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心痛
心痛
天色慢慢黑沉下去，已經是晚上八點，城市裏的燈盡數亮起，璀璨絢爛。
祁宸坐在車裏，看着街頭人來車往，緊握着方向盤，卻有些茫然。
他真的不知道還能去哪兒找許諾，她的手機一直關機。
他甚至找了他的堂哥祁衍幫忙，可整整半天過去了，依然沒有絲毫消息。
現在天已經黑了，那個小丫頭沒有地方可以去，她到底會在哪裏，她會不會躲在哪個角落偷偷的哭？
又想想她那傻乎乎的樣子，就這麽自己在外面流浪，被人欺負了怎麽辦？
只要想一想，祁宸都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揉.捏着。
那個丫頭，分明就是故意的，她想懲罰他，讓他心痛，讓他自責。
祁宸有種前所未有的無力無助感，就在他覺得自己要被這種心痛折磨得瘋掉的時候，電話響了，是白遠打來的。
看到白遠兩個字的時候祁宸眼底就是一沉，并不想接他的電話。
不過想到可能是有許諾的下落了，他還是接了起來。
不等他開口，那頭的白遠已經急急道：“哥，如果我知道那個私……不是，許諾的下落，能不能将功抵過？”
聽到許諾的下落幾個字時祁宸目光就是一亮，并沒有說什麽将功抵過的事，而是直接問，“她在哪兒？”
白遠聽出他語氣着急，也不敢再耽誤，“是我剛才無意間刷到一個視頻，我覺得視頻上的女生應該是許諾，她應該是被孟宸孟總帶走了。”
孟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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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宸蹙眉，“把視頻發給我。”
說完挂了電話，幾秒後，就收到了白遠發來的視頻。
在看到視頻中失魂落魄的身影時祁宸心尖就是一顫，只是一個側影，他便已經很肯定，的确是許諾。
錄視頻的人似乎是一路跟着她，祁宸還能聽到錄視頻的人在說話，“哇靠，路上看到一個超級美女，好像是失戀了，我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她？”
沒幾秒，許諾走到了路口，一輛車擦着她過去，她驚慌着後退摔倒在地。
車裏的司機探頭出來，卻是對着她破口大罵，她傻傻的坐在地上看着司機也不反駁。
祁宸緊緊握着手機，緊到顫抖，心口一揪一揪的痛，越來越強烈。
這個小傻子，是想讓他心痛而死吧。
沒有人上前扶她，錄視頻的人也只是在嘴裏不斷的喲呵着，說着些刺耳又難聽的葷話。
直到一個男人擠進人群拍了拍她的肩膀。
祁宸看着出現在視頻裏的人，眉心擰到了一起，的确是孟宸。
視頻差不多有三分鐘，在許諾起身的時候就沒了。
祁宸放下手機，頭仰靠着車椅閉上眼，一直緊繃的情緒到底還是松了大半。
他和孟宸再不對付，卻也是知道孟宸的人品的。
如果是他帶走了許諾，那許諾至少沒有危險，更何況，很可能是因為李梨的緣故。
緩了緩情緒，他才重新拿起手機，找到李梨的電話打過去。
沒打給孟宸，因為他很清楚，孟宸絕對不會輕易告訴他許諾的下落。
李梨接到祁宸這個電話時有些詫異，不過還是直接告訴他，他們把許諾送到了江庭國際酒店。
至于許諾去做什麽的她也不知道，許諾沒說。
而且他們還不到中午就把人送過去了，是看着許諾進了酒店的，現在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祁宸眉心越來越緊。
江庭國際酒店？
那個丫頭沒錢沒身份證，肯定不可能是去開房間的，那她跑去酒店做什麽？
和李梨說了聲“謝謝”，挂了電話後又給羅晟打了過去，讓他先幫忙查一下。
羅晟只從白遠那聽說過許諾這個人，還沒見過，可這一天為了找這個許諾簡直雞飛狗跳。
他也沒敢耽誤，忙聯系了那邊酒店的熟人幫忙找人。
祁宸直接開車朝酒店去，快到酒店的時候接到了羅晟的電話，說找人調了監控，許諾在中午的時候上了樓頂，然後就一直沒下去了，他現在讓保安先上去看看。
祁宸心煩意亂，隐隐還有些不安，挂了電話後車速也越飙越快，五分鐘後到了江庭國際酒店，又接到了羅晟的電話，說是保安在樓頂天臺并沒有找到人，可能人已經從其他地方下去了。
從小到大，祁宸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說不清楚，像是心急，又像是心慌，還像是深深的恐懼。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下了車，怎麽上了電梯。
心口起伏得有些快，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他承認，他開始害怕，剛剛因為得到許諾消息松懈下來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随着電梯數字不斷變化，那種害怕就越來越深。
這個地方，讓他有種類似于宿命的恐懼感。
“叮”一聲，電梯門打開，他被驚得回了神。
來不及多想出了電梯，然後再從安全通道上樓頂。
雖然羅晟說保安沒有找到許諾，可在踏進電梯的那刻，祁宸就堅信，許諾一定在這裏。
推開天臺的門，天臺上很黑，沒有開燈，只有月光星光灑下來。
江庭國際酒店的天臺很大，這裏并不像其他樓頂天臺那麽荒僻，反倒裝修得很漂亮，因為偶爾也會有人在這裏開露天派對。
祁宸先打開手機的電筒，朝着天臺上四處照了照，沒有看到許諾，他又喊了一聲“諾諾。”
也沒有人回答。
祁宸緊緊抿着唇，四周安靜得幾乎死寂，他只能聽到自己瘋狂的心跳。
那一瞬，他忽然覺得自己甚至沒有走進這扇門的勇氣。
緊了緊手機，他閉閉眼，想到不知躲在哪個角落的傻丫頭，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幾乎是一寸寸的仔細找過去，最後在天臺一個角落，看到了蜷縮在一起的小小身影。
她坐在地上，抱着雙膝低着頭，安靜得幾乎沒有生息。
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祁宸卻想到了一個詞：劫後餘生。
他就知道她在這裏，保安應該根本沒有仔細看，只是大概晃了一眼而已。
他慢慢走到她面前，她聽到腳步聲擡了頭，在看到他的瞬間怔楞住。
他在她面前蹲下，輕聲叫她，“諾諾。”
許諾目光迷茫的看着他，沒有說話。
她的臉色蒼白，就連平時嫣紅的嘴唇都沒有什麽顏色。
祁宸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和蒼白的臉色心口一痛，忽然想到了她試戲時演的那一段。
他就知道，她不是在演。
她到底經歷過什麽，才會讓她這樣無助又絕望？
他的聲音更輕，生怕吓到了她，“你在這裏做什麽？”
許諾唇瓣動了動，好一會兒，終于開了口，聲音有些啞，“我想回家。”
祁宸瞳孔微縮，又低聲問她，“你的家在哪裏？”
許諾看着他，目光輕輕閃了閃，再次垂下眸沉默了。
祁宸也看着她沉默，片刻，他忽然問，“是15年後嗎？”
許諾明顯的僵了僵，“你……”
祁宸唇角輕抿，将她有些淩亂的頭發輕輕理順，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你願意告訴我嗎，關于15年後？”
許諾唇角輕抿，眼睫顫了顫，神色失落，“你會信嗎？”
她的失落讓祁宸有些難受，也許是因為之前自己對她的懷疑，才會讓她對他失去了信心。
他閉閉眼，果然，人總是要為自己犯下的蠢付出代價。
再睜開眼，他語氣執着，“諾諾，只要你說，我就相信。”
許諾怔怔的看着他，祁宸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忽然又問，“知道這一天我經歷了什麽嗎？”
不等她說話，他已經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看着她的眼睛，聲音暗啞，“這裏有多痛，你知道嗎？”
許諾呼吸一緊，對上祁宸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看到他眼中布滿的血絲。
手心處是他的心跳聲，有力卻又無比淩亂。
她的目光微閃，眼底閃過幾抹淚光。
她怎麽會不知道呢，因為她和他一樣，一樣很疼。
可唇角動了動，卻怎麽都說不出話來，只能睜着眼睛無辜又無措的看着他。
更無措的是，不明白他到底為什麽忽然這樣？這樣的祁宸簡直陌生得讓她全然不認識了。
她的眼神他看明白了，卻只能苦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明明也不過就是見了你幾次而已。可在你失蹤的這近十個小時，一想到可能會找不到你，一想到你可能躲在哪個角落裏哭，一想到你可能會被人欺負，我就是心痛得快要瘋掉了。”
他的确也不明白，就算在今天之前，他也沒仔細去思考過許諾對于他的意義。
然而在她失蹤後，他忽然就明白了。
可他也只能告訴自己，也許這就是上天注定。
在她出現之前，他渾渾噩噩，不知道什麽叫做感情。
在她出現後，他的情緒時常起伏，會因為她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句話而生出變化。
她能輕易讓他煩躁，又能輕易将他處于崩潰邊緣的情緒撫平。
他變得不正常，可又似乎，這樣才是正常。
他想，或許她當真就是屬于他的，是上天從他身體裏抽走的一根肋骨，只有她在，他才完整。
想到這裏，祁宸忽然低頭靠近她，低低開口，“許諾，你得對它負責，你知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