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晏陽目送着江存的背影消失在單元門裏,越發垂頭喪氣。

一旁的于蕭剛想說話,晏陽就自言自語般說道:“他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晏陽,”于蕭語氣嚴肅,“這是有沒有興趣的問題麽?他一點禮貌都沒有。”

晏陽嘆口氣,“他之前不這樣的,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那就算他心情不好,你惹他了?”

“沒有。”

“那他沖你擺什麽臉色?晏陽,心裏清楚就別給他找借口。”

晏陽的表情更加沮喪了,撇嘴說道:“可是我喜歡他啊。”

“才認識了多久你就說喜歡,你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嗎?”

“哥,”晏陽的眼眶紅了一圈,“你不是相信一見鐘情的嗎?”

于蕭沉默兩秒,才說道:“你要是真覺得是他心情不好,等明天再去試試,他要是還這态度,趁早算了吧。”

晏陽自知并不了解江存,只憑感覺認為江存的心情不好,可他也沒有辦法證實這些。

但有一點晏陽很清楚,剛剛江存的所有冷漠語氣和眼神,都是實實在在對他的。

回到家,晏陽半天都緩不過神。很多事情亂七八糟的攪在一起,晏陽根本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解決。

房間門被敲了敲,于蕭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問過了,和我對接的那個算是代理,房子是江存的。”

“他也住這棟樓嗎?”晏陽問。

“他都進來了,那不廢話麽?別想東想西的,早點睡。”

晏陽睡不着,拉開窗簾,坐在飄窗上。

明天應該是個晴天,天上一片雲也沒有。隔壁的窗簾依舊拉着,透出隐隐的光。

晏陽摸出手機,給江存發了一條語音:

“江醫生,今天太晚了,你早點休息吧。材料和其他東西我明天再發給你,晚安。”

江存放在桌上的手機一震,随即傳出晏陽帶着點鼻音的聲音,脆條聽見後異常激動,舉着兩個爪子一跳一跳的。

江存把脆條抱下桌,打字回複:[好]

這陽光本來就不屬于他,只是碰巧有一天照到了他這個陰暗的角落,只有那麽一瞬間。

而江存現在才明白為什麽會覺得于蕭眼熟,原來就是晏陽在醫院借宿的第二天,在醫院門口接他的那個男人。

晏陽對着于蕭笑的樣子,一直以來的飯菜香味,門口和辦公室擺的兩束花,這些東西在江存腦中揮之不去,甚至讓他覺得心煩。

可身體不允許他再想什麽,幾乎是沾到枕頭就睡着。

另一頭的晏陽卻徹底失眠了。

晏陽不知道為什麽江存對他的态度一下發生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反正肯定不是因為他喂脆條吧?

思來想去,天就亮了。

于蕭一大早就要走,晏陽留他吃飯,于蕭卻搖搖頭:“我師父找我有事。你也不怕人家誤會?”

這一語點醒夢中人,晏陽猛地一拍腦袋,“哥,江存他不會是吃醋了吧?”

于蕭頓時一臉嫌棄,“我随口一說,你還真信啊?你和人家才認識多久,吃個屁的醋,走了。”

晏陽回到房間睡了個回籠覺,醒來時已經到了十一點。

他給江存發了一條消息,便轉身進了廚房,出來時正好看見江存回複了個“嗯”。

這語氣冷得晏陽一哆嗦,才把炒好的菜和煮好的飯裝進保溫盒裏,問:[你住在幾零幾啊?]

對面很快回複:[你對面。]

晏陽一個激靈。

這也太巧了吧!!

晏陽連拖鞋都沒換,直接穿着睡衣一路小跑過去,輕輕敲了敲江存的門。

門很快打開,江存也穿着睡衣,身上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像是剛起床。

“江、江醫生早啊!”晏陽一緊張就開始結巴,舉起手中的餐盒給江存看,“我請你吃飯。”

江存朝晏陽身後看了一眼,發現沒跟着人才側過身,示意晏陽進去。

晏陽卻沒動,擡眼和江存對視:“要不要換鞋啊?”

他們醫生好像都有點潔癖。

江存搖了搖頭。

剛踏進去,一個白色的棉花團子就飛快地沖了出來,往晏陽腿上蹭。

晏陽怕手裏的東西撒了,小心翼翼地拎着東西蹲下來,一邊問江存:“它叫脆條,是因為它愛吃香橙脆脆條嗎?”

“嗯。”江存彎下腰,直接接過晏陽手裏的餐盒,指尖無意間蹭過晏陽手背,有點涼。

“我來吧,”晏陽拍拍手起身,将幾個疊在一起的分開擺好,“我放假的時候經常學,但是之前一直都在住校,後來搬出來才有時間實踐,做的可能不太好吃。”

都是家常菜,卻很難得出現在江存的餐桌上。

“為什麽不住校了?”江存問,心裏卻已經有了猜測。

多半和那個勸他喝酒的室友有關系。

晏陽面露為難,“說來話長了,總之就是性格不合吧,再住一起他難受我也難受。”

江存想起晏陽室友蠻不講理的樣子,眼神微變,輕聲應了一句:“嗯。”

“但是太突然了,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适的房子。給我哥發消息他也不回,我是一晚上都待不下去了。”

江存拿筷子的動作一頓,擡眼看向晏陽。

“啊,我哥就是于蕭,我親哥,啊不,表哥。”

晏陽一邊說一邊觀察江存的表情,但啥也沒看出來,還是那副冷淡的樣子。

實際上江存微微垂眸,再擡眼時眼神已經緩和幾分,将另一雙筷子遞給晏陽,“坐吧。”

餐桌上的氛圍莫名輕松不少,晏陽一怔,随即沖他笑笑,繼續說道:

“那天晚上我本來想去麥當勞先湊合一晚,正好碰見寧寧姐來買咖啡,她看我可憐才帶我去醫院的。”

“花也是她放在我辦公室的吧。”

晏陽點點頭,點完看見江存正盯着他,連忙道:“是我讓她幫忙的,你別又怪她!”

“上次涉及她的專業性,”江存解釋道,“其他時候,我沒有資格責怪她。”

“那我送你的花,你怎麽看到了也不和我說一聲呀?我還以為你不喜歡。”

“沒來得及。”江存指了指晏陽身後。

茶幾上一個礦泉水瓶子裝着一束花,沒有絲毫蔫下去的跡象,雖然看上去有幾分簡陋,但很明顯,江存一直有好好換水。

“這幾種花都挺好養的,我那裏還有多的花瓶,待會兒給你拿一個吧。”晏陽一邊說一邊環顧四周,果然是和他那間差不多的性冷淡風格。

“好,”江存應下,“謝謝。”

“是我該謝謝你,”晏陽笑笑,“換做別的醫生,要是我打個疫苗怕成那樣,說不定早就把我扔出去了。”

“你的疫苗不用再打了。”

江存放下筷子,低頭盯着脆條。

“脆條是值班的護士撿到的。它的左腳後有傷,我幫它縫合完就暫時帶回去了。不久前才打完疫苗,你的抓傷連一級暴露都不算,怕疼就不用再打了。”

晏陽一邊聽着,一邊看得入了神。江存覺察到他的目光,一和晏陽對視,他就匆匆錯開目光,故作掩飾地咳了兩聲。

“那脆條怎麽會跑到我們學校的啊?還是在我宿舍樓梯下面。”

江存搖搖頭,眼神黯淡幾分,“不知道。”

晏陽撇撇嘴,“也不知道在你撿到它之前到底是走丢還是什麽,反正抛棄小狗的都不是什麽好人。”

出乎晏陽意料的是,江存居然輕輕地“嗯”了一聲。

“不過江醫生,你工作這麽忙,有時間照顧脆條嗎?”

江存正在為這件事發愁,他肯定是不可能再把脆條交給家裏保姆管了,指不定哪天程芳母子又發神經。

可他這間公寓面積不大,薩摩耶又是個大型犬,需要足夠的活動時間和空間。

聽晏陽這麽問,江存反問:“你有麽?”

“我倒是沒養過狗,地方也小,但是我爸爸媽媽住在南郊那邊,他們之前養過狗,家裏也挺大的,如果江醫生不介意的話,我問問?”

“南郊?”

南郊算是海城一片有名的富人區,雖然是在郊外,但臨海,幾乎都是海景別墅。

“不過只是暫時寄養,江醫生随時可以帶它出去的。我也沒有別的想法,就是希望小狗狗開開心心的。”

說完又試探着問:“可以嗎?”

不知為何,江存能從晏陽身上看到他父母的态度和責任,晏陽雖然年紀不大,還抱着一些這個年紀獨有的期待和天真,但又沒有一絲一毫被慣壞的跡象。

“好。”江存幾乎沒有猶豫。

“那……江醫生和我一起回去吧!”

江存猶豫一瞬,剛想搖頭,就對上晏陽期待又炙熱的目光,話音一轉:“好。”

說起來有些不可置信,可他的确在晏陽身上感受到了溫暖。

從那一朵盛開的向日葵開始,到眼前這個人。就好像在告訴江存,他的生活裏是可以擁有陽光的。

晏陽自來熟地收拾好餐盒和筷子,臨走前又撸了兩把脆條,突然擡頭問江存:“江存,你現在可以加我微信了嗎?”

不是江醫生,而是江存。

江存剛要開口,晏陽就一溜煙地跑了回去,再回來時手裏拿着個玻璃花瓶。

江存點開微信,切換賬號,遞給晏陽。

“私人號?”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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