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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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完,梁如夏跑去櫃臺處結賬,跟林婉告完別便和陳肆川出了門。

“好幸福,”梁如夏站在門前,雙手揣進外套兜,微微揚起下巴,看向萬裏無雲的天空,“回去吧。”

陳肆川學着她的動作,說:“等會兒,先帶你去個地方。”

梁如夏側過頭,好奇地問去哪裏。

“能發郵件的地方,”陳肆川回完,想起來什麽,轉而問她,“日記本是不是沒帶出來?”

“嗯,”梁如夏似是知道他要做什麽了,語氣有些忐忑,“你說如果我沒投上是不是挺尴尬的?”

“沒什麽尴尬的,怕我笑你?”陳肆川也去看她,嗓音有幾分磁性,“別在乎別人的想法,做就行了。”

“那你會笑我嗎?”他說得很有道理,但梁如夏還是想問一句。

“那肯定——”陳肆川說着的同時去看身邊的人反應,見女生眼神暗含警告之意,唇角微揚,吐出兩個字,“不會。”

從圖書館拿了本子出來,梁如夏跟着陳肆川走過商業街,來到那條熟悉的路。

又走了幾步,兩人在一家網吧前停下。

“還記得這個網吧不?”陳肆川問她。

梁如夏當然記得,之前找張曉凱的時候來過一次。

兩人走進去,梁如夏打量着裏面,想找一個周圍沒有人的機子坐下,不然她怕打字的時候被看見,怪羞恥的。

但陳肆川似乎沒有要聽的意思,徑自往前走。

梁如夏一直跟着他,走到拐角處才發現原來這個網吧還有二樓。

上去後,陳肆川随手打開身側的一扇門,跟梁如夏說:“進來吧。”

梁如夏站在門口,先是探頭往房間裏看了一眼。

裏面整體呈黑白色調,布置得很簡單,一個靠着牆的單人床,床頭有個白色簡易置物架。床對面是和兩套木質桌椅,其中一套尺寸略小,對着窗,上面摞有幾本書,另一套和它中間隔着一個黑色垃圾桶,桌面上是一臺電腦。其餘便沒有什麽東西了。

見她沒有動靜,陳肆川适時出聲說:“有時候在下面打游戲打累了會上這坐會兒題,睡會兒覺,但一般很少上來。”

“昨天剛來過,都打掃幹淨了。”

梁如夏了然,她抱着本子,一步一步走進去。

陳肆川手搭在門把上,默了兩秒,最後松開手,沒有關門。

“你不會是這家網吧的老板吧?”梁如夏猜測着問。

不然怎麽還會有專屬房間?

“這倒不是,”他回着的同時,走到其中一張桌子前,彎腰摁了下按鍵,桌面上的電腦屏幕随之亮了起來,“和老板認識,這房間主要是直播用的。”

“直播?露臉的那種嗎?”梁如夏之前聽徐瑩講過。

“不露臉,一般只露手,”陳肆川耐心地回答着她的問題,“因為剛興起,播的次數不是很多。”

等電腦開完機,手放在鼠标上移動兩下,在一個圖标上點了點,然後招呼她過來:“在這上面打字就行,打完我登上郵箱給你發過去。”

“好,謝謝。”梁如夏坐下,把本子放到桌面上。

“客氣,”陳肆川語調閑散,在旁邊的那張桌子前坐下,“我在這坐,有問題随時找我就行。”

“嗯。”

見男生轉過身去,梁如夏打開本子翻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那一頁。

她看看屏幕,又看看頁面,接着伸出兩只手,在黑色鍵盤上試探性地按下幾個鍵。

雖然初中和高中都有信息課,但老師一般都教一些應用軟件的使用,不怎麽需要用到打字。

平時又不接觸,所以梁如夏會但是不熟練。

而比起說是兩只手在鍵盤上動,更不如說是兩根手指。

第一段打完,她悄悄瞥了陳肆川一眼。

他戴上了耳機,正翻着手中的書。

梁如夏放下心來。

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就像個單指俠,笨拙死了,幸好他沒看到,不然肯定又要說她傻。

兩人安安靜靜地做着各自的事。

房間裏只剩下敲鍵盤和翻頁的聲音。

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着一聲喊叫,他們才停下手中做的事。

“陳肆川你在不在?!”

幾秒後,一個男生站在房間門口看着屋裏的兩個人。

“梁如夏,那個女生是你?”

謝翊訝異地說。

梁如夏尴尬地點了點頭,作為打招呼。正當她思考着要不要說些什麽時,陳肆川撥掉耳機,起身走過去,皺着眉問:“什麽是她?”

“咳,”謝翊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就,張哥說你領了個女生過來,以為你談戀愛了。”

“我這不好奇麽,就來看看。”

沒想到是梁如夏。

但結合着前一陣他所見的,又覺得意料之內。

“你倆幹什麽呢?”謝翊說着就要進去。

“學習,你不懂。”說完陳肆川直接把門一關,給人擋門外去了。

謝翊在門外大叫:“我上次英語默寫還比你少錯了一個!”

陳肆川裝沒聽見,回去了。

坐在位上,耳機裏是一直在循環的英文歌。

聽都聽不懂,這怎麽唱?

他抓了下頭發。

整個人向後仰,靠在椅背上,沒什麽情緒地看向窗外。

須臾,陳肆川把耳機撥到脖子上。

霎時,音樂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下又一下很清晰的敲擊鍵盤聲。

他歪了下頭,目光投到正在認真打字的女生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感到脖頸處有點僵了才又轉回去。

眉眼間早沒了剛才的焦躁。

窗外人潮洶湧,喧嘩聲不斷,而屋內頗有種歲月靜好的味道。

令人向往。

陳肆川重新戴上耳機。

先把它旋律給聽熟。

梁如夏寫的短篇,本來字數就不多。

因此沒費很長時間她就打完了。

坐的時間太久,她肩膀有點酸,于是動了動,然後站了起來。

走到陳肆川旁邊,輕聲說:“陳肆川,我打完了。”

男生沒有反應。

可能是沒聽見。

于是梁如夏用手指輕輕戳了戳他。

陳肆川察覺到,一把拿下耳機,問:“打完了?”

“對。”

“知道雜志的收稿郵箱號嗎?”陳肆川起身走到電腦桌前,打開一個網頁登上自己的郵箱號。

“知道。”梁如夏很久之前就把那個郵箱號記到了日記本的最後一頁,只是一直沒敢投而已。她翻到那頁,他看。

陳肆川照着輸上去,随後在附件處導入桌面上的文檔,多問了一句:“有沒有規定必填的基礎信息?”

“有,我在文檔裏寫了。”

“那就行,”陳肆川見文件傳送完畢,把鼠标給她,“以防萬一,再在正文這裏填一遍,标題也別忘了。”

梁如夏于是又坐回去,手指着電腦屏幕裏的一處,側過頭問他:“是這裏嗎?”

陳肆川恰好順勢低下頭。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

像是開啓了某種開關,目光自動對焦,對方的五官變得異常清晰。

梁如夏明顯地聽到有什麽在砰砰地跳,不受控制的,停不下來的。

眼睫不自覺顫了顫,大腦一片空白。

她好像,從他眼睛裏看到了自己。

誰都沒有動。

直到一陣刺耳尖銳的鳴笛聲傳來,打破了這異樣的氛圍。

陳肆川先移開的目光。

他直起上半身,快速地轉過臉,故作淡定地望向別處。

紅起來的耳廓卻戳穿了他。

梁如夏後一秒反應過來,速度比他更快地看向電腦屏幕。

臉頰上浮起一抹紅暈。

她遲鈍地打起字,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原本就慢的手速此時更慢了,仿佛一個機器人,每一個動作都帶着卡頓。

陳肆川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窗戶前。

起先被關得嚴嚴實實的窗戶如今被推開了些,早已等待許久的風趁此溜了進來,吹動着少年的碎發、衣擺邊緣,再進去一點,浮下去,桌面上的被吹得翻了頁,床上鋪得整齊的床單微微鼓了起來。

似乎一切都被風吹得有了動靜,可少年耳廓上的紅意和身上的燥意像是被罩了一層玻璃,未曾降下去半分。

“陳肆川,這回應該是都完成了。”梁如夏抿了抿唇,從凳子上移開。

聞言,男生重新回來,面色淡然地操作着鼠标。

“好了,發送了。”

“嗯,那我們回去吧?”

兩個人收拾好,出了房間。

樓下的徐翊正對着樓梯,眼随意一瞥就瞥到了他們。

“怎麽,學習學成陌生人了?”

“……”

“陳肆川,過來幫我把這局游戲打了,我感覺我要輸。”謝翊瘋狂招手。

陳肆川睨他一眼,走過去,看都沒看,手指在鍵盤上按下兩個鍵。

“啊啊啊啊!你關我游戲幹什麽!”

“因為上次英語單詞默寫你比我少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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