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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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如夏沒有等來方悅涵和謝翊,是自己一個人去的輔導班。

本來以為能有個伴,然而今早上突然收到了方悅涵半夜發來的短信。

【如夏,我國慶這幾天都不在海城,補習班就去不了了,很抱歉違約!(跪下道歉)回學校一定好好補償你!】

梁如夏無聲笑了下,回:【沒關系。】

她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以前沒少獨自去往各種大大小小的機構補習。

因為輔導班在商業街附近,坐公交車就一站的距離。梁如夏連公交車都沒坐,跑着跑着就到了。

她腿已經好得差不多,運動會又快到了,正好可以借此練練她的1500米。

不像其他學生由父母接送或者騎車又或者坐車來,梁如夏跑着去輔導班明顯花費的時間要長一些,所以到的也晚一些。

當她背着書包到達那間教室門口,入眼的便是一整屋子的人。

梁如夏在門口躊躇一會兒,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她一邊走一邊用餘光搜尋着空位,轉了将近一圈後,在門對面靠牆的第二排發現了一處空位。

她加快腳步走過去,彎下腰,輕聲問:“同學你好,請問你這裏有人嗎?”

那人正一手撐着側臉,似是在低頭看書。

察覺到對方沒反應,梁如夏又說了一遍。

這次總算得到了回應。

對面放下手,把那頭長發往耳後掖了掖,随後緩緩擡起頭。

随着這些動作,梁如夏也逐漸看清了她的正臉。

孫藝溪。

梁如夏忽然變得拘謹起來。

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可能是關系不熟的緣故,也有可能是她有兩次沒幫上她的忙,遲來的不好意思。

梁如夏局促地出聲:“你好。”

“梁如夏?”

“是我。”

“這麽巧?”孫藝溪彎起唇,語氣溫柔,“你也來上劉老師的輔導班?”

梁如夏點頭。

孫藝溪了然。

而後看她背着書包,一臉乖巧的模樣,恍然間意識到什麽,忙說:“是不是沒位置坐?”

接着往旁邊移了移,“你坐這吧。”

“謝謝。”梁如霞禮貌地回,随後在靠近走道的這一側坐下。

一邊打開書包一邊在心裏想:

自己這位新同桌反差好大。

第一次見面,溫柔知性,舉止言談得體,聲音輕柔。

第二次遇見,又酷又飒,好像還會撒嬌。

第三次見面,又恢複了第一次見面的樣子。

切換自然得讓梁如夏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如夏,你為什麽來上這個輔導班?”

孫藝溪的語氣像是在對一個很熟悉的人說話,語氣帶着幾分親昵。

梁如夏頗為受寵若驚。

“因為我化學不太好。”

孫藝溪輕笑一聲,又說:“那你知道我為什麽來嗎?”

“因為你想讓化學成績再好一些?”

孫藝溪笑出聲:“你好可愛哦。”

“不是因為這哦。”

“……”

梁如夏看着她美得不可方物的臉龐,聽着這句話,不自覺紅起了臉。

最後孫藝溪神神秘秘地說:“一會兒再告訴你。”

“诶周理,你化學競賽出成績了嗎?”

“本來九月底出,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延期了,大概也就這幾天了。”

“怎麽樣,能拿什麽獎?”

“拿個省一戳戳有餘。”

“艹,還是你行。”

梁如夏聽着後桌的談論,想起了別的。

化學競賽?

她同桌陳肆川參加的那個?

“不過,你這省一的水平還用來輔導班?”

“你懂什麽?這叫不能放松,在家閑着也是閑着,不如來這上自習,效率更高。更何況老劉還是我們競賽班的老師,我不得賞個臉來聽聽。”

“啧啧啧,還是您會說話。”

“那可不。”

他們還在繼續,全然沒有注意到教室前門傳來的動靜。

梁如夏覺得他們的對話還蠻有意思的,一時也沒擡頭去看前面。

直到孫藝溪忽然靠近她,低聲說:“擡頭,你馬上就知道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了。”

這句話來得猝不及防,梁如夏小幅度縮了下兩肩,然後才依言照做。

等看到走上講臺的人後,她似乎明白了孫藝溪為什麽會來輔導班。

陳肆川此刻正站在黑板前方,垂眼看着臺下的人。

他今天的穿着竟有些正式,寬松的白襯衫和牛仔褲,高冷中還帶了點嚴肅。

那滿身的少年感卻是沒消失一分。

一個坐在第一排的男生似乎是認識他,率先開口說:“陳肆川,你站講臺幹嘛呢?”

見朝他說話的是高一同學,陳肆川放松不少,回他:“老劉去外地開會趕不回來,讓我來代一天的課。”

話音一落,教室裏瞬間響起一陣大大小小的讨論聲。

有的人并不意外。

“我和他高一同學,他就是我之前說過的化學幾乎次次滿分的人。”

“我問過他很多題,講的都很好,很有耐心,所以放心好了。”

當然更多的是質疑。

“算了,我今天就做一上午的題吧,等老師回來再聽課。”

“加我一個。”

陳肆川并不是沒聽見這些話,但似乎并不在意。

等教室安靜不少後,他才出聲,認真道:“我的水平肯定不如劉老師,但劉老師确實有事不能及時趕過來,希望大家能理解。”

“這一天,我會盡我所能來完成這個任務。如果過程中大家有問題或者有要質疑的地方,不用猶豫,可以直接提出來,我們一起讨論。”說着,他往下随意一瞥,一下就看到了角落裏坐得挺直的女生。視線撞上,他停留幾秒便轉移到別的地方去,繼續說:“如果有聽不懂的地方随時都可以示意我,我會再講一遍,還是不懂的話,課下可以來問我。”

“總之,希望大家都不要拘謹,比起覺得我們這是在上課,不如把這個過程想象成學術界專業人士聚在一起讨論學術的交流會,我們每個人都有能力,都有發言權。”

這番話說得謙虛真誠,卻又不失幽默,帶着渾然天成的自信。

從容不迫,意氣風發。

少年最珍貴又最罕見的東西。

議論聲漸漸小下去。

而第一節課過後,徹底消失,不見影蹤。

講臺和第一排的中間處,陳肆川和幾個男生圍成了一個圈,不知道說着什麽。

但很明顯的是,每個人臉上都帶着零星笑意。

陳肆川更甚。

剛來到時的嚴肅高冷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平常輕松散漫的狀态。

梁如夏上課上得有些累,習慣性地轉了轉頭,晃了晃脖頸。

不經意間在人群中看到他時,抿唇淺笑了下。

雖然早晨表面看上去若無其事,自信又從容,但她猜他其實應該也挺緊張的。

休息得差不多了,梁如夏坐正,準備把上課在課本上記的筆記整理到筆記本上。

還沒能寫幾個字,坐在一旁的孫藝溪突然冷不丁地開口問她。

“如夏,你覺得陳肆川這人怎麽樣?”

梁如夏先是一頓,接着停下記筆記的手,思考兩秒,回:“挺好的,學習很好,化學最好。”

“其他方面呢?”孫藝溪追問,“比如外貌、身材、家境這些。”

梁如夏不太懂她問這些的目的,但還是說:“都挺好的。”

“我也覺得,”孫藝溪露出了她的招牌笑容,“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工具人。”

她說到後半句聲音小下去,腦袋裏還想着化學知識點的梁如夏沒聽清,問了句:“什麽?”

“沒什麽,”孫藝溪自然地搖了搖頭,“你寫吧。”

只不過,沒過幾分鐘,她又出聲問:“那你對他有意思嗎?”

呲啦一聲。

梁如夏寫字的筆猛地停住,畫出一道穿透紙張的黑線。

她說什麽?

她問自己對陳肆川有沒有意思?

她覺得自己喜歡陳肆川?

這個問題,對梁如夏來說實在太過荒唐,太有沖擊力。

為什麽,孫藝溪她會覺得自己喜歡陳肆川?

她和他她一共就見過三次,有一次她還沒瞧着自己,所以是怎麽産生這種錯覺的?

難道是因為,自己上一次沒有幫上她把東西轉交給陳肆川?

果然下一秒,孫藝溪輕聲開了口:“反應這麽大?難道你不喜歡他嗎?”

當然不喜歡了。

她早就心有所屬了。

雖然注定沒有什麽結果,崇拜成分更多,但她也是有喜歡的人了。

怎麽可能變心變得這麽快!

梁如夏搖頭,以此否認。

“這樣啊,”孫藝溪若有所思道,“那能告訴我為什麽上一次不能幫我轉交禮物給他嗎?”

“當然如果你不想說也可以的,沒關系。”

這怎麽回呢?

陳肆川當時只讓自己拒絕,但沒說理由。

梁如夏斟酌一番,最後說:“他只說不讓我轉交。”

“可能他覺得禮物這種東西送要親自送比較有誠意?”

孫藝溪長拉尾音輕啊一聲:“我知道了,那我以後親自送。”

“嗯。”梁如夏松口氣。

“對了,如果你哪天突然喜歡上他,記得告訴我,我們公平競争。”

梁如夏差點又在紙上畫出一道線。

她幹笑幾聲,說了一句:“應該不會有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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