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假面沒有夜禮服(2)

假面沒有夜禮服(2)

夜。

姜星沉還在網上浏覽,夜耳的有效信息太少,大多數委托客戶都沒見過本尊,往來全靠電話和網絡。

只不過任務完成得極其出色,所以才漸漸有了名氣,尋求夜耳幫助的人絡繹不絕。

姜星沉幾乎認定聶綏就是夜耳,只是不知道他做這些事到底為了什麽。

缺錢嗎?聶家財大勢大,看聶小姐的派頭就知道不差錢。更何況委托夜耳的賞金都由委托人自己填寫,給不給錢都有可能被接或者被拒,随性得很。

不是為錢,會是什麽呢?

電腦桌面停在聶綏數年前接受軍功表彰的照片上,略顯青澀的一張面孔,即便像素有限,也能看見臉上未完全愈合的傷疤,必然是剛經歷過一場惡戰。

姜星沉順着新聞上只言片語的信息,搜了聶綏當時所在的特戰隊執行的護送任務。被護送對象是名為PRT研究小組的科研專家,網上對該項目的描述模糊不清,約摸是彼時尖端的生化科研,很受各方關注。

在護送項目組搬遷的過程中被武裝組織偷襲,為了保護專家和科研成果,特戰隊隊長闵臣犧牲,三名隊員受了不同程度的傷。盡管最後成功突圍,并且受到了表彰,但這支曾立下赫赫功績的六人小隊還是解散了,包括聶綏在內的其餘五人全部退役,再無消息。

姜星沉的視線落在新聞稿最後的“再無消息”四個字上,莫名悲涼。

身上的傷很快會愈合,但心底的傷卻不知道要猴年馬月。

如今的聶綏到底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僞裝,姜星沉也說不上,只是……感覺心疼。

*** ***

從穆勞回國的第四天,姜星沉的生活終于歸于平靜。

《夜歸人》有了姜星沉,又恢複了生機,而回到演播室的姜星沉也恢複成了那個無所不能的金牌DJ,一切看似與從前別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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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除了……

“你又路過?”下了節目出來的姜星沉,似笑非笑地看向路邊機車旁的男人。

聶綏抖了抖手中的塑料袋,“來買水果,正巧趕上你下班。”

很好,買個西瓜犯得着起機車跑幾個街區麽?

看破不戳破,姜星沉眼尾帶笑,瞥了他一眼就往回家的方向走,身後傳來某人給車落鎖的聲音。

聶綏很快就追上來,與她并肩,“那個要找你敘舊的人,找過了麽?”

他不提,姜星沉差點兒就忘了這茬事——在穆勞海邊的時候,解揚曾來過電話,說是有話跟她聊。

說也奇怪,她回國四天了,解揚沒再來聯系。

他倆雖然相識已久,但真不熟。不聯系才是常态,對姜星沉而言,若解揚不找她,她是斷不會主動去聯系的,畢竟對方于她而言從來都是遙不可及的偶像,而且,還是有未婚妻的偶像。

“沒有,”姜星沉反問,“你問這個幹什麽?”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聶綏答得理所當然,全然把解揚當成了情敵。

姜星沉好氣又好笑,就聽他又問:“四天了,你考慮好了沒?我是認真的。做我女朋友吧,管接包送,要星星絕對不給月亮。”

“行,那我要星星,”姜星沉把手一攤,歪頭笑,“拿來啊。”

夜色深沉,霓虹閃爍,周遭車流不息,行人來去,聶綏眼裏卻只有一個眸若燦星的姜星沉,莫說她要星星,就是要他的心,他也願意親手把刀塞她手裏去。

“嗯?”姜星沉難得淘氣,勾了勾手指,“說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呢?說話不算話呀。”

“在這兒,你自己拿。”

姜星沉倒是愣了,“騙人,哪兒呢?”

“這裏。”聶綏慢慢地眨了下眼。

瞳孔裏,映着他獨一無二的星辰。

*** ***

十六歲的姜星沉過得和其他同齡人不太一樣。

在同班女孩子開始學着化妝、打扮,甚至悄悄早戀的時候,姜星沉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課本和跑各種競賽裏。

從十來歲戴上近視鏡,到高中畢業的啤酒瓶底鏡片……在差不多該幻想白馬王子的年紀裏,姜星沉被同齡男孩子當成“長得不好看的學習機器”,除了念書就是拿獎,乏善可陳。

而她自己呢,也沒那麽多閑工夫去幻想,每天忙得頭都擡不起來,恨不得一天掰成48小時候過,如果說朦朦胧胧的念頭裏有什麽人存在,大概就是解揚。

成績好,腦袋好,脾氣也好,相貌……她并不在意。

這種懵懂一直持續到大學畢業,為了走上工作崗位,從未考慮過美不美這件事的姜星沉第一次戴上隐形眼鏡,剪掉了馬尾辮,化上淡妝,抹上口紅——現在大多數人眼裏的DJ女王姜星沉,是從那時候才誕生的。

學生時代,拿不到特等獎學金,她焦慮失眠。工作時候,作為初出茅廬的新手DJ拿不到金話筒獎,她也焦慮失眠,而當她終于拿到金話筒,焦慮症反倒更重了——因為彼時,解揚已經是全球知名的財經記者。

她永遠,追不上那個人的步伐。

焦慮症一天天嚴重,重到晚上主持節目,白天也毫無睡意,走起路來人都發飄,除了腦子,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器官利索,所以她才會去求助于畢清聞。

但就算是畢醫生,也只能緩解些許,沒能根治,失眠仍舊時好時壞。

——直到她遇見聶綏。

姜星沉裹着毛毯,抱着膝蓋窩在沙發裏,回憶着片刻之前在街頭的那一幕。

他說,星星在他眼睛裏,而他眼裏只有她。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完全被這個男人攥在手裏,但他的手很溫柔,所以她覺得很安心,甚至想要就這麽一直持續下去,他別松手,她也不會走,時間就此停滞。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那麽近,近到鼻尖都是他的氣息。

如果她沒有落荒而逃,下一秒或許會擁有一個吻,可惜她跑了,頭也不會地逃回了家,然後直到現在還心髒怦怦亂跳。

姜星沉一度以為自己有早一日戀愛,一定會是理智型選手,如今看來,真是高估。

她拿毛毯悶起頭,腦海裏卻想起聶綏帶笑的聲音,“考慮好了告訴我,嗯?”

好了,好了,早就好了。

如果她真不想接收這個人,早八輩子撇開十米距離,哪會替他包紮、坐他機車?她并不喜歡暧昧,只是喜歡這個人。

睡意綿綿,她很快就窩在沙發裏睡着了。

空調的風有一搭沒一搭地吹在身上,就像誰的呼吸,清淺地落在唇邊。

*** ***

從前,下節目的時候姜星沉總是不疾不徐,完全不像林琳伊那樣歸心似箭,可如今和聽衆們說完“晚安”,姜星沉總是第一時間去更衣室,甚至還要補個淡妝才離開電臺大院。

個中原因,她不說林琳伊也知道。

“啊,那個誰又來接你下班啦!超酷的機車手喔。”林琳伊笑眯眯地說。

“他算哪門子機車手。”姜星沉好笑地說。

“別以為我不懂,且不提那臺車多金貴,就光他那飙車的勁,說不是專業的我都不信。”林琳伊貼過來,低聲問,“星沉姐,他到底是幹什麽的啊?親妹妹那麽大排場,他自個兒該不會也是個隐形的霸道總裁什麽的?”

“……不總裁,也不霸道。你小言看多了,該換換腦子了。”姜星沉戳了下林琳伊的腦袋,笑着說,“他就一普通人。”

“我不信,你連當紅小鮮肉都看不上,會提到個‘普通人’就這樣?”林琳伊拿倆食指在嘴角邊比劃了一個上揚的弧度。

姜星沉偏頭,剛好看見玻璃倒影裏笑盈于睫的自己。

……還真是,再沒人能令她如此。

只是提及,就眼含笑意。

出了電臺大院,與林琳伊道別,姜星沉朝自家方向走去,還沒拐進巷子,就看見一道人影從拐角後露了出來。

她抿住笑,假裝沒有注意地拐了過去。

才剛拐過去,姜星沉立刻覺察到不對,那個身影比聶綏要矮得多。

就在她狐疑地側臉去看時,迎面只見對方握着一只玻璃瓶,口子正朝着她的方向。

電光火石之間,化學品氣味撲鼻而來。

姜星沉條件反射地閃身要躲,餘光瞥見自己身後閃出個人,劈手奪了那只玻璃瓶,順勢朝牆角邊一砸。

玻璃瓶碎了一地,白煙騰起,整個角落滿是刺激性的氣味。

“沒事吧?”聶綏回頭,眼中滿是驚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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