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交過任何朋友，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就是沒有誰是好人。

我轉身離開，我不知道我落魄的背影被孫艾洋看見了沒有，但是我好像再一次想要逃離深淵失敗了。

一連幾天，我都沒有再見林常笙，他來公司找我，我也避而不見。

看見他發的無數的消息，我也很難過。

透過那些信息，我好像也感受到了他的焦急。

可是我不敢接他電話，也不敢聽他的語音只能看見屏幕上面一下又一下彈出來重疊的消息。

“小恩，你很忙嗎？”

“小恩，你怎麽了？”

“小恩，吃飯了嗎？”

“小恩，你不在公司嗎？”

“小恩，你在哪兒？”

……

最後一條消息，他好像終于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小恩，你是在躲我嗎？”

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最後，他甚至到了我家來找我，他一直敲門，甚至在門外大喊我的名字：“小恩，我知道你在裏面，你能不能出來見我一面？”

事情終究該有個了斷，我整理好情緒打開了門，可我的樣子看起來地确算不上是有精神。

我環抱着手臂倚在門上，對他說：“進來吧。”

他搖搖頭，就這麽站在外面看着我。

他連笑笑都沒帶，看起來，他像是特意把自己打扮的精神了一點，可是他的眼睛裏面布滿了紅血絲，衣服皺巴巴的，頭發也亂糟糟的，還長了胡茬。

我看着他這麽着急的模樣，有些想笑，可是我的眼睛好酸。

我看着他站在我面前手足無措的樣子，率先開口道：“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裝扮，氣鼓鼓地反問我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我不可置否，笑着搖搖頭。

他見我笑了，好像松了口氣，然後嘴硬地對我說道：“這是我的新風格。”

聽起來這句話好像很輕松，可是分明他是顫抖着聲音說出這句話的。

我們兩個就這麽站在門口，誰也沒有再說下一句話。

我突然笑了一聲，呼出一口氣對他說：“我在陽光寵物醫院的工作結束了，你以後也別來找我了，回去吧。”

他搖搖頭說：“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會改的。”

我終于嘆了一口氣，冷淡地看着他說：“你很好，你不用改，只是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可以嗎？”

他看着我的眼神一點點冷下來：“為什麽？”

我無法再去看他的眼睛，別過頭沒回答他的問題。

他說：“那天你沒去餐廳，我在那兒等你等到餐廳打烊。”

我輕笑出聲：“你是在等我？”

他聽到我這句話，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我繼續說：“那天我去了，我看見一個女孩兒坐在你對面，我認識她。”

他看起來驚訝又懊悔，繼而低聲對我說：“我沒看見你，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她跟你說的故事不夠詳細，所以你是特意來找我再說一遍的，對嗎？”我問他。

“不是的，小恩，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看你還過得好不好，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信你，小恩。”他伸出手想要拉我的手。

我背過手。

他或許意識到自己的越界，垂下頭沒說話。

我閉上眼，對他說：“可她說的，都是真的。”

“我的爸爸家暴媽媽，所以在我初中畢業那年，我的媽媽下毒毒死了自己和那個人渣。”

我回憶起那天他們倒在地上的場景，外面刺眼的陽光，鄰居的流言蜚語……

我艱難地開口繼續說道：“如果我回去的早一點，或許我也……”

我還沒說完，他就一把上前擁住了我，我聽到了他一下又一下真實的心跳聲。

我想要推開他，他卻把我抱得更緊。

我聽見他溫柔又顫抖着聲音說：“這些都和你沒關系，小恩，沒關系的……”

他一遍遍的重複着這句話，試圖通過這句話安慰我。

他好像，在心疼我。

我終于忍不住，在他懷裏號啕大哭起來，我一邊哭一邊說：“可我沒時間了，我生了病，我快死了啊，林常笙，你走吧！”

他搖搖頭，把我抱得更緊，他說：“不會的，我們都要好好活下去，我們都會長命百歲的。”

我聽着這話，竟分不清他到底在對我說還是在對他自己說。

他又堅定地對我說：“小恩，我們在一起吧，我要永遠保護你，我要光明正大地保護你。”

我點了點頭。

_

我和林常笙在一起了。

第二天晚上，他叫來了他的朋友和安語，在我的家裏，給我準備了一個蛋糕和一束花，還有很多氣球和蠟燭。

我打開門，按了按開燈按鈕，卻怎麽也打不開。

林常笙卻從黑暗裏向我走過來，手上捧着一個發着光的蛋糕。

他對我說：“小恩，生日快樂。”

“小恩，做我女朋友吧。”

他說完這句話後，客廳裏的燈突然亮了，一群人站在他身後起着哄。

我已經快忘記自己的生日了，不知道他怎麽知道的。

我愣在原地，許久才對他有些窘迫地說：“我不是已經答應你了嗎？”

他搖搖頭說：“我那不算一個正式的表白。”

他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然後看着我的眼睛說道：“小恩，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嗎？今天，是我們認識的第一百天，好像太短了，可是我總是覺得，我們應該很久很久之前就認識了，好像比上輩子還要遠。”

他停下來，深情地看着我說道：“我無法控制自己被你吸引，我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你嚴肅的樣子，還有你生氣的時候的樣子，你一切的一切，我都很喜歡，小恩，你還記得嗎？我和你說，我是因你而存在的，這不是騙你的，這是真的，你要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

“所以，以後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要推開我，好不好？”

他又拿起一邊的那束花，對我說道：“小恩，和我在一起吧！可以嗎？”

我接過那束花，對他點點頭。

他将花裏面的一個盒子拿起來，打開之後，我看見那是一條漂亮的項鏈，他和我說，上面刻着我和他的名字。

是他親手去刻的，他很久之前就開始準備了。

他小心翼翼地替我戴上，然後擁抱我。

衆人在一邊鼓掌祝福，我覺得我此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和林常笙約定要一起去看世界。

我終于一下去請了三個月的年假。

厲銘沒有問我請假的原因，看着我笑，他好像也很高興。

我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叫住我，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是最後他說：“恩子，注意安全。”

我對他點點頭，并沒有察覺到不對，我對他說：“謝謝老板關心，我會的。”

我和林常笙一起出發去了冰島看了美麗的極光，我和他穿着厚厚的羽絨服，就像是兩個笨重的雪人。

我們一起等着看極光的最佳時機，終于，我擡頭看着極光，我轉過頭叫他快看，他卻定定地看着我。

我拍了拍他的頭，然後說：“快看，極光。”

他點點頭。

我們拍了許多好看的照片，這些都是我們最珍貴的回憶。

我們又去看了瀑布，看了雪山，我們去劃船，去爬山，去看海。

最後，林常笙非要拉着我去一個他聽說很靈的寺廟。

他說要求平安，我笑他迷信，可還是乖乖地跟他一起虔誠地拜了拜佛。

最後我給他求了一個平安符。

他詫異地看着我，因為他手中的平安符是給我的。

因為我知道他肯定不會給自己求一個，所以我當然會給他求了。

這個傻子。

他把我給他求的平安符緊緊握在手裏，對我說：“我會好好保護它的。”

我說：“是它保護你啊，笨蛋。”

他笑着不說話。

我把他給我的平安符捏在手裏，對自己說，我也會好好保護它的。

林常笙陪我去醫院治療，醫生說我的病情已經好轉很多了。

我的身體越來越好。

可是他看起來卻越來越虛弱。

我還記得最嚴重的一次，我剛剛做完檢查，他在外面等我，我出去的時候，看到他的臉色蒼白，不太對勁。

我問他：“你怎麽了？”

他卻只是搖搖頭，還勉強地對我笑了笑。

我溫聲勸他：“你真的沒事嗎？還是去檢查檢查吧，好不好？”

他努力直起身，然後擡起手揉了揉我的頭，對我說：“沒事，回家吧。”

“真的沒事嗎？”我不确定地問他。

他點點頭。

出了醫院，他對我說道：“既然你這麽不放心，下次我肯定來檢查，今天不行。”

我疑惑地問他：“為什麽今天不行？”

他揚了揚下巴，我順着那個方向看過去，看到了一個菜市場。

緊接着，我就聽見他說：“因為，今天還要回來家給我的小恩做好吃的呀。”

我無奈地笑了笑，對他說道：“你以後不許再這麽吓我了。”

他點點頭，撒嬌似的抱住我，然後說道：“再也不會了。”

_

轉眼就過了一年多，我和他一起做了許多事，一起去了許多地方，我的生命裏多了些只有我和他的珍貴記憶。

第二年春天，那也是我的最後一次治療，因為我的身體竟然奇跡般恢複了。

林常笙說要帶我去見他家裏的人，我緊張地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他說沒事，等我準備好了再去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