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河圖
山河圖
楚蘊謙打開門後，眼前出現了一位身披白色貂裘的絕世美男子。
那不是靈灣家的師父大人嗎？終于發現了小徒兒不見一整天，好不容易摸到這兒來接她回去了。
楚蘊謙：“閣下是。。。”
“我是來接我的孩兒回去的。”豐源走了進來，把靈灣拽出了門外。
見靈灣臉蛋幹幹淨淨的，豐源不禁小聲訓斥道，“我給你變的胡子呢！”
不知來者善惡的楚蘊謙，拉住了靈灣的手，不讓豐源将她帶走：“還真奇怪，為何閣下會知曉你孩兒在我這裏？”
豐源是妖靈，聞着氣息自然就能找到靈灣。但這要怎麽和凡人解釋呢？
“可能是我們父子之間心有靈犀吧。”豐源懶得解釋道。
為了防止發生不必要的誤會，靈灣和楚蘊謙說他真的是她的的父親，楚蘊謙才不可置信的松開了手。
但楚蘊謙突然想起什麽來，問：“不是癱瘓嗎？”
靈灣也想起什麽來，道：“間歇性癱瘓。。。”
豐源不明所以來，“你倆說什麽呢？”
雪稍停，但卻依然寒氣凜冽。豐源拿出一件特大號，且毛茸茸的黑褐色貂裘，給靈灣裹上。
“好，這樣子就不怕凍傷了。”豐源一臉滿意地道。
沒想到這時楚蘊謙噗嗤一笑說：“好可愛，像只小黑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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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灣睜大眼睛瞪了瞪豐源，在心裏吶喊道，師父啊，您為何要在我男神面前，給我裹成這幅熊樣啊，你就不能讓我留下個好印象麽？
靈灣欲哭無淚地被豐源帶走了，她邊走邊回頭對楚蘊謙喊道：“下次來找你時，可以讓我看山河圖嗎？”
楚蘊謙笑着揮手說：“可以！”
看着靈灣随父冒雪走遠，楚蘊謙關上了門扉，隔絕了風雪，轉身看回屋內時，捆綁賊人的繩索已散落一地，賊人不見蹤影，卻留下了一顆圓潤的珍珠。
踏雪歸去的路上，靈灣感動着豐源不顧發懶的身子前來接她時，不料豐源身子忽然一軟，打回了原形，瞬間一條大白蛇倒在了她的跟前，然後慢慢縮成巴掌小，卷曲于一團。
好在走出了城外，附近沒見他人的蹤影，靈灣忙把豐源抱起，捧在手心。小蛇的小嘴在無力囔着：“這一路上我都聽到城裏人是如何評價我的，為師這輩子都沒有呼風喚雨過。。。”抽泣起來。
靈灣對豐源道：“師父，你排山倒海過啊。”小白蛇迷迷瞪瞪地“哦”了聲後，就睡死去了。靈灣将豐源摧進兜裏，趕忙離開，回到了隐仙湖。
回到了玄光洞後，發現豐源已進入了冬眠。靈灣把他放到了白玉床上，打開了天窗，如水般的月光照了進來，灑在了化作蛇身的豐源身上。那鱗片泛出流光溢彩，安逸睡顏很是可愛，讓人忍不住上前逗弄一把，靈灣心想變成靈蛇模樣的師父，比人身時的他讨喜多了。
她心想楚蘊謙會不會是流風呢？但豐源已經睡死了，這問題只能等到師父春臨知曉時，才能得到答桉吧？
在這之前她不去想可能會發生的失望，滿懷着與故人重逢的激動，去尋楚蘊謙了。
楚蘊謙見靈灣來了，欣喜一笑，“錦繡山河已為小公子備好了。”
靈灣見楚蘊謙在書桉上攤開錦繡山河的第一卷，只見畫卷攤開了一半就占了整個長桌，也不知一幅畫有多長，要多久才看完？
靈灣聽着楚蘊謙解說畫卷，述說他鄉之都的山河日月，民族風俗。。。
寒冬臨末，他們終于将一至叁卷的山河圖賞完了。
靈灣似乎透過了別人的眼睛，看到了遙在天邊的殊方異域。她活了幾百歲，卻只生活在隐仙湖裏，而楚蘊謙的祖父一百歲也沒有，卻用了二十年游歷列國，她贊嘆道：“原來外面的世界那麽浩瀚，我也想去看看。”
楚蘊謙聽後感慨道：“你有着和我一樣的理想，或許你替我去看看這山河？”前半句裏他的眼神流露出半分驚喜，後半句卻帶着半分一閃而過的哀傷。
靈灣心想他手裏有那麽多地圖了，為何早不出發，她疑惑道：“為何你不去呀？”
楚蘊謙并沒有回答，只道：“祖父當年漫無目的四處游歷，不過是想找尋到屬于自己的方寸之地。”
“找到了又如何？落地生根了又如何？”
他低眸沉思說：“人在這世上，似乎沒有永遠的安身之處。沒有一個地方永遠需要你，就好像這間藝坊，若沒了我，在別人手裏依然可以用作其他。當你決定停留在某個地方時，那裏不過存在了你的氣息，而氣息是一個很薄弱且易消失的無形之物。待你離開了這世上，氣息也就跟随消失了，證明你來過的人事物，有一天也會随之離去，最後沒有人記得誰來過。活在這世上，所有的尋覓，不過都是同個天地，卻又不同心境罷了。”
這話說得有些傷感，靈灣告訴楚蘊謙不管幾千幾萬年，她都不會忘了他的。他對靈灣笑了笑道你是烏龜嗎？烏龜活上萬年不就成仙了，然後他又對靈灣說：“正因為我此生哪都不去，所以才能夠在這裏，等你到來。”
靈灣不知為何淚目不止，或許他就是流風吧？她在四處尋他，而他卻在同個地方等她到來。楚蘊謙替她擦拭眼淚，冰冷的指腹接過溫熱的淚珠，像愛惜珍珠般讓淚珠滑落，捧在掌心裏。
再見時，楚蘊謙抱着錦繡山河圖站在宮門外。
殘臘時分，冬末嚴寒，雨雪霏霏，他比初次見面時多了幾分憔悴，他眺望着積雪溶解的宮闕，看着緩緩推開的宮門，他徐步踏入，不曉身後遠方有一妖靈目送，就算沒了他的身影，那妖靈依然在守望。
數日前，楚蘊謙透過知府大人上本章，禀知國君，欲将錦繡山河圖贈與陛下，國君得知後大喜，特設宴席，召楚蘊謙前來宮中解說，并邀衆皇子與王爺們同賞。
将畫送給國君，這樣哪位皇子也不得罪，若要山河圖就和自己的父皇讨去。
當日宮中來使暗示楚蘊謙，國君到時想将山河圖賜予一位皇兒，希望日後楚蘊謙可以暫當導師，将畫中奧秘與那位皇子或王爺細說，至于賜予誰，楚蘊謙可以給予建議，畢竟那是他的家傳之寶。
來使前來之日，靈灣恰好也在，便知曉了事情原委，才有了今日，靈灣皇城門外，撐傘遙望，待君久不歸，雪落傘頂，積雪成丘，心緒搖曳不安。
“嘶，嘶。”
靈灣聞聲低頭看腳下，雪地上多了一個河蚌。
河蚌發出聲音，“會隐身否？”
靈灣吓得一腳踢飛，河蚌發出尖叫，遠遠地撞上了一棵大樹，落入了草叢裏，草叢晃動了下後，竟爬出了個清瘦小姑娘。
靈灣指着小姑娘，吃驚道：“河蚌精！”
小姑娘拍了拍身上的灰，來到靈灣面前道：“別整天河蚌精河蚌精地叫，我也是有名字的，我叫碧波！”
原來修為不夠的河蚌精想要靈灣帶着她偷偷潛入宮中，她想要知道這次宴席上，國君會将山河圖賜予哪位皇子，好讓她回去八卦給其他妖精聽，她當然也希望晔王能得到山河圖。
靈灣說她法術不精，隐身術最多叁分鐘，行至半路，還不被發現？到時筵席上就會多出一道烏梅錦鯉魚湯，還有一道老姜爆炒鮮河蚌。
碧波說不怕，讓她來指路，走小抄，三分鐘內可見一條小溪，逆游而上可通往宮裏的太平湖，而宴會所在之處的畫舫，就停靠在太平湖上。
這小道消息是碧波從另一只妖精那裏聽說來的，一張慘不忍睹的手繪地圖還用了她八顆珍珠來換呢。
河蚌變回小小一只被靈灣揣在懷裏，靈灣深吸一口氣，準備沖刺，因為她要在三分鐘內跑到太平湖那兒。
一隐身，靈灣便使勁跑，一路上撞飛了不少侍衛，那些被撞倒的人都摸不清腦袋發生了什麽事。一路上，靈灣喘得厲害，畢竟又耗法術，又耗體力的，而且隐身術快維持不下去了，在她終于看到太平湖時，她的法力一點不剩地用盡了，快打回原形之際，她将碧波扔到了湖裏，最後自己化為了一只錦鯉，無奈地在薄雪覆蓋的青石板地上彈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