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結局

結局

當我講完,李笙雙手掩面,好像在流淚,聲音卻很清醒,問:“沈文宥是幫兇嗎?”

“不是,我自己處理的。”

“你說謊!”

我輕蔑地笑起來,歪着頭說:“李笙,你再逼我都沒用的,不如早點把我交給警察,也好過在這兒浪費時間。”

“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他拿了繩子将我捆綁起來,掐住我的喉嚨說,“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出你的幫兇是誰?”

我堅定地告訴他:“沒有,都是我自己幹的!”

李笙知道很難撬開我的嘴,就沒再多言。我看着他進入衛生間,又從冰箱取出一大桶冰塊,進進出出有三次。如今我已認命,他對我是殺是剮都無所謂了。我不吵不鬧,不理不問,安靜地等待着。

沐浴缸裏,寒冰似的水令我渾身戰栗,看着他揚起手中的刀,我終究無法戰勝對死亡的恐懼,口中喃喃:“不,不要,求你....”

李笙的表情很痛苦,臉色像塗了層白蠟似的,唇角顫抖着。動作停滞了兩次,他終是不忍下手,丢掉了刀子。他也不想輕易放過我。于是,他将我按進冰水裏,我憋住氣也不做掙紮,與他與死神較量着。在我快暈厥的時候,他一把撈起我,抱進了卧室。

夜晚,我缱绻在李笙懷裏,他告訴我,監控是個幌子,我說十有八九我也猜到了。

“就讓秘密掩藏起來吧”,他一往情深地說,“誰都不要再提,好嗎?”

“你原諒我,那就太對不起李慧了。”

“逝者已去,我們都該珍惜眼前人。”,他親着我的額頭,“孔玲,我愛你。”

“為什麽愛我?”

“不知道,從第一眼見到你,就被你深深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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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腔滑調!”

他呵笑起來:“我說得都是真心話。”

“嗯,我暫且信你這一次。”

“你呢?喜歡我嗎?”

“想知道答案嗎?”

“嗯-”

我伏在他耳邊:“不告訴你。”

“好啊,又诓我!”,他嘴巴湊上來,親得我很癢。

“睡覺啦”

“你先答應我,明天咱們去北海。”

“好-”

“拉個勾!”

“這麽大人,拉什麽勾啊。”

在李笙的堅持下,我伸出右手小指,他溫柔地在我臉頰親了一口。

“睡吧-”

“嗯,晚安。”

*

第九日。

我從冰箱找些吃的,填飽肚子。然後,去卧室換衣服,來到院子裏。臨走前,我看了一眼那顆桃樹,心想,它應該很快就結果了。

車子穿過桦樹林,揚起的塵土猶如一場沙塵暴,招來烏鴉在樹梢發出凄厲的叫聲。

我點了支煙,熟練地抽着。其實,十七歲,我就學會了抽煙。父母發現了我藏在床底下的煙盒,恨不得拉我去游街示衆。

我青春期最大的叛逆,就是和父母作對,這也導致我們的矛盾深厚,或許這一生都無法纾解。

別人的青春,好似一道熱烈的光。而我的青春,是一座孤寂的墳。我的生命早就被封死在黑暗中,留在這世間的,只有一具輕輕揉捏就碎成粉末的軀殼。

如今,我站在長河邊,迷茫又不安,河面閃着銀光,寬闊無邊,水也渾濁不見底。我鼓起勇氣,踏入河流,開始漫天長日的自渡。

遙遠的天邊,陰雲無瑕。我多麽渴望此時有一束光,哪怕它很微弱,只要能照進來,我就會抛開所有去追逐它。但等了很久,雲層似乎更厚了,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

手機鈴聲驀地響起,屏幕上顯示聯系人-“吳世豪”。

“阿玲,這幾天去哪兒了?”

“回了趟老家”,我扔掉煙頭,思忖幾秒說,“阿豪,買兩張機票吧。”

“去哪兒?”

“北海。”

我挂掉電話,瞟了一眼副駕駛座上,那個黑皮的日記本,眼淚忽地流下來。

起先,我是小聲啜泣,淚水濡濕了面龐,再後來,胃部開始痙攣,我不得不弓着腰,單手抓方向盤。我捂緊胃部,疼痛不減,反而使我渾身戰栗,淚水模糊了視線,那感覺令我絕望。我捶打着方向盤,放聲大哭起來。

我不曾為誰哭過,這一次,也不知道是為誰而哭。但我就是哭得很傷心,淚如決堤。

*

阿玲,在你看這封信的時候,希望你是笑着的。不要為我哭泣,因為我是一個很虛僞的罪人。我犯過不可饒恕的錯,如果要下地獄,我也該走在前頭。

首先我想告訴你,我和李慧不是兄妹關系,我是她哥哥的發小。當年我和李睿一起考入武警學院,從毛頭小子逐漸成長為除暴安良的特警,但在一次執行任務時,兇手朝我們開槍,一槍穿透我的胸膛,一槍射中李睿的頭部。他因公殉職後,我一度消沉了很久。在一次探親回家,我得知李慧失蹤,搜集了很多信息,發現要找到她,并不是那麽容易。于是,我申請退役,踏上這條漫漫長路。

你可能要笑我,為什麽孤注一擲,去尋找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那接下來,我要告訴你,掩藏在我心裏多年的秘密。

我結束高考那年,和李睿跑去河邊游泳,李慧也跟着去了。她十四歲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一襲小花裙和兩條長辮子,在陽光下閃閃動人。我大概是熱昏了頭,在上岸後将她拉到草堆裏,實施了qj。李睿在河裏游泳,又因我捂住了她的嘴,他什麽也沒聽到。

那件事,李慧不曾告訴過任何人,我想是因為害怕吧。直到她失蹤後,我看了她的日記,才明白這麽多年,她一直沒走出那個陰影,我也為自己的過錯痛心疾首。所以,我做的這一切,也是在贖罪。

再說說我們吧。你或許很好奇,我為何會在短短幾日內愛上你,我覺得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2018年7月23日。我永遠記得這天,因為那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我和李睿同時中彈,被送去醫院搶救。昏迷多日後,我醒過來,即使沒人告訴我,李睿去世的消息,我也知道子彈打中頭部,絕對不可能活下來。

出院那天,兩個戰友來接我。經過門診處,聽到一陣騷亂。原來是一個病人劫持了醫生,具體原因不詳,但他情緒異常激動。醫生的頸部被割破了皮,血液染紅了白色的制服,十分紮眼。

他挾持着醫生穿過走廊,并揚言會在衆人面前割斷她的喉嚨。在危機時刻,我沖上前與他交涉,他揮着刀恐吓我退後。誰也沒注意到,人群中走出一個女孩,那就是你。

我見你提着滅火器,便配合着擾亂歹徒的注意力,也就在那時,我眼前閃現一抹紅光,歹徒的頭“嘭”的一聲炸開了花,直挺挺倒在地上。

你波瀾不驚的神色,讓我誤以為,你是個歷經沙場的女軍官。我不可思議地呆在原地,望着你離去的背影,有種魂不守舍的愛意湧出。

我也沒想到多年後,命運讓我們再次有了交集。你要知道我跟蹤你,是迫不得已,但愛上你,卻是心甘情願。

我時常抽着煙,在街頭徘徊,等待你的出現。幻想着你從寫字樓出來,直接奔向我的懷抱。

我們在同一個站臺等車,可以說近在咫尺,但殘酷的現實,将我們隔得很遙遠,仿佛兩粒散落在銀河的隕石碎片。

日複一日,久而久之,我像犯了煙瘾一樣,難以戒掉對你的愛慕,我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

我想有一天,我會死在你手裏。

如果,你愛我的話。

--李笙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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