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氣
生氣
楚栎覺得自己隔着手機都能聞到徐未丞滿身的酒氣，他被熏得睡意全無，撐着身子坐起來靠在床頭，“你怎麽又喝酒了？”
那頭的徐未丞前言不搭後語：“你就是、是個小偷，你、把我、我最重要的東西偷、偷走了，你還、還給我……”
楚栎還想問清楚，又聽那邊自顧自地說着：“我以後、以後再也不當、當明星了，隐姓埋名，躲得、躲得遠遠的……讓你找不到我……”
“你喝醉了，我通知秦雲去找你。”
楚栎正要挂電話，那邊又嚷嚷起來：“你敢通知、通知雲姐試試！我、我就從這兒跳……跳下去！”
“好好好，我不通知她，你先平靜下來，別亂動”，楚栎好脾氣地安撫着他，起身去衣帽間換衣服，“我現在過去，把地址給我”。
徐未丞雖然腦子裏一團漿糊，但是好歹地址沒有報錯，楚栎敲了好幾分鐘的門他才晃晃悠悠地開門，一副随時都會倒下的醉态。
“為什麽喝酒？”楚栎皺眉問。
徐未丞不回答他，作勢就要把楚栎關在門外，被後者一手撐開。楚栎扶着徐未丞往房間走，被他一把掙脫，他指着楚栎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你是、誰？走開，我要、我要楚栎，你們都給我走、走開，我只要楚栎……”
他喝醉了也沒多大力氣，爆發完了又渾身發軟地向前倒去，楚栎上前一把扶住他肩膀，嘆了口氣，低聲問：“為什麽只要楚栎？”
徐未丞身上沒勁，眼神飄忽不定，白皙的臉泛起了紅暈。他看不清別的東西，只看到一張清俊的臉此刻正認真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該回答什麽，只是愣愣地盯着那張好看的臉出神。
那張臉見他不回答，又問：“為什麽只要楚栎？嗯？”
這人不僅長得好看，連聲音都好聽，徐未丞心裏這樣想着，一只手便神使鬼差地撫上那張臉，細膩柔和的觸感讓他有些愛不釋手，捏了捏才答道：“因為、楚栎偷走了……我的東西，我要他、要他還給我，他是個、小偷……”
楚栎見他意識渙散，胡言亂語的也答不上個所以然，也不再多問，彎腰打橫抱起他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徐未丞卻不老實，手舞足蹈不肯配合，又是掀被子又是脫衣服，反反複複折騰了十來分鐘。最後楚栎只好像哄小孩一樣拍着背輕聲安撫，徐未丞這才漸漸平靜下來，意識恢複了些，只是眼神依然沒有焦點，他懶懶地開口：“是楚栎嗎？你怎麽來我的夢裏了？”
楚栎看徐未丞終于不再胡鬧，松了口氣，坐在床邊低頭看着他，漆黑的眸子被床頭夜燈映照出星光點點，“是我”。
徐未丞呆呆地眨着眼睛，咧開嘴樂呵呵的，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你長得真好看”。
楚栎嗤笑一聲，點了點頭，“嗯，你也不賴”。
“你今晚就在我的夢裏待着好嗎？別走。”
徐未丞醉酒胡鬧過後渾身疲倦，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軟萌姿态，甚是可愛，臉上還露出央求的神色，看得楚栎都下意識變得溫柔起來，“好”。
聽他這麽說，徐未丞這才放心地笑了，過了好一會兒見他果真還在，又小心翼翼地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楚栎眼神柔和，嘴角帶着清淺的笑意，“嗯，有。”
徐未丞一顆心晃了晃，連帶着混沌不清的腦子也愈發沉重，“是誰？”
他問完只覺得渾身熱乎乎的，一股睡意襲來，眼皮不聽使喚地下墜，在失去意識之前他似乎聽到了楚栎的回答，可是他沒有力氣去分辨那個答案，眼前就變成了一片黑暗的深淵。
楚栎就這麽坐在床邊低頭看了很久，床頭的小夜燈散發着柔和的光暈，打在徐未丞俊朗的五官上，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目光。楚栎想，要是能這麽安靜地看一輩子該多好。
正想得出神，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擔心吵醒徐未丞，楚栎快步走到陽臺接起，“趙叔”。
電話那邊的聲音略顯滄桑，語氣十分焦急：“孩子，你媽媽這邊出了點狀況，電話裏一時也說不清，你趕緊過來一趟吧。”
楚栎聞言臉色劇變，整個人如墜冰窖般僵硬地站在原地，連聲音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好，我馬上過去”。
早上徐未丞是被曉峰從被窩裏撈起來的，渾渾噩噩地洗漱完，徐未丞腦子才清醒了一點，走到衣帽間，曉峰正在給他整理今天上節目要穿的衣服
徐未丞覺得自己的意識還沒有完全蘇醒，頭也隐隐作痛，接過曉峰手裏的衣服問：“你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曉峰一臉茫然地看着他，“丞哥，不是你大半夜發短信說自己喝醉了叫我過來照顧你嗎？”
徐未丞歪着頭想了想完全沒印象，跑到床頭拿起手機翻了翻，果然是自己給曉峰發了短信。他抓了抓頭發，實在不記得昨晚有發過短信，不過似乎是給誰打過電話，這樣想着他又去翻通話記錄，這一看不打緊，哈？奇了怪了，他所有的通話記錄都被清空，這下輪到他一臉茫然了。
徐未丞絞盡腦汁回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反而頭越來越痛了，聽到曉峰在外面催促他換衣服出門，便不再多想，利落地換了一身裝束，和助理、化妝師一同前往錄制節目的演播廳。
節目錄到一半徐未丞就已經感覺到自己在發燒了，渾身無力，現場各種音樂和人聲吵得他頭暈目眩，到了游戲環節更是提不起興致，整個人全程強撐着配合節目組表演，一個半小時的節目錄了四個小時才結束，從演播廳出來，徐未丞如蒙大赦。
曉峰上前給他披上大衣，又把手機遞給他，“丞哥，剛才你手機一直有電話打來”。
徐未丞眼睛一亮，接過來看了看未接來電，眼神又暗了下去，懶懶地點擊回撥鍵，才接通就語氣不善地說道：“陳星桐你沒事就別給小爺打電話了成嗎？忙得要死了都。”
電話那端傳來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還夾雜着各種尖叫聲，陳星桐站在舞池中央一邊搖頭晃腦一邊大聲回道：“不成，我陳大爺寂寞了，想找你喝酒，來不來啊？今天美女超多，當然也有你喜歡的小鮮肉。”
“滾”，徐未丞懶得理他，挂了電話徑直朝房車走去。
回程一路無話，看徐未丞眉頭緊鎖閉目養神，曉峰也不敢出聲打擾，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翻看接下來的行程。
“水。”
徐未丞突然開口，曉峰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趕緊拿出保溫杯倒了杯水遞給他，看他面色潮紅，問道：“丞哥你是不是生病了啊？我看你今天一直都萎靡不振的，要不要去醫院？”
徐未丞搖了搖頭，喝了幾口熱水又沉沉睡去，晚上還有個活動要參加，他得抓緊時間好好睡一覺。
楚栎回國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了，他一下飛機就看到了網上鋪天蓋地痛斥娛樂圈小鮮肉不敬業的新聞，他向來對這些娛樂新聞不太關注，只是一眼瞥到那個熟悉的名字時心還是被揪了一下。打開微博熱搜，“徐未丞錄制綜藝節目不敬業”、“徐未丞疑似毒瘾發作”、“徐未丞滾出娛樂圈”等标題赫然挂在熱搜前列。
彼時徐未丞正窩在陳星桐家的沙發上打游戲，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他剛接完媽媽的電話，解釋了一大堆總算是過關了。後面又是唐熙沈墨的來電，他懶得接，任由鈴聲響個不停。
最後一個電話是秦雲打來的，徐未丞這回徹底焉了，認命地接起來，果然又劈頭蓋臉挨了一頓罵。
“徐未丞你到底想幹什麽？！三天兩頭給我惹出一堆事，合着我活着就是為了跟在你屁股後頭收拾爛攤子是吧？！你前兩天怎麽回事？不舒服就請假休息，硬撐着上節目很好玩嗎？這下好了，都被罵上熱搜了，你就等着被唾沫淹死吧你！”
秦雲氣急敗壞地在那頭怒吼，要不是這段時間必須留在美國和前夫争奪兒子的撫養權，她巴不得立刻趕到徐未丞身邊把他胖揍一頓。
再怎麽調皮的混世魔王在秦雲面前都會秒慫，徐未丞也不例外，可憐巴巴地道歉：“哎呀雲姐我錯了我錯了，下次不會再犯了，勞你費心再給我擺平一次，謝了哈，等你和小迪回國，我帶他去游樂園玩。”
秦雲向來刀子嘴豆腐心，被他三言兩語哄得氣消了不少，冷哼了一聲又道：“我盡量趕在你試鏡之前回來，這幾天你給我安分點，不要再惹事了。”
徐未丞正要應允，又聽秦雲問：“你和楚栎沒有再聯系了吧？”
他愣了愣答道：“沒有。”
秦雲這才放下心來，又囑咐了幾句才挂電話。而徐未丞突然聽到那個人的名字，心裏有些亂，躺在沙發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那個無情無義的家夥，這幾天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也不主動打電話過來，他到底知不知道別人在生他氣啊喂！徐未丞覺得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好像自己的心總是被那個人牽着走，自己一點掌控能力都沒有，完全跟個娘們兒似地在這自怨自艾。既忘不了他，又看不上別人，怎麽辦，難道這輩子就真的過不了這個坎了嗎？
徐未丞還在為自己的悲慘命運哀悼，陳星桐抱着一大碗水果沙拉走過來，擡腳踢掉他擱在茶幾上的腿，在沙發另一端坐下來，又指了指沙拉，“大爺，吃嗎？”
徐未丞看他一頭韓範兒十足的發型配上一身騷粉居家服，瞬間就覺得倒胃口，嫌棄地咂咂嘴，“你看看你現在都堕落成什麽樣子了，能不能有點正常的審美觀？”
陳星桐不以為然地“切”了一聲，嘴裏嚼着水果含糊不清地嗆回去：“那也比吸毒好。”
徐未丞咬牙切齒地朝他扔了兩個抱枕，“你給小爺有多遠滾多遠”。
兩人正打鬧着，手機又響了，徐未丞瞟了一眼，立刻正襟危坐表情嚴肅，陳星桐好奇地湊過來，“誰啊？”，在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時瞬間了然于胸，“喲，楚栎啊，啧啧～”
徐未丞瞪他一眼讓他噤聲，随即接了電話，語氣不善地問：“幹嘛？”
楚栎似乎沒想他突然态度這麽冷淡，頓了頓說：“沒什麽事，想問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徐未丞沒好氣地回答：“好的很，就不勞您費心了。”
陳星桐抱着沙拉碗一臉鄙夷地看着他，然後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宛如在看一個智障。
楚栎只當徐未丞還在為網絡謠言心煩，也不跟他計較态度問題，淡淡道：“我看到新聞了。”
而徐未丞此刻就跟個刺猬一樣，不管碰哪裏都紮人，“他們說的沒錯，我現在就在聚衆吸毒，怎麽了？有問題嗎？”
楚栎聽出他心情不好，就直接把他的話反過來聽了。猜到他大概是在朋友處，有人陪着心情應該會好一點。工作上的問題，他身後有很多人為他操持，也不會出大問題。這樣想着，楚栎心裏頓時就松了口氣。
徐未丞見他不說話，以為他要挂電話了，默默續上：“你為什麽拒絕試鏡的機會？”
楚栎一怔，沒想到他是為這件事在生悶氣，輕聲解釋道：“最近行程太滿，狀态不好，不适合接新劇。”
徐未丞覺得心裏好受了一點點，又一鼓作氣繼續追問：“難道不是因為想躲着我嗎？”
楚栎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拒絕試鏡機會，裏面确實有一半原因是不想過多接近徐未丞，可他不能說。
兩人正沉默着，徐未丞屏息凝神地等着答案，冷不丁聽到電話那頭突然冒出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楚栎，菜做好了，準備吃飯了。”
徐未丞如當頭棒喝，呆愣地握着手機，陳星桐見狀伸出腳踢了他一下，他也沒有回過神來。
聽到楚栎清冷的一聲“嗯”回應那個人，徐未丞就氣不打一處來，對着手機中氣十足地喊了兩個字：“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