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甚至沒叫我一聲周總(3)

第四十七章 你甚至沒叫我一聲周總(3)

這樣的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周钰和黃繼年以前經常兩個人這麽對着我。第一次我們交鋒,是在我提出要用明銳實業股份換明銳貿易股份的時候。

黃繼年來做見證人,他那時候還是我的叔叔。他笑圓場說:“周寶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你們兩兄妹誰管公司都一樣。

周寶非要變更股份,肯定是你平時沒少拿哥哥身份壓她。她以後要當老板,你就要小心點了,要給她面子。”

周钰當時也在笑,他調侃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搞得那麽正式?還什麽把明銳實業股份抵押給我,我還能不信你?”

我勉力笑着,那時候還會帶着點撒嬌說:“反正公私要分明,我就是要和你對賭。”

“行吧,随便你,你要變更就變更。”周钰大手一揮。

黃繼年笑說我們兄妹兩真是有趣。

那時候的明銳貿易更像是明銳實業的子公司,業務量一般,他們認為明銳實業才是主體。

後來局勢慢慢在變化,我在公司解決一個個我認為不能容忍的問題,也不知不覺動了他們的利益,硬拽着他們出舒适圈,他們便開始感到不爽了。

恢複記憶後,工作上的事情對我來說思路很清晰,我從容走進會客室,在周钰和黃繼年的注視下坐在了單人沙發上。

我習慣性向後背靠着沙發,翹起二郎腿沉默注視着兩人。在他們開口之前,我不會說任何一句話。

周钰和黃繼年以為我還在失憶,兩人面面相視,周钰先開了口,他看着我說道:“小寶,上次和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你指什麽?”我反問道。周钰迫切想讓明銳實業控股明銳貿易,趁大伯還在的時候,完成他自己的收權。他永遠關心的不是公司的發展,而是他自己的個人利益。

或許他對我總是慷慨的,但他真的目光短淺了。

“明銳貿易股權變更的事情。明銳貿易和明銳實業應該合并在一起,繪潤的項目由明銳實業主投,畢竟這個項目是小叔在明銳實業留下的最後一個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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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钰觀察着我徐徐說道。

我認真聽着,不置一詞。

我的沒有回複讓周钰和黃繼年心裏打鼓,同時也讓黃繼年有些失去耐心,他還帶着早上在醫院的暴躁,站起身又坐下,

兩次之後,他站着對我說道:“周寶,有些話叔叔現在說可能已經不合适了,但你之前根本聽不進別人說的話,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說話了,那叔叔就不得不說了。

你和齊仲勉已經結婚了,他是你一個人的丈夫,但他的成恒不能成為明銳貿易的丈夫。明銳永遠姓周,在繪潤項目裏,也必須以明銳為主導。

所以明銳貿易和明銳實業必須合并。否則,明銳貿易由你執掌,遲早會被成恒兼并。齊家沒有安什麽好心,他們一直在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還是聽着,不着急反駁,心想先由他們說個夠。

許是見我一直安坐如山,周钰意識到有些不對,他認真盯着我半晌,然後略有遲疑問道:“小寶,你有在聽嗎?”

我微微颔首,笑問道:“哥,你還有什麽要講的嗎?”

周钰搖搖頭卻補充了一句,說道:“其實我爸一直希望明銳實業和明銳貿易能合并,但是你知道的,他真的很疼愛你。”

我聽到這話暗自捏了捏拳,深呼吸一口氣,開口說道:“我知道大伯一直在想合并做集團的事情,但是,我相信他是想讓明銳貿易入股明銳實業,而不是明銳實業來控制明銳貿易。”

“那你就把明銳貿易的股份轉還給你哥。”黃繼年立馬說道。

我聞言,轉過頭看着他,反問了一句:“憑什麽?”

在我說出這句話之後,周钰明白到我恢複記憶了,但是他說的是:“周寶,其實你根本沒有失憶是不是?你一直在裝,對嗎?”

黃繼年驚愕又憤怒瞪着我。

我沒有争辯這件事情,而是繼續說道:“我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明銳貿易是一家獨立的公司,我是唯一的老板。

它身邊不會有丈夫公司也不會有什麽叔叔公司哥哥公司老子公司,如果你們真的想和它做生意,看得到它的前景就好好尊重它。

你們來這裏張口閉口要我一個老板把股權轉讓出去,請問你們憑什麽?而談公事的時候,你們甚至沒有叫我一聲周總。

你們出去和別人談判也是這種态度?你們對明銳貿易有什麽貢獻,讓你們能這麽自信,認為我會答應你們的要求?

難道是因為在你們心裏,我是個傻子嗎?”

黃繼年惱了,他彎身憤怒用力拍了桌子說道:“你既然都想起來了,你就該知道明銳貿易原本就是你哥的!

是你從你哥那騙過去的!你的心真的太壞了!”

“黃叔,您要是真覺得我是從一開始就想騙周钰,那我們就更沒有什麽好談的。

畢竟兵不厭詐,願賭服輸。”我說道。

我的話讓周钰徹底臉色蒼白,他像看怪物一樣看着我,那是一種從希望到絕望的痛苦悲憤,許久他說道:“周寶,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小叔的事情,你很恨我是不是?你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報複哥是不是?”

我的內心也很痛苦,因為我已經徹底明白溝通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年輕的時候,我相信只要真誠溝通,一切問題都會解決的,但事實證明并不是的。

夏蟲不可語冰,燕雀安知鴻鹄之志,有些人注定分道揚镳,一輩子不需要和解。

我緩緩站起身,看着周钰,認真說道:“周钰,我最後一次很真心地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因為我爸的事情恨過你。

不管你信不信,我這麽做只是為了公司好。每次當你說我是因為恨你而報複你的時候,我都覺得受到很大的傷害。

你可以說我利益熏心,把錢看得比情感重要,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沒有,我為員工負責我為明銳負責。”

“你少說這些冠名堂皇的話!”黃繼年生氣打斷我,“誰他媽沒有一個公司!我他媽辦公司的時候,你都還沒有出生!”

“是,您真厲害。您辦了這麽多年,明銳貿易用了三四年功夫就超過您的公司了。”我冷冷回複道。

“我他媽今天真的要替你爸打你,周寶!”黃繼年徹底被我激怒揚起了手,但周钰攔住了他。

周钰瞪着我,眼眶通紅,他咬牙說道:“周寶,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你會變成這個樣子……”

“周寶,你今天不交出明銳貿易,遲早有一天你得要交出來!”黃繼年放下手又指着我。

我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他們會讓大伯給我施壓。

而我只有一句話:“不會,我今天不交就是想好了,以後也都不會交,哪怕大伯說這是他的遺願,我也不會交。”

我的話震驚了兩個人,就在這時,門外硬闖進了好幾個人。為首的是黃敬,而後是文夏陳默,還有我們部門裏的其他一些人。

我見狀,笑道:“你們幹嘛?怕我被欺負嗎?”

在大家尴尬和不安的注視下,周钰和黃繼年黑沉着臉往外走,黃敬他們紛紛讓道。

而我也跟在兩人後面慢慢走出會議室,對着兩人背影說道:“哥,黃叔,我就不送了。”

黃繼年因為我這句話憤怒加快了腳步,周钰則頓了頓腳步,随即也加快了步伐離開。

文夏問我:“周總,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側頭看了她一眼笑問道:“你上周說要幫我恢複記憶,你打算用什麽辦法?”

文夏被提醒,忙道:“你現在有時間看嗎?”

我點點頭,往辦公室走,說道:“送我辦公室吧。”

隔了會,文夏給我送來一本嶄新裝訂成冊的本子,然後她告訴我:“剛才你進會客室的時候,我就通知齊總了,他應該一會就會到了。”

我微怔,随即笑點點頭接過本子,坐在沙發上,低頭翻看起來。

文夏悄然離開幫我關上門之後,我才重新擡起頭望着緊閉的門,聽到自己的心在劇烈跳動,我害怕見到齊仲勉。

文夏在周末的時候給我做了一本回憶錄,她讓公司裏所有的人都寫一件和我有關的事情,她收集成冊,還加了每個人的照片,和我們偶爾團建時的合照。

這本本子有三十來頁,每個人都有,有些人說的很長有些人說的很短,可以看得出來有些人是不得已在應付,想必面對文夏的奇怪要求,他們感到很不适。

這很正常,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而那些認真在寫的人也真的讓我感到了溫暖。

有人說他在進公司做銷售不久,被客戶騙走了一批貨,他當時很緊張害怕,只怕公司要把他開除,要他賠償。

但我只是和他說心态不要崩,要穩住,被人騙不是他的錯,是騙子客戶的錯。他覺得很感動。

有人說我把明銳實業工廠裏作威作福,只手遮天的周家親戚陳璧開除的時候,他就知道我能處。

還有人說從來沒有見過我生氣,對誰都很溫和,而且總是那麽樂觀。

文夏和陳默還有黃敬更是寫了很長很長的故事,在他們的故事裏,我也是從一個愛笑積極,随和沒有城府的小姑娘,很快成長成一個沉穩果敢的老板,成為他們的榜樣。

陳默更是寫道:“我很佩服周總的謀略,她以退為進推動明銳實業變革。周總說要抽走明銳訂單外放的時候,我真的很擔心她會被周家掃地出門,但她抗住了。

家族企業內部的鬥争永遠是血淋淋的,為了公司成長起來,明銳所有的箭都射在了周總身上。所以,我們也沒有理由懦弱妥協,不管是對工作還是生活。”

我默默讀着這本本子,不由哭了。

我總是在工作裏,不斷失去繼續的理由和意義,但又是在這樣的情況一點點堅持下來,可能就是因為這本本子,一點點的人間溫情小片段而已,它們一點點喚起我的責任感。

當齊仲勉推門而入的時候,我擡起頭,在淚眼朦胧裏看到他,好像一場不真實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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