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不,并沒有什麽事情。”
有點啞的回應聲順着風一起傳來。
此時,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裏面出來的那位穿着管家制服的人眉眼間倒滿是關切,他快步走到少年面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身上那件大衣脫下來,然後蹲下用其裹住了少年被凍得通紅的腿。
從大衣的樣式上看,顯然和對方身上穿着的那件不搭的如出一轍。
這個動作和不似作假的關切表情讓原本有些警惕的兩人略微放松下來。
“少爺,您太亂來了。”管家臉上嚴肅的表情因為他凍得通紅的鼻尖消了大半,“我和b……先生找了您很久,先上車吧。穿這麽少跑出來肯定會生病的,回去我給您熬點姜湯喝,餓了嗎?”
那位管家絮絮叨叨的聲音随着車門被關上的響動消失了,松田陣平目送着那輛車離開,嘟囔了一聲,“奇怪的小鬼。”
“哎?但是他可是有十七歲了。”萩原研二用手比劃出十七這個數字,看着他們,“那個年紀應該已經不能用小鬼這個詞來稱呼了。”
“是嗎?總感覺他年紀要更小一點……”
對方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時候看上去有些沉郁,但是之前看着窗外車流時眼睛又帶着股褪不下去的稚氣,那種眼神看上去不像是屬于17歲的人。
手機那邊再次傳來催促他們回警視廳料理炸彈案件後續事件的短信,他幹脆先将這個事情撇在耳後,朝着警視廳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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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當時給他留下像個沒長大的小孩一樣這個印象的少年,下一次見面就是在會所和自己兩位好友的混亂三人場面。
當時穿着睡袍的黑發男人變化太大,和初次見面時的氣質相差甚遠,但是異色的眼睛和相差無幾的臉還是讓人一眼就認了出來。
“我沒見過那個小少爺當時的樣子,所以小陣平和我說這件事的時候……”萩原研二神色怪異,“我可是把你腦補成和未成年發生關系的那種家夥了。”
“喂喂——”安室透無語地看了對方一眼。
也不至于這麽想自己的同期吧。
“抱歉抱歉——畢竟我腦子裏只有他17歲時候的形象嘛,說起來當時他其實挺高了,已經有一米七幾了吧,總之都到我這裏了。”
萩原研二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繼續道,“但是我老有一種他年紀很小的感覺,小陣平還叫他小鬼,難道是因為氣質嗎?”
金發的男人皺了皺眉頭,他忽然想起曾經諸伏景光對于哥倫白那句‘有的時候真的像個什麽都不懂的少爺’的評價,再加上兩人所說的連快餐都沒接觸過的樣子,腦內忽然浮現出另外一個想法。
但外面還有其他歹徒在,暫時不能在這個事情上投注更多注意力,一會兒還得想辦法看看琴酒到底準備幹什麽。
最近組織裏似乎暗潮湧動,從核心任務幾乎都和程序設計師和致力于大腦研究的科學家有關系就可以看得出來,不知道那位BOSS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
現在再想想那個箱子,琴酒恐怕不會真的是什麽戀愛腦的家夥,他做的事情大部分都是與組織核心任務息息相關的,還有當時伏特加遮遮掩掩的态度,都不怎麽對勁。
而且聽伏特加的說法,哥倫白根本不知道今天所有的那些準備工作,連他都不知道但是琴酒卻又接觸的任務恐怕不止那麽簡單。
琴酒今天出現在這個餐廳裏的時機也太巧合了一點,一會兒不如趁機去調查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只要能拖住那兩個人……
打定主意後,盡職盡責的公安他暫且先把關于哥倫白的思緒放到另外一邊,示意自己的同期好友先到出入口的位置。
“交給我們好了。”萩原研二擺了擺手,“你這家夥一直和我們走在一起被別人看見也不好吧,前面就是到大廳的入口,到時候你進去就好,被恰好來聚餐的警察英勇救出的兼職小哥。”
聽着這個莫名其妙的外號,安室透抽了抽嘴角,然後又想起來什麽警告道,“有個人也在這裏,你們小心行事,如果遇到那個家夥別輕舉妄動。”
在這個時候惹上琴酒可不是什麽好事。
“我們有分寸。”松田陣平開口道。
“外面肯定有其他歹徒在,我和小陣平先去把他們……哎?”萩原研二說着推開門,在看清走廊裏的景象時愣了一下。
走廊入口位置,所有原本駐守在這裏的歹徒都倒在地上,從傷口的情況看,出手的人看上去格外狠辣,但是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并沒有奪取他們的性命。
安室透皺着眉頭,很快從那些人倒下的樣子想到了那位銀發的殺手,“……沒想到那位少爺居然能管住那家夥。”
琴酒下手的狠厲程度他當然有目共睹,現在居然留了一手,估計是因為哥倫白囑咐過如果在這裏動手了警方那邊不好收場,但他沒想到的是那位向來只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的家夥居然真能聽得進去話。
他皺着眉頭又仔細看了幾眼,發現好幾個暈死過去的人的右手都被子彈貫穿了。并不是想讓他們卸下力氣才動手的樣子,反而像是洩憤一樣,他們的右手手臂上都殘留着好幾個彈孔。
想起哥倫白被紗布裹挾着,帶着新鮮血跡的小臂,安室透皺了皺眉頭,仿佛看見了一只被項圈束縛着又對着敵人呲牙的惡犬。
不如說琴酒在這位少爺手下的樣子,簡直和那只雪豹差不多。
将這個有些奇怪的想法擠出腦內,他和兩個好友打過招呼後離開,準備去搜尋他們兩個的下落。
只有找到他們才能确定自己到底有沒有時間去那個房間調查線索。
等确定完琴酒兩人的情況後,再去看那位現在應該老老實實待在大廳人質堆裏的交易對象。
這樣想着,安室透腳步匆忙地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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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內,人質已經被警方解救了出來,安撫聲和孩子控制不住的哭鬧聲中,男人迅速摘掉自己身上能被警方一眼看出是劫持犯同夥的衣服,露出了裏面的休閑服。
他壓低帽檐,在人群和餐廳裝飾物的遮掩下,摟着那位天才程序員肩膀往僻靜的包間角落走去。
包間內部,一個前不久還和他是h同夥的綁匪已經昏倒在角落裏,手臂被反綁在身後。
“我……我可以給你錢……”
等走進去時,松本桑田已經因為後腰處抵着的槍出了一身冷汗,他哆哆嗦嗦地開口,換來了對方警告的眼神。
“你和他們不是一夥兒的吧?你想要什麽我都……都可以想辦法給你……只要你不動手……”
大難當前,他仍然在對方警告的目光下開口求饒,“是不是公司那邊派你來的,有什麽事情我們可以談,那款軟件的研發程序我完全可以給……”
“解決你是我的任務。而且少爺說過,我們這種人容易死于話多,最好少說多做。”
男人攤了攤手,随後又反應過來自己又說多了,他‘啧’了一聲,這才開始貫徹落實‘少說多做’這個原則。
槍聲被□□過濾掉大半,剩下的聲音都掩藏在嘈亂當中。
将手槍放在已經沒有氣息的歹徒手中,男人壓低帽檐,重新返回大廳混入了人質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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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琴酒是根據自己腳腕上的定位找來的,池川奈觀察完周圍的情況,示意他別把通往這裏的門重新關上。
等外面的警方在松田陣平等人的內部配合之下進入酒店後,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大開着的樓梯門,聽見裏面有動靜,一隊穿着作戰服的警官迅速進來,在看清地面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歹徒時表情都空白了幾秒。
“……這裏是什麽情況?”
“他……”被打倒在地上的歹徒比池川奈還像受害者,他哆哆嗦嗦地伸手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黑發男人,看起來都快哽咽出聲了。
被指着的池川奈睜着眼睛說瞎話,他手臂還纏繞着一圈繃帶,上面滲着血,“他們內鬥。”
“?”
警察轉頭看了一眼池川奈,視線落在對方被衣服包裹着時顯得有些清瘦的身體,還有手臂上的紗布,又看了看一地肌肉格外發達的雇傭兵,一臉不信,“人質能對你們動手?”
“我……”地面上那人全身疼得面容都有些扭曲,頭上頂着巨大的冤字,還沒來得及把這個字喊出來,他一轉頭,看見了銀發男人陰沉的墨綠色眼睛。
腦內閃過剛才對方面無表情吐出的威脅話語,他哆嗦了一下,顫聲道,“是……确實是我們自己……”
池川奈感覺他之前給對方的“有賊心沒賊膽還倒黴”标簽非常适配。
将那些本就沒有反抗能力的歹徒拎起來控制住,帶頭的警員這才轉頭問道,“……這位先生……呃,也是人質?”
衆人的視線重新聚焦在站在旁邊,高大的銀發男人身上。
他脫掉了黑色的風衣和禮帽,只穿着長褲和高領毛衣,仍然有種可疑人員的感覺。
“……熱心市民。”池川奈面不改色,“他是健身教練,專門來幫忙救我。”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這麽一句話,安室透詫異地看了一眼臉瞬間黑下去的琴酒,肩膀劇烈顫抖起來,忍了半天都沒有讓自己笑出聲。
在被裏面的人發現之前,他迅速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将身形藏在角落裏。
聞言,警員打量了一番對方高大的身形和被衣服勾勒出的肌肉曲線,誇贊道,“鍛煉得确實很不錯,不過以後遇到這種情況還是得小心行動,對方手上的槍可是很危險的。”
琴酒眯起眼睛,還沒開口就被早已預料到他要說什麽的池川奈從後面用力掐了一把。
銀發男人沉默片刻,把嘴裏的嘲諷咽了下去,盡職盡責當他不茍言笑不善交流的健身教練。
“你們先和我來,等一會兒恐怕要麻煩你們做個筆錄……”旁邊的人将兩人往外帶去,還沒等走到門口,身後的警官皺了皺眉頭,再次開口了,“等等,那位銀發的先生……”
琴酒停下動作,手已經搭在了腰側。
“可以留一下名字嗎?鑒于你今天見義勇為的行為,我們到時候會給您頒發英勇市民獎章。”
準備一有其他情況就動手的琴酒:“……”
準備對方一準備動手就出現想辦法救下那隊警員的安室透:“……”
一片沉默當中,池川奈終于忍不住轉頭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