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把人打了?”
“你說她?”
“陸斯陶?”
陸逸舟滿臉不可置信的再三确認,得到的皆是肯定的答案。
他擡眸看向沙發上被一群名媛千金包圍的陸斯陶,眉眼幹淨,漂亮無害。陸逸舟一時有些晃神。
“谷駿被保镖按着,澆了一腦袋的酒,整個一透心涼。到最後一個字都不敢吱。”
“也怪谷駿自己嘴賤,正好被陸小姐聽到了。”
陸逸舟也知道谷駿是什麽秉性,想來被教訓也不冤,只是他沒想到陸斯陶,也不是一點脾氣都沒有的嘛。
一露面,就鬧出這麽大動靜。
陸逸舟目光探究地看了會兒陸斯陶,最後搖了搖頭。
林川的生日派對邀請的大部分是常在一塊玩兒的世家名門圈子裏的,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網紅和小明星。但是,男性不多。
女孩子之間聊天就容易很多,更何況這個圈子裏的人沒幾個情商低的,三兩句話就能找到由頭,順利加了陸斯陶的聯系方式。
和她們聊天很輕松,陸斯陶就算不說話,也有人捧着,壓根不必擔心會出現尬聊到腳趾摳地的情況。
也有人看不懂這陣仗,悄聲問林川的新歡小女星:
“那人誰啊?那幫眼高于頂的千金大小姐都跑去巴結,搞得好像她才是今晚的主角一樣。”
“聽林川說,是陸氏千金……就是那個陸氏,起陸,都知道吧?據說還是唯一繼承人,等閑不露面。還有,季氏,也聽說過吧,季氏老板是她親舅舅。”
“這家世背景夠厲害的,還這麽漂亮,有男朋友嗎?”
“不知道,不過像他們這種人,一般不都是利益聯姻什麽的嗎。”
……
坐在角落的年輕男生聞言,不由得多看了看那位被簇擁在中心的陸氏千金。
一張沒受過欺負的臉,一看就很好哄。
-
派對的氛圍正濃,周圍各種酒精、香水混合的味道熏得陸斯陶有點頭暈,她借口去洗手間,離開了包圍圈。
角落裏的年輕男生盯着她的身影,起身默默地跟了出去。
包廂外是寬敞的走廊,陸斯陶徑直右轉,應該是要下樓。男生彎了彎唇,扯出标志性的奶狗笑容,快步往前一步,伸手想碰一下她肩膀。
手指剛要湊過去,走廊裏四個一身黑的男人……不,是三男一女,四人忽然靠近陸斯陶,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擋住了他的視線和動作。
他猛地一頓,可一聲“小姐姐”已經喊出了口。
陸斯陶似沒聽見一般自顧自往前去,只離他最近的一個國字臉男人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審視,開口問:“您有事?”
大概是聽見了身後男人的問話,知道有人找自己,陸斯陶回頭了,疑惑地看了那男生一眼。
男生随即重新綻開标志性笑容,撓了撓頭,略帶腼腆青澀地開口:“那個…我玩游戲輸了,大冒險要要到出門看見的第一個女生的微信,小姐姐可以幫一下忙嗎?你放心,我不是賣貨的——我叫左垚,我是個藝人……新人演員。”
茫然幾秒,陸斯陶問:“沒要到會怎樣?”
“會受懲罰。”左垚撓撓頭,心裏想着,要成功了,他對自己的外形有信心,粉絲也說他的奶狗笑最有殺傷力。他擡眸,狗狗眼無辜地望着陸斯陶,“受懲罰會有點慘。”
“這樣啊……”陸斯陶目光清澈,好心地給出建議:“你如果不想受懲罰,就當做沒看見我,找下一個人。”
段邃垂眸看了她一眼,伸手按電梯,門打開,她徑直轉身邁了進去。
左垚怔了怔,待回神,人已經消失在走廊,他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回過味來,她怎麽就拒絕了呢?
陸斯陶本想去庭院透口氣,剛走進回廊,就看見庭院樹下有兩個人影摟抱在一起。
她腳步一頓,遲疑幾秒,不動聲色地轉身離開了。
不想打擾別人。
最終,陸斯陶又去買了兩個盲盒。
再回到包廂,她被陸逸舟拉到了一邊,開始進行這場生日派對的主要內容——
給她介紹新朋友認識。
“這是廖競丞,我哥們兒,人特靠譜。”
廖競承身穿白襯衫,瘦高斯文。
他沖陸斯陶溫和一笑:“你好,陸小姐。”
陸斯陶回以微笑:“你好。”
旁邊的其他幾位男士,陸逸舟沒詳細介紹,大約只是不重要的背景板。
說給她介紹新朋友認識,就只介紹一個?
陸斯陶想,周璟果然猜錯了。
也果真無聊。
嗯……不過,介紹得多了也無聊。
總之,這個派對就是很無聊。
陸斯陶不由得想起段邃,方才他瞬移般擋在她身前,寬闊筆挺的肩背,仿佛能撐起一整片天地,有着無盡的安全感。
……雖然他的擋身可有可無。
因為離她最近的雲焦會出手的,她連一根頭發絲都不會掉。
可是,段邃擋在她身前的時候,她擡眼看見他緊繃的下颚線,有種禁欲的性感,很帥诶。
比所有人都帥。
啊!
陸斯陶忽然想到,她這樣說,會不會對焦焦有點不公平?
焦焦的那一腳才最帥。
那……段邃就第二帥吧。
“……陸小姐?”廖競承輕聲喊她,陸斯陶轉眸看過去,他笑了,“陸小姐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陸斯陶彎唇笑笑,搖了搖頭:“沒什麽。”
廖競丞是廖家的小兒子,家裏生意都握在兩個哥哥手裏,他這個弟弟很沒存在感,但他人緣還不錯,也沒鬧出過什麽不着調的事。
廖競丞很健談,跟陸斯陶聊起自己在國外讀書時的見聞。只是,他所說的國內外生活習慣差異的話題很無趣,陸斯陶有些厭倦。
說話間隙,她随手劃了下手機,前幾天剛加了“冰淇淋聯盟”唯一盟友的微信,他的對話框就躺在列表首頁的最後一欄。
陸斯陶手指微頓了一下,點進去,打字:「進來找我。」
信息發送出去,不過片刻,段邃就走了進來,目光一掃,很快定位到她。
陸斯陶只用餘光輕瞥朝她走過來的男人。
待人走到她身邊,嘈雜的環境中,他微俯下上身,在她耳邊低低一聲:“大小姐。”她才轉眸去看他。
避無可避的對上他的眼睛。
他眼底靜如潭,專注地看着她。
“——這位是?”正侃侃而談的廖競丞話音頓住,生生轉了話頭。
對方看着臉生,可外形氣質實在過于惹眼,與陸斯陶說話還如此親密,廖競丞一時危機感飙升。
陸斯陶說:“我家保镖。”她繼而沖廖競丞禮貌彎了彎唇,“不好意思,有點事,失陪一下。”
原來只是個保镖。廖競丞笑着颔首,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被叫進來,段邃以為她有事要交代。兩人一前一後往外走,他低下頭,側耳去聽她的吩咐,卻聽見她咕哝。
“他好無聊,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他的讀書生活。”聲音輕又軟,像一個獨自忍了超多委屈的小孩子在見到親近的人後,一股腦的告狀加撒嬌抱怨。
“我不喜歡和他說話,可是看在逸舟哥的份上,我又不能不理他,也不好平白對人不禮貌,就只能讓你來救我了……诶!”
沒有任何征兆的,包廂內的燈忽然滅了。
眼前猛然陷入黑暗,陸斯陶驚慌失措地轉身伸手找人,“焦焦不……段邃,好黑……你在哪?”
聲音弱弱的,微微顫抖着,很不安,但又似乎在強裝鎮定。
她怕黑,萬伯叮囑過他要注意。
段邃的夜視能力比她好一些,能看見她的輪廓,在他身前,小小的一只。
慌亂之下,她轉得方向不對,身體側對着他,伸手朝空氣中茫然亂摸,在找他。
段邃擡起手,忽又遲疑一瞬,改用袖口碰了碰她的手指,她像摸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雙手緊攥住他的袖子。
“段邃?”
“嗯。”他說,“是我。”
低低一聲,在她耳邊,陸斯陶輕抿唇角,不由得想起方才他在她耳邊那聲“大小姐”,也是這樣,刻意壓低的聲音,很輕,所以有點啞,透着股不同于他身上冷硬感的溫柔勁。
有種讓人心安的力量。
不遠處亮起昏黃火光,伴随着“祝你生日快樂”的歌聲,蛋糕車被簇擁着緩緩推動。
原來是要吹蠟燭切蛋糕了。
陸斯陶輕吐了口氣,松開段邃的袖子,轉頭去看他,光影拓在他臉上,掩去了幾分淩厲感。
只掠過一眼,她便被許願吹蠟燭的起哄聲引走注意力,轉眸看過去,心不在焉的與其他賓客一起拍手鼓掌。
蠟燭的光亮昏黃,像在她身上攏了一層暖光濾鏡,她不知道在想什麽,輕抿着唇角出神,又呆又乖。
段邃想起她方才在露臺上的模樣,低眸看向被雲焦按住的男人時,冷淡而漫不經心,眼角眉梢都是驕矜。
蠟燭吹滅,燈光一霎亮起,段邃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
耐心等壽星切完蛋糕,陸斯陶才轉身走。
上了車,她給陸逸舟發消息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先回家了。
陸逸舟皺了皺眉,有些不滿,但轉念一想,橫豎該介紹的人也介紹完了,她提前走了也好,不然眼前這幾個從別的包廂過來,以打招呼的名義想認識她的公子哥兒,他還不好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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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陸宅,時間已經不早了。
段邃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倒水時,瞥見被自己随手放在桌上的盲盒娃娃和種子。
那顆種子裝在透明的塑料小袋裏,只有麥粒大小,棕褐色,表皮粗糙,有棱角。看不出是什麽植物的種子。
段邃的目光在種子上停留片刻,他放下水杯,拉開桌櫃內嵌的迷你冰箱拿出一罐飲料,打開喝了幾口。
捏着易拉罐頓了一頓,他索性把剩下的倒進了杯子裏,起身去找工具。
空易拉罐剪開,底部鑽幾個小洞,鋪上土。
最後,他把那顆種子埋了進去。
從沒養過花草,憑借着僅有的那麽點基本常識,段邃打開落地窗的推拉門,到小花園裏掃視了一圈,而後,把易拉罐安置在了靠他房間的牆根處。
又用食指輕輕撥了撥最上層的土,他才站起身,背靠在牆上,點了根煙,擡眸望向那透出盈盈暖光的半截窗戶,靜靜地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