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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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對面的異常,徐瑩一邊順着女生的視線看去一邊問:“看什麽呢?”當看到對面精品店前站着的一男一女時,她诶一聲說道:“那不是高一十五班的陳肆川嗎?”
聞言,梁如夏從窗外移開視線看向徐瑩:“陳肆川?”
這個名字她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徐瑩回她:“你記不記得之前上課的時候化學老師老誇他化學很好,回回考試不是滿分就是接近滿分,而且除了化學他其他理科也很好。”
梁如夏當然知道。
只是沒想到,這個人就是他。
“他身邊那個女生是他女朋友嗎?”徐瑩好奇地說。
梁如夏又重新看了過去。
精品店前,陳肆川穿白t黑褲,手裏打着一把傘,語氣涼涼:“你說的大事就是把我喊到這兒給你撐傘?”
傘下穿一身粉色泡泡袖連衣裙的陳星夢聽到後捋了捋額前的碎發:“給我撐傘不算大事嗎?這麽曬,給我曬死了怎麽辦?”
“……”陳肆川睨她一眼,淡聲道:“再給你半小時,還逛不完曬死算了。”
“我都失戀了你就不能順着我一次嗎?怎麽還老和我鬥嘴。”陳星夢不滿地說。
“戀了嗎你就失戀。”
“我不管,我高中畢業也要出國,去找周逸哥。”
陳星夢是陳肆川的堂妹,兩人相差一歲。初一那年的暑假,她和父母從銀城來到海城,在陳肆川的家住了幾天。
某天她在家待的太無聊,軟磨硬泡逼出去打球的陳肆川帶着她。去到後,她一眼就看到了陽光有朝氣的周逸。
男生不像陳肆川拽拽的,還毒舌,而是很彬彬有禮的,很溫柔。
後來,只要每逢假期陳星夢就催着她父母一起去海城。
今年銀城放暑假放的早,她特意提前給陳肆川發消息說過幾天來海城。陳肆川一聽直接說周逸要出國,讓她別來。
陳星夢知道後先是難過,之後買了最快的一班航班,趕在周逸出國的前一天晚上大半夜飛到了海城。
次日一早她在周逸家門口堵到了人,跟着一起去了機場。
回來後在陳肆川家郁郁寡歡了幾天,心情好點後她打算在海城逛逛,買些紀念品回去送給同學。
但由于之前來的時候很少外出逛街,陳星夢對海城不怎麽熟悉,于是她就想辦法把陳肆川從家裏叫了出來當導游,順帶着給她撐撐傘。
陳肆川嗯一聲:“你就是想飛天上都沒人管你,放心好了。”
陳星夢氣不打一處來,看着身前的精品店說:“你在外面等着我,我進去看看。”
兩人的打鬧鬥嘴在另一邊的梁如夏和徐瑩眼裏,有了另一番含義。
“男生出來還知道帶把傘,有心了,”徐瑩啧啧兩聲,說,“男帥女美,還挺配。”
單看顏值,梁如夏也這麽覺得。
只不過看着看着,她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陳肆川這算是早戀吧?
海城一中對于早戀管得還挺嚴的。
高一上學期時,他們班有一對情侶在操場手牽着手散步時被教導主任抓到了,後果就是把家長叫到學校并回家反省一周。
如今,陳肆川撞見她偷裁周逸的照片,她撞見陳肆川談戀愛。
也算是有他的把柄了吧。
只要他不說,那她也便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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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的暑假熬過去,梁如夏迎來了開學的日子。
這天早上,即便幾乎一夜沒睡,梁如夏還是起了個大早。
她睡眼惺忪地去洗漱,接着換下睡衣穿上校服,最後走出卧室。
客廳裏,秦莉身穿西裝,一頭燙發被用鯊魚夾夾住,整個人幹淨利索。
她彎腰換鞋,見到梁如夏後站直身子,說:“昨天晚上問了你的輔導老師,說你的表現還不錯,希望這學期的第一次考試別讓我失望。”
“以及,後續每一次考試的成績都必須記得告訴我,我會根據你的成績給你報弱勢科目的輔導班。”
梁如夏聽着,沒什麽情緒地嗯了一聲。
“這周的生活費放桌上了。”秦莉說完最後一句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家。
梁如夏在原地停留兩秒,随後走到電視機前的茶幾上拿起了那幾張紙幣,把它們疊好放進書包內的小口袋裏後,她也擡腳走出了家門。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座位都沒有預先安排,誰先到誰就可以先選。
因此,梁如夏下了公交車就直奔高二教學樓的目标班級,絲毫不帶猶豫。
等她到了教室,才發現自己其實不用太着急,因為裏面沒有幾個人。
梁如夏站在前門環視教室一圈,目光最後落在了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還好,還沒有人坐。
她攥了下書包帶,朝自己所想的位置走過去。
等把書包放下,又把裏面的書本拿出來在桌面上工工整整地擺好,她放松下來,好奇地觀察着周圍。
目前第三排第四排坐的人最多,并且相互之間離得很近,彼此緊挨着,正在閑聊。
梁如夏猜測她們應該是高一同學,所以很熟悉。
假期期間,高一班主任把分班名單發到了家長群,秦莉收到後并沒有給梁如夏看具體名單,只是告訴了她所在的班級。
因此,梁如夏并不知道有沒有高一同學分到和她同一個班。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和自己平時關系很好的幾個女生不會和自己一個班,因為她們都選擇了文科。
其實,梁如夏本來也想選文科。
想到秦莉對自己的要求,她沒有多看下去,而是及時收回目光,伸手抽了一本練習題。
理科是她的難點,她必須得多花一些時間。
再擡起頭,是在半小時後。
“你能別跟着我了嗎?”
“不能。你看我倆多有緣,高一一個班,高二還是一個班。”
“你怎麽這麽多歪理,別坐我旁邊。”
“不行,這個我做不到。”
“诶同學,你旁邊有人嗎?”
梁如夏本來正做着棘手的物理題,忽然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道聲音。
她擡頭,先是看見了面前留着齊肩短發的女生。和女生對視一眼,她又看向了聲音源頭,一個留着寸頭的男生。
梁如夏看一眼,猶猶豫豫地開口:“是問我旁邊的座位嗎?”
男生爽朗一笑,回:“對。”
“沒有人。”梁如夏說。
“好嘞。”男生說完把背上的書包拿下來放到那張空桌子上。
梁如夏知道他這是給別人占位的意思。
“你好,我叫方悅涵,喜悅的悅,內涵的涵。”
男生旁邊的女生倏地在這時開口。
梁如夏轉移目光,望見女生笑着看她,唇邊的酒窩若隐若現。
她點點頭,回:“你好,我叫梁如夏,如果的如,夏天的夏。”
“你名字好好聽啊,”方悅涵誇贊道,“聽着就很夏天。”
梁如夏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後回:“你的也很好聽。”
“我也來自我介紹一下,”寸頭男生自來熟地打招呼,“我叫謝翊,立字旁一個羽毛的羽,是方悅涵最好的朋友。”
“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你才不是。”
謝翊吊兒郎當笑笑:“沒事兒,總有一天會是的。”
梁如夏聽着他們對話,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對了如夏,你高一是幾班的呀?”方悅涵察覺到一旁被忽略的女生,不再理會謝翊,而是重新看向梁如夏。
“九班的。”
方悅涵了然:“我是十五班的,你知道嗎,現在這個班的班主任就是我高一的班主任。”
“這麽巧?”梁如夏回。
“那可太巧了,”方悅涵撇撇嘴,“你不知道他有多嚴,他教英語,每次單詞默寫有錯誤都要被罰。男生俯卧撐,女生蹲起,錯幾個就做幾百個。”
“有次我沒複習錯了三個,那天最後一節課我在他辦公室做了三百個蹲起,整整三百個,做完我幾乎是一瘸一拐走出辦公室的。”
梁如夏之前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此時一聽,她眨眨眼,短時間內沒能說出話來。
她英語是所有科目中最好的,語文次之。雖然如此,考好這兩科的過程對她來說并不容易。拿單詞和古詩句的背誦來說,她需要很長時間的才能熟練地完成。
高一每次錯幾個也是很常有的事,只不過當時的老師并沒有什麽懲罰。
這下要更加努力學習了。
“不過還好,有人比我更慘,”方悅涵往右手邊指了指,“我旁邊這個,二十個單詞能錯一半,要做個一千個俯卧撐。”
梁如夏啊一聲:“這怎麽能做完?”
會累死的吧。
“當然做不完,但是,我們班主任鬼點子多,說可以分期,比如一天做一百個。”
梁如夏幹笑一下。
她腹诽,以後有的受了。
“我讓你監督我學習你不肯,不然我肯定不會錯這麽多。”謝翊理直氣壯地說。
方悅涵根本不吃謝翊的油嘴滑舌:“少來,學習是自己的事。”
“不信是吧?要不我給你立個保證書。”謝翊說着就要轉身去找紙和筆。
也就是在坐正的那一剎那,他擡了下眼,看見了剛到教室前門的人。
“陳肆川,看這兒!”他立刻擡起胳膊在空中揮了下。随後想到什麽,他再次轉過身,對着兩個女生小聲說:“其實我錯的也不多,陳肆川的英語更爛好吧,有時候還能比我這個菜雞多錯一兩個。”
通過踩他人來襯托自己,雖然損但确實是個立好形象的辦法。
真是拿他沒辦法。
方悅涵自顧自地在心裏吐槽着,全然沒注意到她對面的女生已然僵在原地。
梁如夏微微低着頭,臉上的笑意逐漸斂起,整個人一動不動。
就像一個突然被關掉電源的機器人,卡在了原地。
此時此刻,梁如夏滿腦子都是徐瑩吐槽人和事情時經常挂在嘴邊的那兩個字。
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