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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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你怎麽了?看上去狀态不太好。”方悅涵大早上的來到教室,遠遠就看到梁如夏趴在桌上沒什麽精神。她把書包碰到桌上,湊過去問:“是不是生病了?”
梁如夏稍稍直起身,想回答她的問題,話還沒說出口先咳嗽了兩聲。
“那天下大雨發燒了,現在好點了,不發燒了,就是嗓子有點疼,鼻子不通氣。”
方悅涵了然,伸手摸摸她的頭:“如果上課的時候不舒服了趕緊說,我帶你去醫務室。”
“嗯,沒事,我帶藥了。”梁如夏甜甜一笑。
“那就好,”方悅涵放下心來,想到什麽轉而又說,“對不起夏夏,那個補習班我不是故意放你鴿子的,因為真的有點急事,我奶奶帶我回了趟老家。”
“沒關系,”梁如夏搖搖頭,“事情解決了嗎?”
“解決了!”方悅涵回。
“那就好。”
謝翊在這時睡眼朦胧地回到座位上,一見到方悅涵便急匆匆說:“你國慶去哪了,我怎麽找都沒找到你。”
“回老家了你怎麽找得到。”
“那好歹給我說一聲,我給你打了好多通電話,去你家找了好幾次都沒找到人。”謝翊委屈巴巴的。
方悅涵最受不了他這副裝可憐的樣子,沒好氣地回:“知道了。”
“那你可別忘了,”謝翊一下就滿足了。
最重要的事說完,他開始吐槽起來:“你沒來我都不想給陳肆川那逼過生日了,約好了五點一起去網吧打游戲,七點去吃火鍋,結果他六點才到網吧。”
方悅涵忽然想起來:“讓你幫我送的禮物你送了麽?”
“送了送了,”謝翊連說兩遍,“你想好我生日要給我送什麽了嗎?”
“一封信。”方悅涵逗他。
“啊就這?”謝翊語氣裏不無失落,“去年你還給我送了枝鋼筆呢。”
“你一個富二代什麽都不缺,我都不知道送你什麽,貴的買不起,便宜的還拿不出手。”
“其實信也可以,我也很開心,只是沒想到才過了一年,禮物落差就這麽大,”謝翊說着說着就開始嘆氣,“這就像我在你心裏越來越沒有地位降級一樣。”
“反正你給的我都喜歡。”
他最後這麽肉麻地來了一句,讓方悅涵直呼受不了,想揍他一頓。
“舔狗。”
輕飄飄的聲音緩慢傳進謝翊的耳朵裏,他擡眼一看,這不就是陳肆川那個逼。
“靠,大哥你竟然還有臉說我,那天我在網吧等你等的花都謝了。”
“收裝備收得很開心的不是你了。”陳肆川單肩背着書包走到座位上。
“勉強原諒你了。”謝翊哼一聲。
經他們倆這一提,梁如夏想起自己還沒把送給陳肆川。
她把手伸進書包裏,翻翻找找。
剛準備把那裝着化學儀器鑰匙鏈的收納盒拿出來,曹恒忽然大步走進講臺。
“看放幾天假給你們放松的,一個個趴在桌上幹什麽呢,抓緊給我坐直背書!”
“不想坐就給我站着!”
班裏的人一聽,立馬收起要補的作業,搓搓臉,伸伸懶腰,拿出課本就開始讀。
梁如夏也逼着自己坐正,打起精神背單詞。
女生無精打采的模樣和沙啞的嗓音,讓陳肆川不由得看向她。
“感冒了?”
梁如夏嗯了一聲。
讀了幾個單詞後,她把英語書放直了些,說:“你覺不覺得我這個聲音很有磁性,像那種,就是歐美的說唱歌手。”
說着,她又繼續讀了兩個單詞,還刻意壓低聲音胡亂說了幾個句子。
陳肆川聽着,提了提嘴角:“沒聽出來。”
“……”
一點都不配合。
陳肆川聽到她嘁了一聲,還想說些什麽。
卻只見她目不轉睛地盯着英語書,小聲道:“快背單詞吧你,上課要默寫。”
陳肆川便沒再說,看一眼她的書,而後翻到了和她相同頁數的那頁。
等下了早讀,兩人齊齊轉頭看向對方。
不約而同地開口。
“怎麽感冒的?”
“猜猜我接下來要拿出什麽?”
梁如夏後一步說完,陳肆川聽清她說的,讓她繼續說下去。
“什麽?”
“你猜。”
“給個提示詞?”陳肆川吸取教訓,配合着她說。
“十月四。”
十月四?
平時轉得很快的腦子此刻突然有點沒轉過來。
還沒等他有所動靜,梁如夏率先把書包裏的東西拿了出來。
“喏,”她把收納盒往前推,推到另一個桌子上,說,“遲來的生日快樂和生日禮物。”
陳肆川一頓。
他垂眸,看向那個被推過來的透明收納盒。
正對着他的那面,淺藍色的燒杯和廣口瓶清晰地映入他的視線中。
陳肆川擡手去拿。
他放在手心,沒有立刻拆開盒子,而是慢慢把它轉了一圈,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
不止燒杯和廣口瓶,還有集氣瓶、坩埚。
差不多有六個。
每個做得都很精細,有刻度。上面都扣着一個鑰匙鏈。
陳肆川着實沒想到她會送他這個。
須臾,他語氣不太自然地說:“謝了。”
“好不好看?”
梁如夏本想問他喜不喜歡,但總覺得有點別扭,就換了另一種問法。
“還行。”
陳肆川把盒子輕放到桌面上。
梁如夏努努嘴。
好傲嬌一男的。
她在心裏小聲嘀咕完,眉眼彎起:“如果你以後真開輔導班了,給我打幾折?”
陳肆川又恢複了往常散漫的樣子,輕敲桌子,說:“九折吧。”
梁如夏小臉一變。
他又改口:“那肯定不行。”
“這不得免費。”
梁如夏笑了。
陳肆川看她那副不值錢的樣子,也笑了。
“還沒說,怎麽感冒的?”
梁如夏:“十月三號下雨那天,又是被雨淋,又是被風吹,發燒了。”
“所以十月四號你沒去輔導班?”陳肆川若無其事地問。
“對,我請假了。”
陳肆川總算知道,他怎麽在那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等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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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語課,曹恒進來後沒先開始講課,而是坐在講臺前用黑板擦敲敲桌子,說:“上課之前我先講一件事。”
班裏的人都在低頭背單詞迎接接下來的單詞默寫,極少數人放下筆一臉認真地聽他講話。
“先把手頭上的工作放一放,都給我擡頭。”
曹恒的語氣和表情嚴肅了些。
這下,全班才一致看向那個坐在講臺中央的中年男人。
等都安靜下來,曹恒緩緩開口:“這個,我們班的陳肆川拿了化學競賽省一,是我們學校唯一一個拿到的。”
話音落下,全班嘩然。
“我靠牛逼啊!”
“這清北不得去定了!”
“我一會兒下課就得到去宣傳宣傳!”
……
曹恒看着他們叽叽呱呱,覺得吵卻也沒有制止。
幾分鐘後,他才又出聲:“安靜!”
“這只是初賽,春節前還有決賽。不過我相信,陳肆川在決賽中也能取得好成績。”
謝翊率先開口:“那必須相信!”
有幾個男生跟着:“相信!”
曹恒會心一笑,打開水杯喝了口水,吸了口氣,說:“行了,給五分鐘時間看單詞和課文知識點,一會默寫。”
翻書聲又重新開始響起來。
倒數第二排,梁如夏看了陳肆川一眼。
她想說些什麽,卻又不能說。
算了,下課再說。
下課後,有不少人都特意來到陳肆川旁邊。
“陳肆川牛啊。”
“陳肆川,我看好你。”
……
對于這些誇贊,陳肆川只是淡淡地笑了聲:“謝了。”
一波剛去,一波又來。
等他們全部走了,梁如夏剛想跟他說一句恭喜,卻見他突然站起來向她伸手。
梁如夏被他這個動作弄得有些懵:“怎麽了?”
陳肆川:“我去接水,順手給你接杯。”
“要不要?”
梁如夏拿起自己的水杯,輕輕晃了晃。
沒有了。
她咳嗽太嚴重,上課喝了很多。
于是她把杯子遞給他,認真地說:“謝謝。”
“等着。”
沒幾分鐘,陳肆川就回來了。
“喝口水再做。”
他把那粉色保溫杯放到它原來所在的位置。
梁如夏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筆去拿杯子。
她打開杯蓋吹了口氣,小心地喝了一口,看一眼他,說:“忘了說,恭喜你競賽拿到省一。”
随後,她抱着保溫杯微微往他那靠近了下,繼續道:“讓我來沾沾喜氣。”
陳肆川揚了下眉,問她:“怎麽沾?”
“就這樣沾。”
梁如夏指了指兩人之間的空隙。
陳肆川:“……”
這上哪能沾到。
“好了,沾完了,”梁如夏回到她自己的位置上,滿足地說,“希望這次月考我化學能考得高一點。”
“诶,如果決賽取得一個好名次,肯定能保送,”梁如夏好奇地問,“你想去清北這兩所大學中的哪個?”
“清華。”
男生答得幹脆,不帶任何猶豫。
似乎早已對自己的未來做好了清晰明确的規劃。
梁如夏卻是相反,她的未來迷迷蒙蒙的,看不清一星半點,走一步算一步。
她了然:“聽他們說,清華理科專業更好,北大文科專業更好。”
“你呢,你想去哪所大學?”
梁如夏抿抿唇,只說自己不知道。
這得看秦莉想讓她上哪所大學。
“沒想過?”
梁如夏如實說:“想過。”
陳肆川一副說來聽聽的樣子。
“南方的城市吧,”梁如夏想了想,“北方的冬天太冷了,還刮大風。
“在北方待了這麽多年,還蠻想去看看南方什麽樣子。”
不過,秦莉多半會讓她就在海城本地。
畢竟名牌大學她應該是考不上,那就離家越近越好。
陳肆川垂眼,眼裏的情緒不明。
“南方經常下雨、又潮又濕,還不如待在北方”的話呼之欲出,卻在即将出口之際,又被他生生及時止住。
他不能這樣說。
他現在什麽都說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