是想讓杜俏識趣點讓位置,卻沒想到被曲解成這樣。

神經病?淫穢色情圖片?

“你這個老女人醜女人,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羅安妮柳眉豎起,揚起手,竟是一言不合就打算動手。

……

早在這裏剛起争執時,就有一群人看了過來。

正是那群坐在路邊攤喝酒吃飯的建築工人。

這條路平時人流量不多,會從這裏走的年輕女人很少,今天一下子來了兩個,還是這種對峙的狀态,早就有人叫着讓同伴去看了。

工地上的日子枯燥而乏味,在極度透支體力的情況下,這群建築工可以娛樂的東西極少。

喝酒算一樣,女人又是一樣。

卻是動嘴居多,沒幾個人會去幹實際的。也沒人願意跟他們幹什麽,這群人又窮又髒,連附近小美容店裏的女人,都不怎麽愛搭理他們。

“不會是大房來堵小三吧?不然怎麽這麽兇!”有人說。

“去你的,大房長這樣,小三長那樣?讓我看這開車的女人倒像個小三,電視裏小三都長這樣,妖裏妖氣的,不過倒長得挺好看的,瞧那腿白的……”

一桌人議論得是如火如荼,大常扭頭想和秦磊說點什麽,卻發現秦磊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

“磊哥……”

……

杜俏看羅安妮揚起手,第一個念頭竟奇異的不是去躲,而是想明天會不會有視頻在網上傳得滿天飛。

最近網上總有些正室帶着人去打小三,抑或是小三夥同數個好姐妹将正室打了的新聞。

她沒有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等再想去躲已經晚了,眼見那巴掌就快飛到自己臉上,突然一張黝黑的大掌劈空伸過來,牢牢地抓住對方的手。

“嘶……”羅安妮倒吸一口涼氣,轉頭瞪着對方罵:“你放開我的手,誰讓你抓我的手,你這個又髒又臭的民工!”

杜俏恍過神來,才發現替她解圍的是個建築工打扮的男人。

他很高,至少一米九往上,杜俏一米六五的個子,只及他肩膀。他的肩膀很寬,穿着牛仔褲和灰色的背心,頭上帶着藍色的安全帽。

天很熱,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泛着油光,是一種比小麥色更深的黝黑。

灰色的背心汗津津地貼在他的身上,明明應該給人一種很髒的感覺,可杜俏第一眼看過去,卻只看見那形狀完美的肩胛骨,和男人背上一條條結實的腱子肉,充滿了男性雄性的力量!

“說話就說話,打人就不好了。”男人的嗓音很沙啞。

“關你什麽事!”羅安妮使勁掙紮,對男人又踢又打,又去罵杜俏:“杜俏,這不會就是你的姘頭吧?你的眼光可真特殊,竟然找個民工!還有你,竟敢替這個女人出頭,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男人說,皺眉松開手,羅安妮踉跄地倒在車上。

“你,還有你,給我等着!”

她放了狠話,就鑽進車裏,迅速開車走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杜俏有種目不暇接的感覺。

等羅安妮走後,她也意識到是這個男人給自己解了圍,不然以這羅安妮的性格,說不定她會挨打。

雖然她和羅安妮接觸不多,可從與對方打交道這兩次來看,這個女孩的腦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呃,謝謝你。”

男人轉過身,安全帽搭在眉眼上,再加上太高,看不清頭臉。但只憑對方這小山一樣的壓迫感,和那一身充滿了男性陽剛的肌肉,就讓杜俏莫名有一種局促感。

她低着頭,沒敢去看對方,依稀聞到一股汗味兒,卻顧不得去想難不難聞的事。

“非常感謝。”

她再次點點頭,就匆匆離開了這裏。

等她走後,男人正打算離開,目光卻掃到遺落在地上的手帕。

白色真絲手帕,卻又不是純白,微微帶了點兒藍意。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波光,一角繡了朵芙蓉花,正妖嬈綻放。

在充滿着屬于現代便捷的今天,會用手帕的女人極少,這種質地也代表着價格不菲。秦磊看着手帕上沾着的泥沙,總覺得這是一種玷污。

直到那邊有人喊自己,他才恍過神兒來,用大掌拍打了下手帕上的髒污,随意塞進牛仔褲的褲兜裏,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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