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确認完哥倫白和琴酒接下來還要提供筆錄暫時無法回房間之後,安室透匆匆離開,去查看自己那位交易對象的情況。

過去的路上,他在腦內再次清理了一番這方面的情報。

無論是他自己接觸到的還算有限的任務來看,還是從各種情報打探到的組織現在的動向,那位先生最近對于程序設計師類的天才似乎格外感興趣。

但是這種人卻稀少又難以招攬,比如前不久那位死于非命的板倉,這樣一個設計師甚至是貝爾摩德和琴酒親自去接觸對接的,但是即使是他們兩個人,最後這個任務的結果也不盡人意。

這位程序設計師剛開始對組織也很防備,不過松本桑田在威逼利誘之下仍然答應了為組織做事。

他不知道之前找上的那個人的要求是什麽,這次作為波本的任務只是找上對方,然後提供之前交易時對方所需要的資金,然後再威脅一通讓那人加快設計程序的速度。

軟件程序……

組織又不是什麽需要在科技領域大展雄圖的上市公司,就算要發展這方面的東西也很少有這麽大費周章的時候,因為程序設計這類通常只能作用于組織基地裏訓練同的各種設施,如果是和那些藥物人體研究挂鈎的話,生化類的專家顯然也比這些程序設計師有用。

如果是想設計什麽新的高科技基地,倒是也說得通,但是他老感覺這并不是出于這麽簡單的原因。

安室透思緒雜亂,他在趕路時拿出手機又查看了一番松本桑田的資料,以确認自己沒有漏掉任何一點細節。

松本桑田,男,41歲。日本首屈一指的軟件程序設計師……

他滑動到下方,看見了一個最新的報道,是剛才還和自己面對面用餐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前接受采訪的畫面,他身後是一個像是蛋殼一樣的巨大裝置,長按進去後馬上又有另一行介紹。

[松本桑田先生目前主要合作的項目,全息游戲的初型模拟游戲倉,據稱已經投入測試,這是一次科技史上的巨大變革……]

安室透皺眉看了看,發現這個叫做“”的模拟游戲倉的發行日期就是半個月之後。

他又浏覽了一遍公安那邊找到的松本桑田的日程,然後收了手機,準備在見面時套出更多的情報。

但是很快,男人的想法就落空了。

他再次見到自己那位交易對象時,這位日本首屈一指的軟件程序設計師已經失去呼吸很久,身上滿是彈痕,現場看上去格外慘烈,因為還有很多其他人質要負責,再加上還要檢查現場,警方只能先草草封鎖這一片然後疏散人群。

“喂,那邊的人!”看見有人站在現場附近,負責這一片的警員很快過來喊道,“你怎麽沒有和其他人一起撤離,這裏很危險,而且……”

這句話很快被安室透打斷,金發男人蹙起眉毛,很快調整過來,“抱歉,我在找他……他出事了嗎?”

“呃。”沒想到居然是認識的人,警員現在看上去有些懊悔因為維持現場的要求沒能給慘烈的屍體蓋上一張白布擋住,“是的……請問您和他的關系是?”

“他是我的客戶。”男人垂下眼睛,“我是個私家偵探,松本先生請我幫忙調查一些事情。可以告訴我他是怎麽……”

“抱歉,這個我們還需要進一步調查,但是結果應該八九不離十了。”警員示意他離那具屍體遠了一點,“從身上的彈孔來看,恐怕那個歹徒在發現自己沒法脫身後,出于憤怒才将他射殺了,除了松本先生外還有幾個人遭到了槍擊,那位歹徒在将子彈打完之前也自殺身亡了。”

怎麽會這麽巧合……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在金發遮擋下顯得格外陰沉,好在這個時候任何沉默都是被允許的,警員以為他只是無法接受,在拍了拍肩膀作為安慰後很快離開給他留出了空間。

在警員離開後,他立刻查看了現場的情況。

松本桑田身上有好幾個彈孔,卻沒有直接打中心髒的,完全符合對方所說的洩憤,而且除了他之外還有其他受害者,也不像是針對松本桑田來的,就算直接把這個情況上報給組織,那邊也能當做倒黴的意外定性,最多給他這位任務負責人口頭警告,不會到接受調查的那一步。

但是金發的公安還是從裏面和最近組織在程序設計師這方面的不順利中嗅到了什麽別樣的氣息,他将現場搜查完之後又匆匆向之前伏特加去過的房間那邊走去,腦內細想着松本桑田有沒有招惹上過什麽人。

他近年只是待在房間裏設計開發軟件,幾乎沒怎麽出過門,半年內唯一的行程就是和好友一同去往美國的發布會,之後對方被重金聘走,他一人回到國內繼續自己的開發工作。

……重金聘用?

安室透皺着眉頭,很快搜出了松本桑田那位算不上多有名的朋友,對方現在的簡歷裏赫然有‘受聘于Aurora公司’的介紹,但是在受聘之後行蹤卻再也調查不到了,據那個公司官方說明是需要在不被打擾的地方進行之後的研究。

之前組織聯系不到的那些程序設計師,大多是被這個公司聘用走了。

安室透用手敲了敲屏幕,腦內迅速閃過什麽,但是速度太過了,并沒有捕捉到。

他從亂成一鍋粥的酒店裏很輕易取走了萬能房卡,找到了當時伏特加所在的唯一。

當時遇到對方時,他确實是遠遠看見對方從房間裏走出來的,但是因為視線阻擋并沒有看清到底是哪個房間,不過絕對是在這兩個之中就對了。

确認裏面沒人後,他先打開了左手邊的那一個。

剛打開門,金發男人就聞到了一股香味。

花香伴随着調制精油的味道,安室透走進去,迎面撞上了一捧血紅的玫瑰,再往裏面看,他從卧室大開的門外看見了床鋪上用玫瑰花瓣擺成的愛心。

看着裏面被裝飾成這幅模樣的模式,安室透沉默許久,大腦努力運轉着,最後只轉出了一句話。

走錯了吧。

他能想象到那位小少爺在房間裏搞點情調,就算是那個該死的FBI準備這種東西雖然聽上去很怪但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這可是琴酒,琴酒讓伏特加來準備這種驚喜套房……

聽上去根本不可能發生!

雖然這樣想着,但謹慎起見,他還是在房間內搜尋了一圈,試圖找到什麽其他線索。

除了調節氛圍用的玫瑰香薰之外,床上還擺着兩個黑色的盒子,下面那個很大,看上去像是什麽禮物,畢竟上面還用綢緞和玫瑰裝點着。

他記得伏特加只讓人搬運了一個很大的黑箱子,但如果那個黑箱子裏面裝着的是好幾個不同形狀的小黑盒,這兩個的大小也說得過去。

安室透用戴着手套的手謹慎地在周圍摸了一圈,确認沒有什麽機關和記號後才慢慢打開盒子。

沒什麽特別的,就是花之類的東西,這反而讓金發男人松了口氣。

至少能說明這個房間不是琴酒的,要不然這也太驚悚了,看來自己只是勿入了什麽其他情侶準備的房間。

這樣想着,他很快從房間裏出來,然後打開了旁邊那個房間的門。

很好,這個房間非常正常。

再普通不過的套房卧室,沒有任何蠟燭香薰之類的東西,安室透放輕腳步往門關着的卧室方向走,在打開門後又沉默下來。

卧室是和客廳完全不同的風格,極具牢獄風格,在看見裏面的那一刻他簡直要幻視成組織那個該死的審訊室了。

……雖然也怪,但是和上一個房間比起來,這裏顯然很有琴酒的特色!

比之前看見的黑箱子小一圈的黑盒躺在角落裏,沒有什麽點綴,在這個環境下顯得格外不祥。

安室透皺着眉頭,沒弄明白琴酒把這個酒店直接搞成審訊室的用意。

如果要審問什麽人,為什麽不直接去基地,層層加密的基地肯定比這個酒店保密性高,不過那邊也有局限,比如在裏面審訊必然會被人注意,而且審訊室裏似乎都安裝了監控用于之後的複盤。

但是什麽人需要讓琴酒避着組織,以那家夥可以直接殺掉懷疑的代號成員的地位,就算審訊出事情也沒人敢說他吧?

他思索許久,還是決定打開那個黑色的可疑的箱子看看。

并不難開,甚至根本就沒有落鎖,安室透摸到箱子邊緣,在不移動的情況下将蓋子緩慢地掀了起來。

屍體,實驗裝置,任務線索,審訊道具,資料……

在打開之前,無數可能性在腦內閃過,安室透眯起眼睛手上繼續發力,在燈光下看清了裏面到底是什麽東西。

安室透:……

安室透:?????

要不是怕留下什麽痕跡,他都想直接把盒子砸上。

這裏面、到底、都是、什麽東西?!

這是琴酒獨特的興趣愛好嗎,怪不得不去基地的審訊室在外面另辟蹊徑,他就知道!那家夥的樣子就不像是有什麽好的癖好,簡直是……!

饒是卧底之後接觸了七年各種之前作為正直警校生時完全接觸不到的東西,安室透還是被這裏面的東西震懾住了,他往後退了幾步,背撞在了什麽冰涼的東西上面。

轉頭看去,是一個黑木雕刻而成的馬,幾乎和真的馬等高,安放馬鞍的地方還披着厚實的毛毯,似乎在遮遮掩掩些什麽東西。

……別是他想的那個。

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氣,一邊痛恨自己屬于偵探的好奇心,一邊伸手,将其掀了起來。

果然,下面是一個可以安裝東西的機關口,至于安裝的是什麽東西,那還需要說嗎?!

看着這滿套間慘絕人寰的東西,又回想起最近組織裏面的傳言,安室透閉目許久才把毛毯歸于原位。

琴酒果然是變态……

聽套伏特加話時對方的說法,哥倫白根本不知道裏面到底是什麽東西,不……他甚至對今天晚上琴酒在酒店開了房這件事都一無所知,還跑來和對方共進晚餐。

怪不得要在這個地方布置審訊室,不管是一會兒‘審訊’的手段還是受審人的身份,顯然都不是能在基地裏進行的。

哥倫白那家夥平時的防備心在琴酒面前完全沒有,恐怕馬上就要無知無覺地跟着對方來這裏了。

憑借着強大的推演能力,安室透甚至已經想象到那位小少爺跟着對方進來,在正常的套間客廳喝茶聊天,然後被拖回審訊室的場面了。

……他甚至都有點覺得哥倫白可憐了好嗎?!

————

池川奈連着打了連個噴嚏。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周圍,沒有任何其他人在,那個前不久在歹徒團體裏的下屬已經換了一套衣服,混入往外面走的人質裏,路過他時還塞了張紙條。

[任務完成。]

正面是一句言簡意赅的彙報,通過這句話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确有針對程序設計師的計劃,黑發男人皺着眉頭,反過紙張看向寫得密密麻麻的背後那一面。

那人用很小的字成功在不大的紙片上寫下了長篇大論,從為不知道他今天也會來讓他受驚了道歉到說明自己在這裏的情況,後面又接了很多無關緊要的話題,寫了一整面,結尾看上去還意猶未盡。

……話真的很多。

池川奈有些無奈地捏了捏鼻梁,覺得自己如果有機會和這位下屬再見面的話,大概會先提醒他在任務期間把自己的話痨屬性收斂一些,免得‘死于話多’。

琴酒的外套就放在旁邊,他很快從那件黑色的風衣裏摸出了打火機,将已經完成了傳遞信息任務的紙片燒成了灰。

處理完這個事情,他才借着琴酒那家夥被警員團團圍住的空蕩,翻看起不久前香取助理剛剛發送到自己手機上的資料。

關于池川財閥和Aurora公司的合作項目……

他将那些資料都翻看完,發現這不過是些再普通不過的商業合作,只是比其他公司來說合作的範圍更廣一點而已,不過這也有跡可循,作為近年來迅速崛起的跨國公司,財閥選擇和他合作當然比選擇和那些沒什麽能力的小公司獲利更高。

沒從裏面看出些什麽,池川奈蹙了蹙眉毛正準備關掉資料,在手指馬上要點上屏幕時忽然又想到了什麽。

他重新回顧了一番那些資料,然後在腦內模拟出另一個假設。

将這些所有合作項目結合起來,如果他現在憑借着組織提供的基金創立起來的池川財閥瓦解,會發生什麽?

財閥大部分的資金、土地和員工,都會因為這些繁瑣的合作合同,流向那個剛剛崛起幾年的Aurora公司。

腴熹睜厘——

太陽穴炸開一抹劇痛,池川奈伸手抵住皮膚表面,閉眼等待着這陣疼痛消除下去。

疼痛很快止息,腦內一些閃過的片段卻殘留下來,男人深吸了一口氣,将被劇痛激發出的冷汗潤濕的後背衣服抵在了身後的椅背上。

他忽然想明白了,為什麽他對琴酒那麽信任,之前卻沒有透露一分一毫關于自己計劃的事情。

……因為這本來就不是能告訴他的計劃。

琴酒幾乎是這個組織的化身,人們在提到他時,除了那個topkiller的殘酷手段和恐怖的威懾手法之外,大概最津津樂道的就是他的忠誠。

而他走着一條和這種忠誠背道而馳的道路,結局也許是……和琴酒拔刀相向。

……看上去像是什麽有些爛俗的小說劇情,至少他從小到大看過的書裏面,最後背道而馳可不是什麽少見的命題。

琴酒了解他所有的事情,從小到大,連他的體術和用所有武器的手法都是當時沒有代號性格又別扭的保镖手把手教出來的,之後兩人又成為了不算搭檔的搭檔。

總之,那家夥大概是那位先生和管家外最了解他這個人的人,但是失去記憶之後,他對對方的了解卻已經少得可憐了。

少到甚至不知道那些控制自己記憶用的藥水,還有其他的東西,裏面有沒有那位忠誠的成員的手筆。

比剛才身體上的劇痛更讓人不舒服的感覺從頭和胸口竄上來,他皺眉捂住頭,腦內閃過琴酒随身攜帶的備用眼藥水,還有無數次提醒自己用藥時的眼神,在安全屋裏直接上手的畫面。

池川奈沉默片刻,慢慢放下了手裏對方的衣服,将那件布滿了熟悉的尼古丁味的衣服搭在了旁邊的椅背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琴酒滿臉不耐地走了出來,警員在後面揮手保證明天早上就能把英雄市民獎狀送到他們兩個的手上,聽着這句話,黑發男人一時倒是笑不出來了。

那人幾步走來拿起自己黑色的外套穿在身上,眉眼帶着一股子戾氣,在看向坐在椅子上那人時淡了一些,“走吧。”

“回去?”沒聽明白對方這句話是指換個地方繼續談還是今天先分道揚镳,池川奈擡頭反問道。

“伏特加在酒店準備了房間。”琴酒低頭查看了一番短信,“你不是有事要談?”

“……你帶路吧。”坐在椅子上那人站起來,理了理自己有些淩亂的衣衫,點頭示意對方先走。

直覺對方不太對勁,銀發男人皺着眉頭,先一步走在前面。

伏特加說他定了兩個房間,讓他們兩個可以按照情況随便選擇,琴酒将手機放回口袋裏,幹脆往離走廊通道最近的那個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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