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甚至沒叫我一聲周總(2)
第四十六章 你甚至沒叫我一聲周總(2)
黃繼年從醫院離開後,很生氣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周钰,就像齊仲勉站在我這邊,恨不得立馬幫我把周钰從明銳貿易趕出去一樣,黃繼年同樣希望周钰趕緊行動。
他也能預判到如果再任由我獨立,周钰在明銳實業也遲早沒有立足之地,繪潤的項目也很有可能被我一人獨吞,明銳實業占不到一點好處。
他們兩人在商量這事的時候,周钰就把我失憶的事情告訴了黃繼年。
恰好這天下午,齊仲勉回成恒開會,便有了黃繼年登門明銳實業,換了一副面孔想和我談談的事情。
齊仲勉陪我吃完午飯,就送我到公司上班。他離開的時候有些不放心,好幾次和我說他開完會就回來,搞得明銳貿易才是他上班的公司一樣。
我不懂他擔心些什麽,無知的時候,人都很難了解自己的單純和心軟。
“你放心吧,我就在公司等你,下午沒有什麽事的。”我說道。
齊仲勉想了想點點頭,但還是不放心囑咐了我一句:“有事給我打電話,我雖然在開會,但你的電話,我一定會接。”
“好,你放心吧。”我好笑道。
然後,他終于開車離開。
我搭電梯到公司,午休剛結束。我路過公共辦公區,很多人和我打招呼,我微笑點頭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今天大家看我的眼光有些不一樣,大家的眼神就像這五月的天,忽晴忽陰,忽冷忽熱,小心翼翼又異常熱情。
我走進辦公室,坐到辦公桌前,就是日常的每一天。現在的我工作沒有什麽計劃和頭緒,所以我枯坐了會不知道自己要幹嘛。
于是,我到網上查了一圈關于肝癌的信息,研究醫院,一個小時後,我關了網頁看到了桌面上的微信圖标。鬼使神差,我登錄了電腦版的微信。
之前,我手機裏的微信聊天記錄,都在我失憶那一晚被删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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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天晚上,從季良的婚禮上回來,在齊仲勉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們吵架了,天空下起了雨,真是驗證了那句話吵架分手都在下雨天。
季良曾有過一段很難熬的感情,在婚禮上看到她終于幸福,我很感慨,我想我和齊仲勉之間也應該好好相處,便主動提起了之前分手的事情,試圖向他坦誠自己的感情。
結果他問我:“你這麽演戲不累嗎?”
“我怎麽演戲?”我保持微笑反問齊仲勉,心裏卻被他狠狠傷到。
但我知道他這麽說的原因,而我無法為自己辯駁。
“周寶,你到底把我當什麽?你覺得我是個傻子嗎?”齊仲勉轉過頭冷眼看我。
我勉強笑了笑低下頭,應該說點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口。
窒息的沉默在車廂裏在我們之間蔓延,許久,我說道:“仲勉,如果你真的很讨厭我,你可以拒絕和我結婚,我去和蔣老師說。”
“周寶,你知道我最讨厭你什麽嗎?
就是你現在這種自以為是的樣子,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所有人都是像你想的那樣,也不是你想怎麽就怎麽樣。”
齊仲勉冷冷說道。
我沒說話,但我心裏在想這幾年在明銳奮鬥的經歷讓我不得不剛強,我必須要讓我的意志成為公司的意志成為公司的方向。我已經不知道怎麽改變服軟。
“是你把事情弄到這種局面,現在你卻想悔婚,我是你用完就丢的棋子?
我告訴你想得美,周寶,我們這輩子就這樣一直互相折磨。”齊仲勉說道。
雨打在車頭擋風玻璃上,也一點點打在我心裏。我深呼吸一口氣準備下車,說道:“我知道了。你回去慢點開,注意安全,到家告訴我。”
我推開車門,身後的齊仲勉沒有任何反應。等我下了車,他就立馬驅車離開。我獨自站在小區門口的屋檐下,心裏感到很痛苦。
每個人都有陰暗和光明的兩面,這是蔣老師和我說的,人之初性善性惡都有可能。
所以每個人都要知道自己是什麽人,不要活在別人的口舌之下,也不要揣測否定自己。
一些陰暗自私的想法每個人都會有,但不要聽它的,讓它就成為一閃而過的情緒就好。
但是那些情緒真的很可怕,尤其當它們大部分時間都在占領着人疲憊的身心的時候。
我隐隐知道齊仲勉從什麽時候開始讨厭我,也在戀愛期就知道我們必然會分手,只是我不敢求證。
那是一年多前一個平常的下午,當時我和齊仲勉還在戀愛期,剛交往快半年,他約我吃晚飯,并到公司來接我。
我的那天和平時一樣沒有特別好也沒有特別壞,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認為人生無趣,每天扮演着老板解決公司大大小小的問題,扮演着女朋友扮演着女兒扮演着一切生活裏的角色,我卻不知道我自己是誰。我開始厭惡自己的無趣。
我這邊答應了齊仲勉來接我,給他發了一個快樂的表情,心裏卻很難打起精神。
在等齊仲勉來的時間,我處理着工作,直到許久沒有聯系的季良微信找我,她關心我的近況,說我很久沒找她了,然後她問起一件事:“之前你說有個男人在追求你,現在怎麽樣了?”
我想了想回複她:“我們在一起了。”
季良很高興,發來笑臉:“恭喜你找到心愛的人。”
我看着電腦屏幕上“心愛的人”四個字愣了好久,徐徐敲打鍵盤道:“其實我并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他。
和他在一起挺開心的,但是沒什麽特別的幸福感,我感覺自己很麻木。甚至我覺得自己和他在一起的動機都不太純。”
“你怎麽了,周周?”季良很敏銳問道。
我想了想,開始淩亂向季良形容起我和齊仲勉在一起的經過,我那些亂七八糟不知道是真實還是從自身壓力裏衍生出來的奇怪念頭:“他媽媽是我很敬重的老師,我本來不想和他在一起,因為很怕關系處理不好,會影響我和他媽的關系。
一直在猶豫,後來我知道我高中很羨慕的一個女生,我和你說過的黃思寧,她竟然也喜歡他,我就莫名其妙答應他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他還向我求過婚,我拒絕了。”
我的話還沒有寫完,齊仲勉就來了,他敲開我辦公室門走進來,他徑直走到我的辦公桌邊玩笑問:“周總,你可以走了嗎?”
我有種背後說人壞話被抓的尴尬,慌亂間發送了消息,然後忙站起身開了屏保,笑擋了擋他的視線,說道:“差不多了,我收拾下。”
這時,桌面上的手機響了,陳默給我打電話,她有事想找我商量兩句。我恰好想短暫避開齊仲勉收拾下自己的心情,便讓他先坐會。
我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齊仲勉很随意坐在了一張就近的談話椅子上。
那張椅子就在我的辦公椅旁邊,是文夏日常找我說話時拉過來坐的,久而久之,我的位置旁邊總有一張椅子。
我見齊仲勉坐下來就看手機,想想電腦屏幕是屏保,而我的聊天對話框應該關了,他這樣的人品不會随意動別人的電腦,便放心走了。
但等我回到辦公室之後,我感覺齊仲勉不太對勁,他坐到了沙發上,茶幾上多了一杯水,應該是文夏給他倒的水。
我回到辦公桌邊整理東西,發現鼠标墊上有些新鮮的水跡,我摸了摸水跡碰了下鼠标,只見電腦屏幕上還留着我和季良的聊天對話框,便擡起頭看向齊仲勉。
後者也正擡起頭看我,照平時他一定會笑打趣我看什麽,是不是覺得他很帥,但那天他只是沉默望着我。
不過兩秒鐘時間,我們都在等對方給自己一個解釋,但彼此都沒有開口。
我努力笑了笑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說道:“晚上請我吃什麽?”
“看你喜歡。”齊仲勉淡淡道。
我坐回辦公桌前假裝整理東西,季良這時又發來信息,她寫道:“周周,我發現你已經好長一段時間處在抑郁情緒裏了,你去看看醫生吧,不要硬抗。
其實我覺得你是喜歡你現在的男朋友的,不然照你的性格,之前誰追求你這種事情,你根本不會告訴我,除非你在意那個人。
不管你出于什麽理由答應他,其實你應該是開心的,只是你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對你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你去看看醫生吧,找個時間我陪你一起去,好嗎?”
我飛快讀完季良說的話,顫抖着手下了微信,心情十分複雜。
那天我和齊仲勉就維持着表面的和平吃飯約會,他甚至到我家留宿。
于是我自欺欺人自己想多了,而齊仲勉就算有看到也在試圖原諒我的壞情緒,結果裂痕還是不斷在我們之間蔓延。
我在電腦的微信上,看到很多聊天記錄,就是在這麽一個瞬間,我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自己到底在恐懼什麽。
其實我這兩年根本不喜歡删除聊天記錄,太多的工作信息,我的記性卻越來越差,我不信任別人也不信任自己,很多溝通我都要留下記錄,不斷備份。
失憶前的那晚,我之所以都删除了是因為我很懊惱,非常懊惱痛苦。
我等到半夜沒有等到齊仲勉到家的消息,我便主動給他發信息問他安全到家沒有。他才回複我:“到了。”
他的冷漠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躁,于是,我在一瞬間把在我們分手的時候,都沒有敞開談的話題,發給了他,我質問他:“你那天是不是看到我和季良的聊天記錄了?”
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年多,但齊仲勉也記得非常清楚,他很快回複了我兩個字:“是的。”
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所以,你不用再演了。”
齊仲勉的這句話把我打到了谷底,我悔恨交加,但不知道該恨誰。
我給齊仲勉打了一長段的話,像我為自己辯解又像怪他,等我打到“我有抑郁症”五個字的時候,我忽然感到很羞恥,一怒之下删除了所有。
那天晚上,我感到很害怕,半夜爬起來跑去我媽家。我媽看到我的出現感到很驚訝,她充滿擔憂看着我,緊張問我怎麽了。
我忽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我不想讓她擔心。于是,我把季良沒收的人情包給了我媽,編了一個很憋足的理由。
從我媽家離開,我又再次回到自己空蕩蕩的家,我心想要是能從頭再來,要是能全部忘記就好了。真的太累了,我感到身心俱疲,不知道該怎麽繼續。
在往後,我的人生也不會有幸福的婚姻,因為我是這樣悲觀的人。我還要無休止地工作,永遠看不到希望。公司每上一個臺階都有新的問題不斷發生,我真的厭倦了。
記憶向潮水般向我湧來,我對着電腦感到頭暈目眩。在這時,文夏敲門進來,告訴我:“周總,黃總來了,他在會客室等你。周經理也在……”
我擡起頭,不由目光銳利看向文夏,随即我回神,長長嘆了口氣,異常疲憊。
文夏微微詫異,然後她很緊張道:“周總,要不你先不要去會客室,先等齊總過來吧……”
我站起身,推開桌前的鍵盤,說道:“不用了。”
我一步步走出辦公室,門外還站着陳默和黃敬。他們也都面色擔憂看着我,表示想陪我一起進會客室。
我搖搖頭,腳步堅定走向會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