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6

兩人的姿勢十分尴尬。

杜俏被秦磊抱着, 背後是堅硬的水泥牆壁,而她一只腳踩地, 另一只腿環在秦磊的腰上,被他用手托着。

“你快放我下來!”

秦磊咳了一聲,松開手。杜俏忙推開他,跑去一邊整理衣服。

持續了很久的沉默與安靜, 直到兩人都整理完。

杜俏低着頭,小聲說:“我看外面好像沒下雨了。”

“那走吧。”

空氣裏帶着雨後泥土的芬芳,雨來得快, 去得也快。天空碧藍如洗,六月的天,孩兒面, 這句老話真沒說錯。

兩人躲躲藏藏原路返回,一個在前,一個在後。

杜俏抱着包,默默地跟在秦磊後面, 滿臉羞愧無法形容。

“咳, 你不用送我了,前面就到了。”

秦磊看着她烏黑的發頂, 有點無奈不知道說什麽。怕把她逼得太緊, 讓她徹底縮了回去,他點了點頭。

“有空我給你打電話發微信或者去學校找你。”這句話把杜俏所有的後路都堵死了。

她小聲的唔了聲, 說:“那我走了。”

秦磊目送她離開, 轉身回了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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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門, 正好碰見大常從裏面出來。

“磊哥,你回來了?”

他點點頭,走進房間,老徐正坐在凳子上抽煙,房間一角的三角櫃上放了個17寸的老式電視,是老徐不知從哪兒刨來的破爛貨。

反正能看,平時用來看看新聞,聽聽響兒,還是可以的。

見秦磊走進來,老徐說:“今天林監理還在問你,說很久沒看見你上工了?你這是咋了,找到其他工作了?還是不打算幹了。”

“沒,有點事。”

“是因為之前那幫人?”沒等秦磊回答,老徐就說得有些語重心長:“躲一躲也好,把風頭避過去再說。”

秦磊沒有否認,說:“如果林監理再問起我,你就說我有事。我最近不打算上工,我找了個地方旁聽,就當學點東西了。”

“旁聽?學東西?”老徐十分詫異,詫異完了是感嘆:“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你當初找來問需不需要工人,那時候我就心想這小子肯定幹不長。我一直覺得你不是适合幹這一行的人,卻沒想到你一幹就是三四年,幹得比誰都好。學點東西也好,幹這一行沒前途,頂了天也就是個高級技工。你還年輕,用不着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頭,幹點什麽都比幹這個強。”

“我暫時還沒打算不幹了。先看看吧,不着急。”秦磊說。

“那行,你心裏有數就行。”

杜俏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洗澡。

洗完澡,換了幹淨的衣服,她一邊擦着頭發,來到窗戶前。

以前從沒有覺得特殊的景色,今天故意尋覓,她找到之前和秦磊躲雨的大樓,還看到了工地上那密密麻麻有些看不清的低矮的集裝箱房子。

沒想到她離他這麽近,近到擡眼就能看見。

她的手機響了,是朱寧娜打來的。

“你在哪兒,下午打算幹嘛?”

“我在家裏,四點多有鋼琴課。”

“我來找你。”

朱寧娜一向是風風火火的性子,也不過只過了十幾分鐘,她就開車殺了過來。杜俏去把門打開,她進來後就往沙發裏一倒。

這明顯就是有事。杜俏問:“你怎麽了?”

“沒什麽!”

剛下完雨,屋裏有點悶,杜俏去把陽臺上的窗戶都打了開。

這個連接着客廳的陽臺是做了打通處理,當初裝修的時候裝飾得很好,放了休閑桌和休閑椅,杜俏無聊時坐在這裏曬太陽或者喝茶都可以。

杜俏去泡了茶,朱寧娜從沙發上換到陽臺上的貴妃靠上。反正就是沒有精神,走哪兒癱哪兒。

“到底怎麽了?”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我看中了個小朋友,他不怎麽搭理我。”

朱寧娜對男人的區分大致分三種,她爸她堂哥之類是一種,剩下的年紀比她大的,就是大朋友,年紀小點的就是小朋友。

“不會吧,還有你啃不下的硬骨頭?”這句話不是譏諷語,杜俏和朱寧娜認識了十年,太清楚她的脾氣和戰績,朱寧娜在上大學時,就比較…熱情豪放,是出了名的花心大蘿蔔,換男朋友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

曾經有一位學長,號稱學校大部分女生的男神,反正就是不食煙火那種。追他的女生千千萬,可惜沒有一個值得讓男神動動眉毛的。

當時,朱寧娜和人開玩笑時打賭,放出豪言一定要拿下男神。然後也就過了半個月的時間,杜俏就看見男神學長出現朱寧娜的宿舍下面。

所以杜俏是真詫異還有讓朱寧娜頭疼的男人。

“誰呀,我見過嗎?幹什麽的?”連着三個問句,也足夠說明杜俏有多好奇了。

“一個小保安,你沒見過。”

小保安?

杜俏沒藏住詫異,問:“那你是認真的嗎?”

“什麽認真的不認真的?”

“就是你跟小保安,叔叔阿姨會同意?”

朱寧娜被杜俏逗笑了:“俏俏,你想到哪裏去了,我現在跟他還沒到那一步,人家根本不接我茬,怎麽就扯到父母同意不同意上了。不是我說,你未免也太老土了,大都市裏的男男女女不就是那樣,只要你情我願,想幹什麽幹什麽。再說,我現在就是想跟他發生點什麽,還沒有上升到那種地步。”

“我看你好像有點認真了。”杜俏不好意思說。

“認真?你別多想了,我就是想睡他。”說出這個想睡他的時候,朱寧娜頗有點惡狠狠地感覺。

杜俏沒有說話,在心裏默念了一遍朱寧娜的話,卻不知怎麽想到了秦磊。

想到了他把她壓在牆上親時,那種自身體深處冒出來的無法抑制的戰栗和興奮。那一刻,她似乎什麽都忘了,忘了這裏是建築工地,其實很髒的,忘了他可能就是一個建築工。

她并不讨厭‘建築工’這個職業,只是在她固有的思想裏,建築工和髒、汗臭、辛苦、學歷低,畫上了等號。

她,杜俏,出身高知家庭,大學老師,竟然被個建築工壓在牆上親興奮了,如果不是被人打斷,她當時可能會幹出更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才是之前她羞愧的原因。

有些東西,好像真沒辦法忽視了。

“安妮,快來,這湯是阿姨剛炖好的,你來嘗嘗。”劉美娥端着一個瓷碗,走進主卧室。

自打羅安妮搬來了袁家偉母子租住的房子,就成了太上皇,母子倆成天圍着她轉。包括袁家偉,那天的事影響确實不好,他就跟學校請了幾天假在家休息,實際上是陪羅安妮。

這不,今天剛去上班。

主卧裏,電視開着,正在放偶像青春劇,空調也開着,釋放着冰涼的冷氣。羅安妮拿着手機,靠在床頭,似乎并沒有在看電視。

劉美娥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開着的電視和空調,忍了忍什麽也沒說。

“快喝吧,趁熱喝才好。”

羅安妮嫌棄地看了眼那油乎乎的湯:“不喝,太油了。”

“油什麽,不油,我把油都撇起來了。油才大補,這豬蹄炖黃豆是美容養顏的。”

聽到是美容養顏的,羅安妮才纡尊降貴地接過來喝了一口。

就一口,因為實在太難喝了。

“阿姨,你炖湯放這麽多鹽幹什麽?”

“鹽多嗎?我剛才嘗了下,不鹹啊。”

當然鹹!認真說是劉美娥口味太重了,因為她,袁家偉口味也重,倒顯得羅安妮口味輕,跟他們吃不到一起去。

平時羅安妮和袁家偉約會,都是在外面吃,還不覺得口味差異太大,住在一起就顯出來了。如果不是有袁家偉陪着,再加上住進他家的寓意,羅安妮早就搬走了。

她的手機突然響了,是方玲玉打來的。

“安妮,你爸下午五點的飛機回a市,要不你還是搬回來吧。”

“行了,我知道了。”

羅安妮看手機,已經三點半了,于是下床去浴室洗漱換衣服。

洗臉的時候,她看見臉上還遺留的兩道撓痕,這兩道是其中最深的兩道,醫生說不會留疤,但短暫的時間是不可能會消掉的,只能等它結痂慢慢長。

礙着袁家偉,羅安妮沒辦法遷怒他媽,而劉美娥這兩天也沒少當羅安妮說,都是因為杜俏挑唆,她才會去找羅安妮,于是遷怒不可避免。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摔門的聲音,緊接着是劉美娥絮叨的聲音。

“家偉,怎麽這麽早就下班了?”

“下午沒課。”

這可不光是沒課的事,劉美娥想到什麽心虛的沒有說話。袁家偉去沙發上坐下,只要一想到系主任剛才對他說的話,他就滿腹怨氣。

“……你還年輕,得失心不要太重,把機會讓給年長的、有能力的同事也不錯……有些事情應該就不用我明說了,這次的事實在鬧得太難看,如果真把機會給了你,下面的其他老師們,意見很大啊……”

“羅安妮呢?”

“她家裏人打電話來了,她好像要回去,在廁所裏洗臉。”

袁家偉沒有說話,推開主卧的房門走了進去。

來到浴室門口,羅安妮說:“家偉你回來了?”

“我聽我媽說你要回去,要不我送你吧。”

“家偉,你願意跟我去見我爸了?”

朱寧娜一直不走,再加上今天發生的事太多,杜俏也沒心思去上課,就打電話去琴行,讓人幫忙給她頂了課。

晚飯兩人是出去吃的,杜俏實在好奇什麽樣的小保安能把朱寧娜弄成這樣,就提出想去看一看。剛好最近朱寧娜幾乎天天去夜色,就帶着她一起去了。

再來一次酒吧,杜俏還是不能良好的适應,不過她今天不是來玩,而是來看小保安。

中間秦磊給她發了微信,她也沒隐瞞,說跟朋友去酒吧玩。

秦磊沒回她,她也沒多想。

“就是那個人?他的年齡不大吧,看起來挺小的。”杜俏詫異的樣子,只差明說朱寧娜是老黃牛想吃小嫩草。

“不小了,成年了。”其實朱寧娜也不知道小保安多大,20?25?不過這有關系嗎?

杜俏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反正大概的意思就是,才發現你是這樣的朱寧娜。這種表情激怒了朱寧娜,她伸手去撓杜俏的癢癢。

杜俏最受不了癢,兩個女人加起來歲數不小了,瘋成一團。

“磊哥,你怎麽來了?”韬子詫異說。

“你忙,我就來坐坐。”

韬子也沒多問,将秦磊領到一個單座上坐下,并幫忙點了酒,還跟吧臺那裏說帳算他的。

秦磊就坐在那裏看着斜對面的女人,看她不長記性,又喝了酒。

他掏出手機發微信。

【又去喝酒?小心碰見狼。】

女人一直沒回他,也沒看手機,過了好一會兒,他捏在手裏的手機震動了下。

【狼?你嗎?】

【如果我是狼,我早就把你叼回去拆吞入腹了。】

【哈哈,來啊。】

啧,這女人一喝酒就不像她自己了。

秦磊正失笑着,那邊卻突然起了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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