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晃腦袋
晃腦袋
“你什麽時候轉院？也是機密麽？不能說是不是，那就別說了，反正也……”溫洱突然覺得胸口起伏有些大，可是有些話，她就是想要一口氣說完，“後會無期了！”
刑風站起來，因為受傷，加上蹲久了，有些供血不足，臉色泛白。
他靠着牆：“你不要再去相親了。”
“山高皇帝遠，你管的着？”
溫洱嗤笑一聲，也從床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腳腕，發現不麻了，可是腳腕上仿佛沾上了那人的溫度，久久不散。
“再等等我。”
“等多久？”
刑風不言。
溫洱擡頭，認真的看着眼前這個人。他高三的時候說要去當兵，溫洱陪着他一起去體檢、測試，給他裝好吃的、穿的，送他去機場。
可是一走八年，八年不歸。
“你知道麽，三年前有個晚上，我剛從學校搬出來，到軍總院實習。那夜發高燒，想給你打電話，可是你連個電話號碼都沒有。”
“我躺在床上，特別想喝熱水。我就想着要是你能在這裏，給我倒杯水就好了。”
“這要求……真的很高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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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風的臉色太白，雙唇一絲血色都沒有，仿佛随時都可能倒下。
只有那雙眼，太亮太執着。
仿佛藏了滿天星辰與無垠大海。
“溫洱，你是我的命。”
溫洱看着他，瞬間卸去所有冷漠，帶着幾分柔弱的刑風。仿佛讓溫洱一眼看到了八年前，甚至是十年前，從破舊的車站裏走出來的小王子。
笑眯眯的說着：“好巧，我們穿了情侶色！”
記憶裏的刑風，能将紅色穿的最耀眼。而眼前的刑風，溫洱根本不能想象這人穿上紅色是什麽模樣。
不一樣了。
終究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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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的命，你的命是國家的。刑風，我們兩年前就已經分手了，何必再糾纏？”
“再說，又有什麽可糾纏的呢？你馬上就要轉院了吧，從容城軍總院走出去，誰知道還要再過幾個八年再見面。既然如此，我們彼此都放過彼此不好麽？”
溫洱的聲音極淡，如同三月的太陽，盡管拼命地将光都灑在你身上，可一陣微風過來，還是會瑟瑟發抖。
“我放不過。”
刑風的目光突然一變，剛剛還因為身體虛弱而造成的柔弱氣場突然又被那份屬于戰場的強大氣場所覆蓋。
熟悉的刑風終究是不在了。
溫洱想。
“你又騙我，僞裝過去的自己，很好玩麽？”
溫洱的眼眶通紅。
“眼睛早就看得見了，非要裝失明有意思麽？腿早就能走了，每天我推着你去花園散步好玩麽？”
“你扪心自問，這些年騙了我多少次？就因為是我提出的分手，所以就能夠心安理得的以深情的角色再度出現在我的生命裏麽？！”
“刑風，你別忘了，是你親口承認你喜歡那個女人的！是你出軌的！”
溫洱吼完最後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在門口，她撞在何秋尋的肩膀上，啞着嗓子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跌跌撞撞的沖進了電梯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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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尋盯着溫洱的背影看了一陣，被病房內一聲巨大的摔東西的聲音回了神，嘆了口氣，感慨自己這當爹當媽的操心勁兒，推門進去收拾爛攤子。
“怎麽了，大少爺？”
何秋尋和刑風是一批進入軍校的，也是一批被選拔進入費加列海域——波塞冬專項組。
波塞冬，Poseidon，也就是前不久來襲擊刑風的中年男人所在的組織。
這個組織藏身海域，進行生物病毒研究，當年驚動全國的美杜莎病毒，就是他們研發出來的。
但這病毒究竟是通過什麽渠道感染傳播，為什麽只有中國發生？
所有的問題都沒有一個合理的答案，而專家還模糊的給出了一個答案：美杜莎病毒只是他們的一個失敗的試驗品。
而這個失敗的試驗品，卻至今沒有研究出破解之法。
波塞冬的背後，究竟在研究什麽？
國內追查了十幾年，剛剛抓住一點苗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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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風站在陰影裏，光線剛剛好打到他的腳尖，仿佛受到驚吓般再也不敢向前，照在他的身上。
刑風一臉冷漠的擡頭，惡狠狠的對着何秋尋道：“我想弄死莫無漪。”
“莫無漪的事情還沒解釋？我以為你這次好不容易争取來的能看見初戀的機會，總會好好地……”
“怎麽解釋？”
他們這一行，說出口的每個字都需要慎重再慎重，尤其是在波塞冬剛剛抓住一絲突破口的時候，更不能有半點洩密的可能。
刑風的眼底藏着寒冬。
他聽見溫洱說他總是騙她，可是他還得繼續騙下去。
“有時候，我真的會覺得，當初選這條路是腦子進水了。”
何秋尋見過刑風太多太多狠絕了的樣子，倒是形成免疫力了。
何秋尋：“你晃晃腦袋。”
刑風疑惑的看着何秋冬，大約是出于對搭檔的信任，以及被氣得沖昏了頭腦，竟然真的晃了一下腦袋，又皺着眉頭問：“幹嘛？”
“聽見裏面的水聲了麽？”
“……”
何秋尋：“別打——我跟你說，我總覺得好像見過你初戀，而且就是這兩年。”
刑風：“不可能！我都沒見過。你在夢裏見她……你夢見溫洱？你想幹嘛？”
何秋尋看着刑風的逼問，退到牆角，默默地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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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風轉院了。
溫洱在請了三天假回來後，發現對方早就離開。再假裝無所謂的問了問小助理，得知在自己請假的第一天，這人就走了。
溫洱路過那間病房的時候，嘲笑自己好半天，簡直是自作多情的典範了。
可是嘲笑完，她也會想起那天，想着那天自己應該再控制好點情緒。
畢竟說不準，就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了呢。
還是互相給對方，留個好印象吧。
可是人已經走了，也沒給溫洱什麽補救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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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真的不是你初戀麽？”
小助理用刀狠狠的将橙子分成四份，就像是切的不是橙子，是那出軌的前男友。
她遞了兩份給溫洱，帶着可惜的口吻：“哎，還指望你們來一段制服之戀呢。”
溫洱沒說話，笑了笑。
吃橙子。
畢竟，日子還是要過的。
尤其是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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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見相親對象之前，主任将調職申請又遞回給溫洱。
主任嘆了口氣，拍了拍溫洱的肩膀，“今年去戰地還有個名額，雖然啊我也知道你不會去，但還是幫你保留着了。小溫啊，聽我的，還是去吧。”
溫洱看着調職欄上寫着的“機密病毒研究所”。
這個研究所裏有個成立了十年多的專項——美杜莎病毒研究。
那是溫洱學醫最初的來源，也是她這幾年執着進入研究所的原因。
“主任，名額還是……給別人吧。”溫洱拿起調職申請：“我明年再來麻煩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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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媽媽這次介紹的相親對象，大約是個土豪，約在了一個平日裏溫洱根本不會走進去的高級商場。
一進門，空曠的大廳，高高懸挂的水晶燈，滿眼高級logo，是愛奢侈品的天堂。
直達電梯到頂層，幾家外國餐廳。
溫洱走進一家意大利餐廳，在服務員小姐姐熱情的引領下，到達指定位置。
相親對象早早在那兒等着了。
西裝三件套，面容尚可。
前期的聊天，也算是和睦。
“聽說溫小姐在軍總院工作？”相親對象用高端紙巾輕輕擦了一下，放下餐具，一臉溫柔道，“在那裏工作很辛苦吧，尤其是面對一些軍人……哎，不得不說現在的軍人素質真的是不如從前……”
溫洱手裏的刀叉在餐盤上滑動了一下，發出有些刺耳的聲音。
對面男人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眉頭微皺，有幾分不悅，但很快又掩藏了下去。
“我之前做生意的時候，遇到一個老總的貼身保镖，就是軍人退伍，那一身痞氣的，不知道還以為從哪條道上找來的。”
“像溫小姐這氣質，面對這些軍人的時候，肯定會吃不少虧吧，我聽說……”
溫洱放下刀叉，覺得這一頓飯算是白吃了。
“趙先生，您家有親人是軍人麽？”
相親對象一愣，搖頭。
對方其實也是桂蘊人，讀書讀得不怎麽樣，但是畢業後做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一躍而上。
“您身邊有相熟的軍人麽？”
相親對象又搖頭，眉眼不悅的很明顯；“溫小姐，你究竟想說什麽？”
“你知道國家為了培養一位合格的軍人付出多少麽？你知道每一位軍人要隔多久才能看見一次他們的親人麽？你知道他們在一些特殊戰場厮殺，斷手斷腳後從來都不哭麽？”
“你能坐在這裏吃着意大利菜法國菜還是什麽山溝溝村裏的菜，都是因為你所活的太平盛世，是他們在拿青春、拿生命給你守着。”
“你可以不感謝他們，但是請你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