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重拍？

怎麽重拍？

方悅涵和謝翊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不是不喜歡拍照嗎？

怎麽突然着迷上了，還要再拍一次。

主要是那張也不難看啊。

照片裏，角度不同的原因，陳肆川側着臉，面上沒什麽表情。

梁如夏倒是一整張臉都露出來了，淡笑着，只是沒看向鏡頭。

方悅涵使勁琢磨。

過了一會兒，她拿起陳肆川扔過來的手機，點了下手機屏幕。

側過身，屏幕裏赫然出現陳肆川那張臉。

她往謝翊那個方向退了兩步，手指縮小畫面。

梁如夏的臉也出現在了鏡頭中。

方悅涵擺弄着，然後下了個階梯，轉頭跟陳肆川說：“你上去，在下面背着光，拍出來會很顯黑。”

“也行。”

陳肆川擡腳就上了階梯。

梁如夏清晰地感知到男生站到了自己身旁。

她用餘光悄悄看了一眼。

只能看到他的肩膀。

以前知道他很高，但沒想到這麽高。

“你倆怎麽突然這麽拘束？”方悅涵看着鏡頭裏的他們，歪了下頭，會心一笑，故意說，“陳肆川你确定不笑一個？一會兒拍出來不好看別再找我吐槽我拍照技術差。”

“夏夏，你的剪刀手在哪裏？”

拘束嗎？

梁如夏兩手交叉握着放在身前，不知所措。

好奇怪的感覺。

平時跟他同桌坐一起就沒有這個感覺。

“拍就行，不找你。”陳肆川說。

感知到他們都透着點不自然，方悅涵好心地放過他們，按下快門鍵。

按完大拇指就停在那，擡起放下擡起放下，最後拍了好幾張。

“看看怎麽樣。”

方悅涵把手機給陳肆川。

陳肆川接了過來。

他點開相冊，察覺到屏幕因為太陽光太強看不清後轉過了身。

梁如夏默不作聲地跟着他一起轉了過去。

新拍的這張照片裏，女生目不斜視，筆直地站着，模樣乖乖的。

男生倒沒那麽緊張，站姿松散，看向鏡頭的雙眸漆黑深邃。

陳肆川又朝左邊劃了劃，發現這幾張拍的都一樣。

都看了一遍，他本想摁滅屏幕，把手機裝回兜裏。

一擡眼，瞥見梁如夏正站在他旁邊，頭往裏探。

“你也想看？”

小動作被發現，梁如夏眨眨眼，接着有些尴尬地把頭伸回來站直，嗯了一聲。

她小聲嘀咕：“光太亮了，看看我沒有閉眼睛。”

陳肆川唇角微揚，把手機遞給她。

梁如夏自然地接過，仔細地看了起來。

果然，她當時該笑一笑的。

“我好呆。”

“還行，”陳肆川在她旁邊跟着又看了一遍，說，“和平時差不多。”

梁如夏機敏地反應過來，眼睛微眯：“你是說我平時也很呆？”

“沒。”

陳肆川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

确實呆。

還傻。

但是挺好看的。

梁如夏才不信。

她把手機還給了他。

忽然想，要是自己也有一部智能手機就好了。

可以拍很多很多照片，以後長大了可以翻出來看看。

陳肆川看着遞到自己眼前的手機，沒接。

“先放你那兒。”

“為什麽？”

“一會兒有比賽，帶着不太方便。”

梁如夏點點頭。

“密碼135246，”陳肆川說，“裏面沒什麽游戲，想拍照直接解鎖打開，回頭我把照片發給你。”

他極為平常地把密碼說出來，讓梁如夏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

手機和密碼難道不是很私密的東西嗎？

“不用，”她搖頭，“我沒有企鵝號，發也發不過來。”

“你放心比賽，我肯定給你好好保管着。”

陳肆川也才想到，他們兩個還不是□□好友。

“沒事，”他說，“你拍就行，我有辦法給你。”

有辦法給她？

什麽辦法？

“順便也給我在比賽的時候拍幾張。”

聞言，梁如夏雙眼在他身上上下掃了一眼，最後盯着他的臉看。

過會兒，她張開嘴一笑：“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吧。”

是也不是。

陳肆川被她調侃的語氣搞得耳根邊緣微不可查地紅了起來。

面上卻仍不改色，說：“知不知道有些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梁如夏搖搖頭，略顯無辜：“不知道。”

“因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好像不是這麽用的。”

陳肆川：“……”

“別害羞嘛，”梁如夏突然就懂他逗她玩的時候的心情了，“到時候我肯定給你拍很多很多。”

倒也不必。

陳肆川看着她狡黠的表情，有些想笑。

“行，”他慢慢悠悠說，“但我不能白占你的便宜，等你跑1500的時候，我也來當一回你的攝影師。”

梁如夏：“……”

同桌何苦為難同桌。

跑步的時候累得半死先不說，風還這麽大。

如此一來，想都不用想肯定很難看。

“陳老師，我知錯了。”

梁如夏毫無骨氣地主動承認錯誤。

“所以‘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剛才被我用得對不？”

“當然對。”

兩人視線對上，又各自轉向一邊，臉上笑容放大。

等笑完，陳肆川問她：“手機號有沒有？”

“有。”

“多少？”陳肆川說完又轉而道，“算了，你直接把手機打開存一下。”

梁如夏沒多想，也沒什麽可多想的。

如果她有企鵝號的話，也會加他的企鵝號。

只是現在沒有而已。

“密碼是多少來着？”

“135246。”

梁如夏一邊輸入密碼一邊好奇地問：“這密碼有什麽含義嗎？”

“有。”

“一到六六個數字，先奇數再偶數。”

“……”

這算什麽含義。

她打開後，問他：“是不是點這個電話圖标？”

“對。”

梁如夏點開，不熟悉地操作了幾下。

最後怕按錯東西還是給回了陳肆川：“你來吧，我說你存。”

“150xxxxxxxx。”

陳肆川手指在上面靈活地點了點。不到幾秒，便說：“好了。”

“你手機一天都開着嗎？”

“對，不過都是靜音，放學之後才會改成響鈴模式。”

陳肆川點點下巴。

梁如夏：“你什麽時候比賽？”

“十點100米，下午跳遠，明天下午3000米。”

“好，加油。”

“我一定不會忘了給你拍照的。”

“男子100米現在開始檢錄。”

操場上的廣播傳來，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女生還在那站着，頭發被光照得染上一層金色，有幾根短碎發翹了起來，像呆毛一樣。

毛茸茸的，感覺很好摸。

這麽想着，陳肆川在離開去檢票之前，手一擡，放到了梁如夏的頭頂上。

輕輕按了下。

“好好拍。”

等梁如夏反應過來，陳肆川只留給她一身背影。

她有些抓狂。

他知不知道頭被按會長不高？

梁如夏拿着陳肆川的手機轉身。

方悅涵、謝翊和于森三個人坐在同一個階梯上正看向她。

“怎麽了？”

梁如夏不疑有他，到方悅涵身邊坐下。

“稀奇，實在是稀奇，”謝翊一邊搖頭一邊說，“看來我在食堂打的那個賭要失敗了。”

“什麽賭？”于森當時不在，不清楚。

“幸虧當時沒人和我打，不然我損失慘重。”謝翊還是說自己的。

于森搗他一拳：“別神神秘秘的，快說，什麽賭。”

“急什麽，回頭再告訴你，”謝翊動動身子，“我一會可要跑400，你給我注意點兒。”

“靠。”

“你們倆吵到我看比賽了，給我閉嘴。”

方悅涵瞪他們一眼。

-

梁如夏只報了1500米這一個項目。

這個項目還是在運動會的第二天下午。

因此她第一天沒什麽事，不過也沒閑着。

曹恒讓她和另一個女生督促班裏的其他人寫加油稿，寫完收上來去主席臺交給讀稿人。

有人比完賽，也會端着幾杯葡萄糖水到終點等着沖刺的選手。

做的最多的，還是站在最後一排拿着手機拍照。

陳肆川的比賽就在上午，所以她在原地沒坐多久就站起來了。

她把男生的手機打開，點開照相機，對準起跑線上那一排人。

等了一波又一波，才終于等到陳肆川站到那條線上。

他今天沒穿校服，一身運動裝。

很簡約休閑的一套，穿在他身上卻很有型。

梁如夏把屏幕放大好幾倍，才看清他的臉。

他活動着手腕腳腕，一貫的自信從容。

梁如夏忽然思考起來，一會該怎麽拍？

他跑太快的話總感覺拍不到他。

下去去第一排的話，曹恒就坐在那又不敢把手機光明正大地拿出來。

方悅涵在這時喊她：“夏夏我們下去吧，去第二排，我們仨在你前面幫你擋着，你拍。”

梁如夏想了想，跟他們下去了。

并把拍照模式調成了視頻模式。

視頻的話，應該可以截圖。

這樣就不用擔心能不能拍得到了。

在下面站了沒一分鐘，裁判員的發令槍就響了起來。

“各就位，預備跑！”

起跑線上的八個人齊齊沖了上去。

梁如夏匆匆按下拍攝鍵，鏡頭開始跟着陳肆川移動。

“陳肆川加油！”

“陳肆川！”

“加油！”

方悅涵、謝翊和于森三個人帶頭大聲喊着。

在陳肆川經過十三班班級區域的時候，梁如夏一動不動地看着鏡頭裏伴着風奔跑的他。

少年肆意又張揚，像個勇往直前的勇士一樣。

沒什麽能攔得住他。

“陳肆川加油！”

她聲音不大，說出口的一瞬便消失在人群偌大的聲音中。

但被保存在了後來拍攝好的視頻裏，完整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