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枝子挂掉那個電話,稍微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她現在很難受,根本沒有精力去應對即将到來的黑手黨幹部。

這副身體柔弱多病,僅僅只是在空中吹了那一點時間的冷風,就足以讓她現在處于發燒的不清醒狀态。

她戴上床頭的眼鏡,放棄了原本準備休息一會兒的打算,起身拉開卧室的門,來到外間的客廳。

作為港口黑手黨幹部的未婚妻,為她準備的房間自然是最高檔的套房。

枝子在明亮的茶幾邊坐下,忽略了已經來過一趟的管家先生放在茶幾上準備好的藥片,将保溫杯裏的熱水倒了出來,小口小口地喝着。

原本是應該吃掉藥片的。

但現在還不行,治療發燒和感冒這一類疾病的藥片一般都帶有安眠效果,腦子原本就不清醒了,再這樣下去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在控制範圍內的事情。

保溫杯裏的熱水喝掉以後,她起身換掉了身上舒适的居家服,換上了适合和未婚夫見面的和服。

和服是休閑的款式,但穿起來比普通衣服更為複雜,脫下的所需花費的時間當然也更多。

雖然這樣的小心思也許并不會派上什麽大用處,但确實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換好衣服以後,門就被敲響了。

枝子走到門口,站定,從門上的小孔看出去。

形貌昳麗的青年正不耐地将白皙的食指放在自己的choker上,稍稍将其扯得松開了一些。

而小指朝內扣攏,壓住了掌心已經脫下的黑色皮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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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泛着不大正常的潮紅,眼尾仿佛都帶着水潤的光。手指扯開的choker下,喉結稍稍滾動了一下。

漂亮又銳利的钴藍色眼眸,隔着細小的窗口,似乎是掃了她一眼。

枝子猛地退後兩步,擡起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跳如同擂鼓一般敲擊在掌心。

她伸出舌尖,稍稍舔/舐了自己有些幹澀的上唇。

也許是她平複心情的時間太長了,門外的人再次敲響了房門。

枝子開始思考自己不給他開門的可能性。

——那樣的話,門被喝醉酒的幹部先生廢掉的可能性高于百分之八十。

因為喝醉酒的人是不講道理,不懂得隐晦的拒絕的。

當然,還有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的幾率,他會停留在門口,亦或是離開,但是這建立在他對「宗像枝子」的存在沒有那麽多喜歡的情況之上。

不講道理,也不懂被拒絕,這樣還能離開,唯一的答案就是,他并沒有像在直升機上時灼熱的目光表現出來的那樣,也并不像下意識出手攔下愛麗絲時候的那樣喜歡她。

一見鐘情只是對人外貌的肯定,枝子确認着這一點。

但她也并不否認這種對外貌的肯定所産生的「膚淺的好感」,畢竟她對對方也是同等的心情,只是她更習慣理智地思考每一件事情的得失而已。

這注定她不會因為這種「好感」而在任何方面做出多餘的讓步。

門被廢掉的話就太麻煩了。

所以枝子轉動門把手,打開了門。

門只是稍稍開了一小個縫隙,她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的時候,一只手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腕。

——漂亮又性感的手,手指被皮質手套包裹起來,卻露出大片白皙的手背,手背上分明的露出清晰的骨骼痕跡。

只是看着那只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出神了一瞬,門鎖扣攏的聲音便響起來了。

鼻尖全然被紅酒的醇香和對方身上的獨特氣味搶占,原本便因為生病有些昏昏沉沉的意識便順勢沉浸其中了。

下意識想要反抗的雙手也被溫柔又強勢地單手禁锢住,皮質的手套摩挲着她手腕處的皮膚,原本還想逃離的手腕便失掉力氣一般,停留在了原處。

另一只手将手裏扣住的手套随手丢在一旁,攬過她束起的細腰,将她朝滾燙的懷裏一帶。

額尖抵住額尖,呼吸親密地交錯着,冷色調的藍眸隔着鏡片捕捉着她的眼神,強行制止着她下意識避開的目光。

——呼吸紊亂,心跳失控,理智斷線。

她想親吻那潤濕的眼尾,看着這雙眼睛裏壓抑的所有情緒全都釋放出來,變得瘋狂且不加克制地沉迷于對「宗像枝子」的喜歡。

想要他為自己沉迷。

“眼鏡。”

握住枝子手腕的手松開了。

他似乎自持于自己的武力值,毫不在意地用手指頂起眼鏡框,露出自己最喜歡的那顆赤色淚痣。

手指隔着冰冷的皮革用力摩挲着她眼尾的那顆痣,钴藍眼眸裏的喜愛滿溢出來。

對方說話時,突然增加的紅酒濃烈醇香攝住了她的呼吸。

“……是你下午去而複返,為我送來的,中也。”

她很喜歡「冷色調眼眸裏露出的喜歡她的情緒」,所以原本準備推開對方的手頓在他的胸口。

而掌心之下傳來的心跳聲和溫暖觸感也占用着她一部分的腦容量。

——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僅僅只是在「未婚夫妻允許親密範圍內的接觸」而已。

沒有拒絕的必要。

枝子這樣告訴自己。

“眼鏡很礙事。”

港口Mafia名為中原中也的幹部,聲音很好聽,尤其是在喝醉酒的基礎上,稍微帶着些沙啞的時候。

是情人在她耳邊厮磨低語。

所以枝子一退再退,任由對方取下了她的眼鏡,認真地親吻她顫動的眼睫和眼尾的那顆小痣。

甚至擡起了手,扯住對方胸口處交叉的束縛帶,讓他再朝自己近一點,近一點。

這時候因那稍稍踮起的腳尖,腳踝處傳來細微的刺痛,提醒着枝子下午的時候。

去而複返的幹部溫柔的握住她的腳腕,擡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噴上了止痛噴霧。

他的掌心滾燙。

他的唇瓣從那粒赤色小痣上離開的時候,稍稍張合着,發出迷人的喘/息。

而在枝子看不見的地方,眼尾的那粒小痣也添上了潋滟的水光。

滿足了自己獨特的癖好,似乎是還保留着大部分理智的幹部大人回想起了些什麽,直接攬住她的腰,抱着她朝卧室走過去。

“中也?”

身體陷入柔軟的床鋪裏,枝子終于回過神來,瞳孔稍稍緊縮,修剪得圓潤的指甲嵌入掌心,喚回自己的理智。

“中也在幹什麽?”

“枝子的腳踝受傷了。”

那雙藍眸認真地看着她,手上動作卻絲毫不慢地将大衣随手搭在一旁,解開灰色馬甲的扣子,将束縛帶也取下了。

剩下白色的襯衫朝她展示着其下若隐若現的完美肌肉線條。

——如果她的眼鏡沒有被摘下的話。

枝子看不清他,沒有眼鏡的世界模模糊糊的,僅剩下一堆色塊,但這并不妨礙她迅速判斷出來對方脫掉衣服,自然而然準備朝她而來的動作。

枝子懂得的東西并不少。

一見鐘情是基于對外貌的「膚淺好感」,而這種好感能夠帶來的另一個結果就是對于對方身體的渴望。

中原中也還沒有醉得徹底,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的,酒精濃度不夠的可能性很大。

像是借酒裝瘋,到一半突然想起來她的腳踝受傷,于是更換場地。

——畢竟站立的體/位可能會讓腳踝受到更多的傷害,而古板的床上體/位則不會。

他還保有良知和道德底線。

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夠利用的東西。

“我好像發燒了,現在很難受。”

枝子柔和着語氣,朦胧迷離的黑眸看向他,稍稍側過的臉頰上搭着柔順的藍色長發。

中原中也并沒有停下來,俯身用冰涼的手背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然後輕聲問她,“哪裏難受?”

“大腦昏昏沉沉,想要休息了。”

枝子和他對視着,眼裏泛起水光,一副柔弱的樣子。

對方的呼吸猛地一滞,然後醇香的紅酒氣味就離她遠去了。

腳步聲去客廳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她的床頭。

“茶幾上的藥是枝子該吃的吧?”

在她輕輕點頭以後,對方似乎是嘆了口氣,伸手墊在她的背上,扶着她坐起來。

“枝子真是不乖,是嫌藥苦嗎?”

溫熱的水杯被仔細地遞到她手裏,确認她握住水杯以後,藥片也都放進了她另一只手。

“別害怕,好好吃藥,好不好?”

枝子愣神在了原地。

白日裏銳利的、鋒芒畢露的青年,在怎樣的情況下,能夠溫柔地說出這樣哄小孩子一樣的話語?

發頂被放上一只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發絲。

男人坐在床側,繼續溫柔地哄她。

“真拿你沒辦法。”

“生病了就要好好吃藥,枝子是大人了。”

枝子默默地将藥片全都放進嘴裏,然後喝了一大口水,全都咽了下去。

“水還喝嗎?”

枝子搖了搖頭,對方接過她手裏還剩一半水的水杯,放在了床頭。

紅酒的氣味猛然湊近,中原中也的掌心按上她的後腦勺,近乎強迫似的讓她仰起頭來。

帶着溫度的唇瓣貼上她的喉嚨,剛剛咽下一大口水時,稍稍滾動了一下的那片地方。

尖銳的虎牙稍稍刺痛皮膚,有些粗粝的舌尖又舔/舐過沒有破口卻帶着些微痛感的地方。

枝子渾身發軟,陷進柔軟的床鋪裏。

她确認了。

中原中也喝醉了。

所以不講道理,不懂拒絕,白日裏為了禮貌而克制住的所有情緒全都直白地表達了出來。

但是如之前所說,他的一切行為都限定在自己的良知和道德底線之內。

即使剛剛她沒有示弱,表明自己生病了,對方的舉動也不過就是想要呆在她身邊,抱住她,然後睡着,這樣的過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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