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朝露酒莊一樓餐廳。

“真是太好吃了。”毛利蘭将手中的果汁杯放下時不住感嘆道,“沒想到這裏的食物這麽好吃,爸爸沒有一起來真是遺憾。”

“這裏的食物用料一向是一流的,最絕妙的是每一種菜都會配以不同的酒……不過你還得過幾年才能享受到這種美味,現在就只能先喝果汁喽。”

長發女孩對面,邀請他們過來小住的富商笑道,“本來還想邀請毛利先生品嘗這裏最負盛名的葡萄酒,我可是專門讓老板留了一瓶。不過作為名偵探,臨時有緊急案子也沒有辦法,看來這次我只好自己享受了。”

聽着這番話,毛利蘭很不好意思地沖對方笑了笑。

其實根本沒有什麽緊急案件,爸爸根本就是因為被邀請來旅游太高興,說什麽要提前慶祝,結果宿醉到根本爬起不來,這才來不了的。

居然因為這種理由缺席,實在是太失禮了!

并不知道自己被放鴿子的真相,富商感嘆了一番當時多虧名偵探出手自己才能擺脫嫌疑後,開始給面前的兩人介紹起“雖然現在是冬天,但是酒莊周圍種植的都是四季常青的樹木,景致還是很不錯的。”

“木川先生經常來這裏度假嗎?”

“也不是經常來,這次主要是和幾個朋友約好一起來休息一陣子。我們幾個是牌友,今天早上還約着打了幾局,不過真是奇怪,龜山那個家夥平時最喜歡打牌,今天早上居然怎麽喊他都不願意來。”

木川明一邊笑着回應,邊站起來,準備再去一邊的櫃臺挑些餐後酒。

“我和你一起去吧,想再點一杯果汁。”毛利蘭笑着站起來,然後俯身看向旁邊從剛才起就一直表情不對的男孩,“柯南要一起去嗎?”

“啊?我……”陷在思緒裏江戶川柯南一驚,下一秒就看見了對方放大了臉。

“奇怪……沒有發燒啊。”湊過去抵住他的額頭試探體溫,毛利蘭表情擔憂,“有哪裏不舒服嗎?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沒有,沒什麽……”男孩連連擺手,“我只是在想,這麽好吃的東西毛利叔叔吃不到真的好可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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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他要喝那麽多酒嘛。”聽見對方并沒有哪裏不舒服,長發的女孩這才松了口氣,“不管那個家夥了,我們去櫃臺那邊看看還有什麽果汁吧?”

“嗯!”

仰着臉沖對方甜甜笑了一下,低下頭時江戶川柯南的表情再次嚴肅下來。

他剛才去拿東西,路過一個半開的房間,聽見裏面隐隐傳出來一個酒名,而且……他還在這裏看見了安室先生。

難道是……

不過這裏是酒莊,讨論酒也正常,說不定只是自己神經太敏感了而已。

這樣想着,男孩繼續跟着旁邊那人往櫃臺的位置走去,結果還沒有走到,地面突然随着一聲巨大的碰撞聲顫動了幾下,連櫃臺的燈光都應聲而滅。

幾人都吓了一跳,毛利蘭有些遲疑地停下動作,“剛才那個聲音是……?”

“是酒窖那邊!”江戶川柯南立刻反應了過來,他松開女孩的手就朝着聲源處跑去,後者微愣片刻後連忙跟上。

幾人趕到酒窖時,已經有莊園的工作人員在了,穿着制服的小姐跌坐在地上,顫顫巍巍地指向前方。

不遠處,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仰面被倒下的木櫃壓倒在地,酒架上的紅酒瓶半數破碎,滿地都是緩慢流淌着的液體,分不清是酒液還是血。

“龜山?龜山?!”當木川明一喊着那人的姓氏跑過去,想要扶起倒落的架子時,被旁邊第一個趕到那人身邊的男孩制止住了。

“快去叫救護車和警察!其他人不要進來,服務員小姐,你快去問問酒莊有沒有客人是醫生!”江戶川柯南放下剛才抵在男人脖頸上方的手,焦急道,“他還有生命體征!”

被這一番話唬住,木川明一愣愣地收回手去掏懷裏的手機打電話報警,毛利蘭則腳步和服務生一起去酒莊找醫生。

一時間,酒窖內只剩下了已經快要失去意識的龜山健三和江戶川柯南,男孩動作迅速地用周圍的東西幫忙處理傷勢急救,但是沒什麽效果。

“咳……”原本已經昏沉的大腦因為一連串急救暫時清醒過來,倒在地上的男人張開嘴,試圖說些什麽。

他不知道是誰要殺自己,下意識以為是那個來這裏和自己交易的人,于是費盡全力吐出了對方的名字。

或者說是代號。

江戶川柯南正咬牙埋頭包紮,突然聽見旁邊傳來了沙啞的聲音。

“哥……哥倫……白……”

男孩瞪大眼睛,猛地看向對方,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現在就算立刻将人送進醫院也來不及了。

“哥倫白?!”剛才在房間裏說出這個詞的就是他!

嵛……

析……

他按在對方的肩膀,語氣急切,“你是什麽意思?!哥倫白……指的是酒還是一個叫哥倫白的人殺了你?!他是……”

“銀……銀色……”

已經聽不清周圍的人在說什麽,龜山健三咬牙想要描述出他的樣子,但是大腦過于混亂,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是對方腳腕上走路時叮當作響的镯子。

随後,一句之前打探過于哥倫白信息時,聽見的組織裏關于他廣為流傳的描述出現在大腦裏。

“……籌碼……酒……”

籌碼和酒……?

江戶川柯南面色暗沉,他放下手,面前那人在說完最後兩句話後,很快斷氣了。

因為是淡季,酒莊現在的人手很少,在知道那人已經失去生命體征後,原本在幫忙找醫生的毛利蘭幹脆跟着其他人一起,幫忙通知起這裏的住客去一樓大廳集合。

最上面一層的客人很少,她按照手裏老板給的房間號碼,敲了敲位于最角落的那間套房的門。

緊閉的大門很快應聲而開,看着裏面金發黑皮的男人,毛利蘭瞪眼眼睛,半天才說出話來,“哎?!原來安室先生也在這裏嗎?”

“小蘭小姐?”安室透臉上的笑容半點都沒僵硬,他自然地繼續道,“毛利老師也來酒莊度假嗎?”

“不,我們是接到之前委托人的邀請來的,爸爸他因為有事所以沒有來……”将樓下發生的事情迅速說完後,長發女孩看上去終于松了口氣,“太好了,安室先生也是偵探,說不定能很快将案件解開。”

說完,她正要再說些什麽,就聽見屋內傳來了另一串腳步聲。

“是客房服務嗎……你這家夥怎麽還沒有走?”

伴随着陌生的男音,一個穿着浴袍的高挑身影朝這邊走來。

來者披着長發,似乎剛剛劇烈運動過,臉上是尚未退卻的潮紅,被汗水打濕的發絲淩亂地散在額間頸側。

走來時,他正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額間的汗水,浴袍寬大的領口和不算長的下擺讓身上所有痕跡都展露無疑。

長發女孩僵在門口,她扭頭看了看安室透臉上僵硬的笑容,又扭頭看了看往這邊走來的男人,開口時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對、對不起!打擾了……”毛利蘭瞬間漲紅了臉,連連往後退了幾步,“總之,麻煩安室先生……還有裏面那位先生一會兒到大廳集合!”

說罷,趁着尚未和裏面那人對上視線,在對方朝這邊看過來之前,她迅速關上了門,同手同腳地朝着樓下走去。

那、那是安室先生的愛人嗎?怪不得他看上去一直對來咖啡廳搭讪的女孩子都不感興趣的樣子。木山先生好像說過酒莊周圍有著名的情人湖,難道……他是專門請假來和愛人約會的?

但是……

想起自己剛才慌亂當中看見的,那個陌生男人脖頸和腳腕上吓人的指痕,毛利蘭皺了皺眉頭。

對自己愛人會這麽粗暴嗎?但安室先生平時那麽溫和會照顧人,也不像是會對愛人這樣的人……

套間內,剛才說話時還鎮定自若的安室透在和上門後,頭疼地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這是什麽昨日重現嗎……簡直和當時第一次見哥倫白的時候一模一樣……

因為這個突發事件回憶起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金發黑皮的男人頭都疼起來。

————

【四年前,被警車包圍的會所當中,三樓套房的客廳內。

剛剛獲得代號的波本靠在客廳牆面上,屏息凝神。

無論是他手上的手套,腰側的□□還是那副襯衫加黑馬甲的打扮,在此時此刻都像極了一位應該被抓捕歸案的反派角色。

金發的男人深吸了口氣,借着從外面通過客廳窗戶透進來的幽暗燈光,沖對面的蘇格蘭使了個眼色,幼馴染之間的默契讓後者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現在怎麽辦?

蘇格蘭看着對方,也眨了眨眼,誠懇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不知道。

在兩人靠眼神通話的過程中,這種情況下通常被排斥在外的萊伊走到窗戶旁邊,悄聲掀開窗簾,從縫隙中觀察起外面的情況。

三人所在的會所早已被警察和聞訊而來的記者包圍,看來現在無論是跳窗還是從後門走,都會有高達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被抓獲歸案。

從屋頂撤退說不定還會被媒體拍到,為明天報紙的‘震驚!神秘人殺害日本官員後天臺逃跑’版面提供高清照片。

觀察完現在的情況後,波本的面色算不上太好。

這本來只是一次普通的任務,竊取今晚來這座私人會所的官員口袋裏的U盤這種難度很小的任務,在平時甚至不需要他們三個新晉代號成員一起出馬。

只是因為琴酒說這次任務結束要見一位組織高層,他們才三個人一起進入了這家作為任務場地的會所。

但是誰知道那個官員樹敵這麽多啊?!

波本僞裝成服務員,剛把要的U盤拿到手,那位官員就被身邊人下藥毒發倒地了!

正巧的是,搜查一課剛好和爆炸物處理班那邊一起聯手解決了一次綁架事件,此時正開車返回警視廳,去報案的保安一出門就攔住了警車。

不到三分鐘,警察就訓練有素地将會所數個出口全數封鎖住了,随後,知道了死者身份的媒體又給這個會所加了一層防護罩。

想走都走不了。

三人只好立刻上樓,趁着媒體還沒有出現在後方,從不允許外人踏足的三樓樓梯窗戶翻到了旁邊套房的露臺,又撬窗戶躲進了套房客廳,暗暗觀察下面的情況。

外面,一個黑色卷毛的爆炸物處理班警官迅速指揮自己的隊員守住了各個出口。

看見自己的好友松田陣平比警校時成熟了不少,作為爆炸物處理班的隊長,帶領的人也訓練有事,認真工作時格外靠譜,本該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

……如果此時此刻,波本和蘇格蘭這兩個昔日好友沒有在卧底當犯罪分子,還被對方帶領的人團團包圍在樓上的話。

波本捂住自己的額頭,沖其他兩人打了個手勢。

‘我先把情況發給琴酒。’

再在這裏待下去可不是長久之計,他們剛才情急之下躲進來的這間套房明顯有人在住,四舍五入這就是私闖民宅。

簡直太可刑可拷了。

在短信發送成功的半分鐘後,原本安靜的室內突然響起了手機鈴聲。

三人瞬間警惕起來,幾乎是同步轉頭,向套房裏面的卧室處看去。

鈴聲确實是從這裏面傳來的。

聽着流暢的鋼琴聲,波本沉下面色,考慮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如果這裏只有他和蘇格蘭的話,他們兩個作為公安的卧底自然不會對套房內無辜受牽的房客下手。

但是現在,萊伊那個冷酷無情的組織成員也在,如果套房裏的客人被吵醒,來客廳發現了他們,萊伊那家夥肯定會下手滅口的。

該死的萊伊!

他這樣想着,殊不知旁邊,作為FBI卧底、代號萊伊的赤井秀一也在想同樣的事情。

如果套房卧室裏的客人被吵醒後,來客廳發現了他們幾個……波本和蘇格蘭肯定會下手滅口的。

絕對不能讓無辜客人被組織成員滅口這種事情發生。

三個分別來自于兩個不同警方的卧底互相看了看,腦內的想法在此時此刻重合在了一起。

只要裏面的住客不醒,他們找機會撤離就不會讓組織的人盯上對方。

可惜事與願違。

在鋼琴曲锲而不舍的響起第二遍時,卧室終于傳來了一陣子衣料摩擦的聲音,顯然裏面那人已經醒了。

在電話響起又被挂斷後,第四次終于被接通。

随着電話被接通的提示聲,一道略帶沙啞的清亮聲線從卧室傳來,帶着股濃濃的怒氣,“……你知道現在什麽時間嗎?!”

靠牆屏住呼吸的波本下意識看了看牆面上的挂鐘。

淩晨三點過。

即使是最黑心的工廠,現在也應該是員工休息睡覺的時間。而比黑心老板還黑心的琴酒,卻讓他們這個時間來做任務和見新同事。

這樣想着,他忍不住幽幽嘆出一口屬于被壓榨者的氣來。

裏面的對話仍然在繼續。

“既然知道,那麽請問勞模先生。”又是一陣響動,那個年輕的男人似乎從床上坐了起來,很快用腳觸碰到地板,在合攏衣服時還不忘刻意用敬語,對着電話那邊冷嘲,“您是不需要睡眠嗎?”

細微的鈴铛聲響随着他的動作從裏面傳來。

電話那邊又說了什麽。

“……郵件?”男人噎了一下,像是被順了毛一樣安靜下來,但片刻後又理直氣壯道,“沒看。以後有事提前在工作時間給我打電話說,過時郵件一個我都不會看。”

說罷,他直接挂斷了電話。

波本聽着,忍不住在腦內冒出來一個念頭。

這句話他什麽時候可以說給不分時間,一封郵件就讓自己得放下所有東西立刻趕往任務現場的琴酒聽聽。

最好還能在說完後立刻挂斷那家夥的電話!

但是他很快就将注意力從這上面移開了。

不管怎麽說,裏面的人已經醒了,而且聽上去馬上就要往外面走,如果被萊伊抓住後直接滅口怎麽辦,那可是無辜的國民啊!

波本皺着眉頭,很快想到一個主意。

他先和蘇格蘭動手把裏面的人控制住,以在這裏開槍會被警方察覺的理由把人打暈,然後等事情結束後争取到把人帶去滅口的任務,再把人帶走讓公安那邊保護起來。

想好一會兒的行動後,波本和蘇格蘭對視一眼,選擇先下手為強。

他們借着自己位置近的優勢,迅速推開卧室的門,朝着裏面那人攻去,沒想到尚未看清裏面那人身影時,原本遠在窗邊的萊伊就迅速趕了過來,居然比他們還先動上手。

突然沖過來的,黑發綠眼的男人眼中此刻閃爍着銳利的光芒。

絕對不能讓這兩個組織成員得手!他得先把人打暈帶走讓FBI同事保護起來!

——

與此同時,套房窗戶外面,離會場約幾十米的地方。

一輛保時捷停在沒有路燈的公路邊。

剛才被波本在心裏罵過的黑心領導琴酒盯着手機,氣壓極低。手機界面上,一通電話剛剛被挂斷。

“……大哥。”

旁邊,伏特加忍不住用手擦了擦自己額角的冷汗,小聲開口解圍道,“他确實……很少看郵件。”

在路邊等了半個小時沒等到人下來,打了四通電話才接,說了幾句還被直接挂斷的琴酒臉色和現在的天幕一樣黑。

“哥倫白,他好得很。”根本沒有聽自己小弟說了什麽,他咬牙切齒,看上去想把手裏的手機當做三樓裏的那家夥一樣捏碎。

“……”

伏特加看了他兩眼,還是咽下了想要繼續勸阻的話。

感覺琴酒大哥現在也聽不進去……但是這兩位吵架最後倒黴的不還是自己,見勸不住,一副憨厚模樣的小弟只能在心裏給自己點了根蠟燭。

希望這次別鬧太久,他上次兩頭傳話了幾個星期,差點跑斷腿。

“你留在這。”琴酒冷着臉安排,他又看了一眼剛才波本發來的那通郵件,往遠處一個隐秘的電話亭走去。

“大哥,我記得那裏的密道上去是……”看着對方的目的地,伏特加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了,“是那個,哥倫白套房的卧室……吧。”

琴酒沒有因為這句話有任何停留,直接拉開裏面的暗門進去了。

獨自站在保時捷旁邊的伏特加看着,又在心裏給自己點了根更加明亮的蠟燭。

一個看上去快要殺人的琴酒,撞上淩晨三點被吵醒的哥倫白……他們兩個會不會直接在裏面打起來?

絕對會打起來。希望他們還記得在整個會場都被警方包圍的情況下,不能突然出現唐突的槍響。

……真的會記得嗎?

寒冷的秋風下,伏特加飽含擔憂的背影顯得格外蕭瑟。

快走到密道入口時,琴酒感覺自己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拿出來時,自己晚上發的簡訊後面已經有了回複。

[明天三點,我去接你。

——GIN23:03]

[有老鼠。

——colombard3:12]

銀發男人表情冷下來,将手機重新放回口袋後,大步向着目的地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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