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腦海裏波浪滔天,表面上卻平靜如常,香橼微微颔首,“您好。”
大夫回禮,“夫人您好,蔽姓許,是聖彼得教堂醫院的醫生。”
“哦,許醫生。”
二人落座,小紅端了茶水來。
香橼問:“老爺不在嗎?”
“剛才嚴副官帶人來,老爺在樓下書房會客,過會兒再來。”
香橼輕“哦”了一聲,又說:“你去找一些我過往的病例和藥方來,許醫生興許用得上。”
許醫生微笑點頭,“夫人想得周到。”
會客廳裏便只剩下二人相顧,久久無言。
“先生姓許,不知——”
“許秦華,‘秦王掃六合’的秦,‘巍巍中華’的華。”
兩個聲音都有些哽咽。
香橼明白,是“秦如許”的秦,“和桉華”的華。
他續了胡須,頭發也長了些,右側眼角到嘴角有一道疤,顏色淡了,痕跡卻明顯,當時的傷口應該不淺。
香橼大概能想到他經歷過什麽,用力憋住一口氣,把眼淚生生逼回去。
“我……總是發冷,厭食,失眠,其他也沒什麽了。”
“還是要到醫院去做檢查,我帶了一些鎮靜助眠的藥,實在睡不着就吃一顆,不能多吃。”
“嗯。”香橼輕輕應道,又問:“如今這時局,許醫生怎麽還要回國呢?”
“有些朋友在國內,讓我來一起辦醫院,在聖彼得任職,只是過渡。”
“許醫生志向遠大。”
“鄉下家中還有位老人,出國前托人照拂,心下時常牽挂,待我安頓好了,便接來城裏同住。”
香橼別過頭去,抹掉奪眶而出的淚水,又看向許秦華,“許醫生放心,所托之事定然無虞。”
小紅踩着香橼的尾音回來,許秦華正在看病例時,和致遠也上得樓來,同他談論起香橼的病情。
待到送走許醫生,香橼感覺身體乏累不堪,心中卻像被清掃過似的,通透明亮。
香橼随着和致遠回到房內,換上寬松的睡衣,把長發從衣領撩出來,不備跌進一個懷抱裏——
和致遠從背後抱住她,臉埋進她頸窩的發絲中,呼出長長的一口氣。
“怎麽突然給我請醫生?”香橼語氣冷淡。
和致遠沒有答話。
“蔣思娴死了嗎?”語氣更冷了幾分。
和致遠的呼吸一頓,仍是沒有說話。
香橼奮力掙脫和致遠的手臂,咬牙切齒地說:“殺了她,再來同我說話!”
香橼摔門而去。
和致遠的手臂停在原處,荒唐可笑。
他只覺香橼如水,清淨柔軟。
卻忘了水勢如洪,一瞬可吞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