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朱硯書在莊園過了一段時間的安穩日子,平時主要是靠打理花草和惡補英國的文化度日。
當然,有的時候也會聽威廉姆斯吐槽自己的便宜兒子。
“這個蠢貨現在不知道自己是老幾了!”
“指望着拿着幾個臭錢的小崽子支持,他們就能從國王的手裏拿到權利!癡人說夢!”
“這小子從小到大都叛逆,就沒讓我省心過。”
朱硯書雖然不了解父子兩人之間的隔閡,但是也能從威廉姆斯的口中聽出來,蘭德是一個自我主義茂盛,思維叛逆的人,但是叛逆的又很直接,這讓朱硯書對他倒是生出了幾分好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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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會軍既然已經在林肯郡彙合,那麽大戰自然一觸即發,不出幾日,議會軍和國王軍就在北部要塞約克城打了起來。
倫敦城內的氣氛更加緊張。
6月12日,老公爵收到了從倫敦皇宮送來的消息,上面沒有別的消息,只通知了威廉姆斯,他們抓住了偷偷為議會軍提供資源的布萊茲。
根據布萊茲的透露,蘭德的公司先前也為議會軍提供了大量的資源。
看到這個消息的威廉姆斯氣不打一處來,他幹脆的飛信一封,把兒子從倫敦叫回來。
路上蘭德一直在想今年他回莊園的次數比自己之前2年加起來都多,看着信中威廉姆斯氣急敗壞的語氣,蘭德咧嘴一笑。
“可別氣出個好歹來,讓我提前繼承了老東西的家産。”蘭德騎馬飛奔,腦子突然出現了朱硯書的身影。
朱硯書應該也算老東西遺産的一部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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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德到家已經是傍晚,他将缰繩遞給身邊的仆人,慢步走進城堡。
蘭德沒想到迎接他的是朱硯書,朱硯書穿着一身朱紅色的圓領袍,腰間用一根細細的宮縧系着。
“你父親正在樓上書房。”朱硯書給他悄悄讓出地方,示意他上去。
“你沒有話跟我說嗎?”蘭德走到他面前,鬼使神差的停下來,看着朱硯書。
“……”朱硯書思忖良久,久到蘭德以為他不會開口,準備要走的時候,朱硯書突然道:“你父親知道你暗中資助的事情了。”
蘭德原本邁出去的腳步停頓一下,轉頭看着他。
朱硯書沒怎麽看他,只留下句,“你自己小心。”便自行離開。
蘭德沒時間去追問朱硯書,反而是先上了樓,找到威廉姆斯。
威廉姆斯也不客氣,一通訓斥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你幹的好事!咱們赫普爾家族怎麽出了你這麽個令家族蒙羞的東西!”
威廉姆斯把從皇宮送來的信摔到了蘭德的臉上,手裏的手杖握的吱吱作響。
“父親,咱倆已經為這件事争執過不少次了吧!最後的結果是什麽呢,你勸不動我,我勸不動你,所以,大老遠的你把我從倫敦叫回來就是為了跟我耍權威的?”
蘭德自從母親去世後,就開始跟父親不對付,之前還只是故意叛逆氣他,後來幹脆變成了立場問題,兩人吵得更加不可開交。
朱硯書敲了敲房門,晚飯已經準備好了,他是來叫兩人吃飯的,巴納德曾經上來喊過一次,發現兩人劍拔弩張,只好下去叫來了朱硯書,想讓朱硯書幫幫忙。
巴納德從上次蘭德回來就能看得出來,赫普爾父子兩人對朱硯書的态度都很特別,所以他跑到一樓的小廳找到在裏面看收藏的朱硯書。
“什麽?叫他們下來吃飯?”朱硯書當時還有些迷茫。
“是的,先生可以叫他們兩個下來吃飯嗎?他們吵得厲害。”巴納德小聲的提醒,“也許只有你可以把他們叫下來。”
朱硯書雖然不理解巴納德為什麽會這麽說,但還是聽了他的建議,上了樓。
“先生,吃飯了。”朱硯書探着身子看着房間的兩人,小心翼翼道。
威廉姆斯原本被蘭德氣的漲紅的臉立刻緩和過來,起身抄起手杖,“國王已經知道你的事情了,你要找死,別連累赫普爾家族!”
威廉姆斯說完也沒再看蘭德,反而帶着朱硯書下樓吃飯。
朱硯書看着站在原地的蘭德,糾結道:“蘭德先生,吃飯了。”
蘭德看了朱硯書一眼,跟着也走了下去。
晚飯不出巴納德所料,吃的十分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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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蘭德為了不繼續跟自己的父親起沖突,幹脆的跑到了後花園。
後花園還想上次回來那樣,朱硯書打理的井井有條,蘭德正看着朱硯書買回來的新栀子花出神,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本以為是朱硯書的蘭德轉頭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威廉姆斯。
“那花是硯書跟小鎮上的斯裏蘭太太買的,她那就這麽兩盆,還被她養的快要死了,是硯書買回來救活的。”威廉姆斯看起來對朱硯書十分滿意。
蘭德沒說話,他知道若是他開口說話,恐怕父子二人又要吵起來。
威廉姆斯看兒子什麽話都沒說,只看着栀子花,以為蘭德是想母親了,“你母親死的時候,最擔心的就是你,她怕我照顧不好你,她擔心的對,我也确實沒照顧好你。”
“我現在可以照顧好我自己。”蘭德生硬的打斷了威廉姆斯的煽情。
“可你現在走在錯誤的道路上……”
“所有的事情還沒有定論,你怎麽知道我走的是錯誤的路呢?”蘭德又有些後悔開口說話,兩人又有吵架的意思。
“國王手握重權才是正确的道路。”威廉姆斯固執的想要改變蘭德。
“蛤——”蘭德扯出了一個諷刺的笑容,“父親,你的思想太老舊了,你真應該去倫敦,在年輕人群中好好了解了解!”
“硯書也是這個意思。”威廉姆斯覺得兒子在拿年紀諷刺他,他把朱硯書的想法也拿了出來。
蘭德明顯一怔,他從來沒有跟朱硯書聊過這事,所以對于父親的話,他竟一時找不出理由來回怼。
兩人沉默良久,威廉姆斯率先打破僵局,拄着手杖回了屋,只剩下蘭德默默一人站在花園,撫摸着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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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硯書此時不知道蘭德馬上就要找他來理論了,他昨晚沒有睡好,正準備洗個澡早早歇下,剛剛躺進浴缸就被蘭德吓到了。
蘭德連門都沒有敲,直接推門走了進來,吓得朱硯書抓着毯子将自己圍住。
“你,你幹什麽?”朱硯書驚恐的看着闖進來的蘭德。
而蘭德看到的卻是朱硯書露在外面被熱氣熏紅的脖子和腳踝。
他用盡力氣讓自己看向別處,“我聽我父親說你也覺得國家治理應該集中在國王的身上。”
朱硯書不明白蘭德是什麽意思,“所以呢?”
蘭德一聽朱硯書竟然不否認,反而變相承認了,他幹脆從門口走了進去,“所以,你覺得我們想要分享權力是錯誤的?”
“你們?”朱硯書看着他,“你們是誰?你代表誰?商人?農民?還是工人?”
蘭德被問蒙了,他磕磕巴巴道:“新崛起的資産階級正在迅速擴大,英國大部分的國民也正因為我們的擴大而受利,所以大家都需要一個可以行使權力,能夠對我們所有人有利的政權。”
“包括碼頭的那些搬運工人嗎?”朱硯書甚至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蘭德眨了眨灰藍色的眼睛,似乎對朱硯書的話不能理解,他以為朱硯書會像自己的父親那樣極度擁護王權,可朱硯書的問題讓自認為開放的蘭德傻了眼,“他,自然是包括他們的。”
“他們可以獲得什麽?”朱硯書的頭倚在浴缸邊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蘭德,他的一小節鎖骨露了出來。
蘭德被問的啞口無言,他們在争取中,只強調了新興貴族的利益,一切以他們這個群體的利益為先,作為他們附庸下的底層的利益似乎完全被他們抛之腦後了。
“我不懂你們,我來自東方,我的國家從漢朝開始就是重農抑商,商人一向狡詐,我不懂國王一人獨攬權利能讓人們生活的更好還是一部分貴族分權管理能讓他們生活的更好,但是我知道如果讓一群商人,也就是你所說的資本家們掌管權利,那麽底層百姓恐怕沒什麽好下場!”
朱硯書拿着皂角仔細的清洗了身體,看向一直看着自己卻什麽話都沒說的蘭德。
“其實商人不一定想你想想的那樣狡詐。”蘭德的聲音有些低,需要仔細聽。
“是嗎?我這幾天了解了不少英國的事情,你覺得把人從一個地方賣到另一個地方,這叫什麽?善舉嗎?”朱硯書知道了三角貿易,也清楚自己來的那天,船港為什麽有那麽多的黑皮膚的人在搬運東西。
“這種貿易不只是商人在做,國家也認可的,你覺得國王好,國王也默認了這種行為的。”蘭德的解釋沒能給自己壯膽,他居然覺得朱硯書說的有些道理,可他又不想完全認同他的看法,畢竟認同了朱硯書,就相當于否定了自己。
“那你們應該阻止國王的。”朱硯書用毛毯擦了擦身體。
“可以先回避一下嘛?我得穿衣服了。”朱硯書指了指門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