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橘色和藍色的發絲糾纏在一起，柔順地搭在起伏的白色羽絨被上。
枝子因為頸間的觸感，唇邊溢出輕哼時，順手扯下了他的發圈。
“別，別碰那裏了，中也……”
有些斷斷續續的聲音裏摻上些許被挑起的情/欲，她指間挂着被扯下的發圈，白皙的手指插進橘色的發絲間。
暖橘色，張揚又熱烈的暖橘色，像是陽光一樣的暖橘色。
偏偏發質柔軟，帶着些不易察覺的毛絨絨，彎彎曲曲繞在指間，仿若纏住她的手指不讓離開一樣。
“很喜歡枝子。”
那雙冷色調的藍眸卻充斥上如熱浪般的誠摯情感，比起之前的銳利，多了幾分豔靡，稍稍上挑的眼尾也紅潤起來。
被又咬又舔的脖頸離開了那帶着灼熱溫度的唇瓣，濕潤的，帶着些許涼意。
枝子被他順手攬進懷裏，在極近的距離裏，和那雙藍眸對視着。
——如她所願的為她沉迷。
“喜歡？”
枝子将手指從他的發絲間抽離，發圈也滑落在散開的橘發中，和她的發絲纏在一起。
鼻尖觸着鼻尖，她沉浸在藍眸中，理智早已被侵吞幹淨，輕聲的笑從唇邊溢出。
“我也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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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臉。
“不只是喜歡。”
中原中也似乎是在回應着她話語後的那個問號，交錯的呼吸間，紅酒的氣味熏得她本就昏昏沉沉的腦袋更加不清醒起來。
藥片的安眠效果也開始發揮作用，她發着燒，被身邊的熱源緊抱在懷裏，捂出一身汗來。
她聽見對方悅耳的聲線在耳畔向她表白。
“枝子很可愛。”
“悄悄在門後看我很可愛，開門時先露出的手腕好可愛，穿着和服的樣子好可愛，想要避開我視線的樣子好可愛，眼尾的淚痣也好可愛，被抱起來的時候茫然無措很可愛，不想吃藥的樣子很可愛，吞咽藥片和水的樣子很可愛——”
可愛，可愛，可愛，她幾乎都不認識、不明白可愛這兩個字了。
“不管枝子做什麽，總之就是非常可愛。”
“我愛你，枝子。”
——不過是對外貌的簡單肯定。
斷線的理智在腦海裏反駁着，眼皮卻沉沉的，安靜地睡着了。
頭有點痛，但是一點也不意外，應該是喝醉了。
中原中也稍稍皺了皺眉，掌心的柔軟觸感卻讓他有些疑惑。
他睜開了眼睛，眼前是未婚妻放大的臉，赤色的小痣晃得他眼神迷離。
他閉上了眼睛。
他又睜開了眼睛。
——是真的。
掌心下是她隔着和服布料的柔軟腰肢，臂膀上枕着她的腦袋，纖細的手乖巧的放在臉頰旁，呼吸平穩，安靜地睡在他的懷裏。
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到她呼吸間輕輕起伏的胸脯都能被他察覺到。
那雙讓枝子分外迷戀的藍眸此刻如同自己演了一場大戲一般，先是震驚，然後反複确認着一些事實。
耳廓肉眼可見的染上祛不掉的紅暈，身體倒是誠實地一動不動，怕吵醒了懷裏的人。
現在還是淩晨，所以說他在認識枝子的第一天，和她成為了未婚夫妻。
然後趁醉裝瘋，門咚、公主抱、色氣地舔吻，最後表白了。
他很想知道自己的好感度是不是負數。
該死，明明應該趁着所謂的商業聯姻，慢慢培養感情的，結果竟然在結婚前就耍酒瘋，唐突了一見鐘情的心上人。
中原中也伸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已經不燙了，應該是退燒了。
手指沒有忍住，輕輕撫了撫長長的眼睫。
那雙眼眸睜開的時候，純黑色，冷得透亮，總是理智又冷靜地看着人。
——想看她的眼睛染上情/欲色彩的模樣。
要先向她确認自己的表白，然後承認錯誤。
她也許會要求自己做出一些退步，再約法三章什麽的，但至少會和他領婚姻屆，也許到那時候還可以像現在這樣抱着她睡覺也說不定。
啊，自己究竟在想什麽夢裏的好事啊。
中原中也略顯煩躁地皺起了眉，然後将輕輕撥弄睫毛的手放回了她的腰間，安靜等待着她醒來。
早晨，枝子還未醒時，外間的門被刷開了。
中原中也皺起眉，紅光閃現，少女枕在他臂膀上的腦袋浮起，他順勢将枕頭朝下拉了拉，才讓對方安靜的睡下。
動作放得極輕地起了身，又為對方掖了掖被角，才拉開卧室門來到外間。
大門已經關上了，穿着整齊的女仆正在打開窗戶透氣，轉身看見他時，稍稍愣了一下，标準地行了一禮。
“您好，先生，我負責枝子小姐私人生活的一切相關事宜，名叫赤井穗。”
中原中也上下打量了她，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昨天桌上的藥片、保溫杯，和枝子換上的和服都有了來源。
他還沒有說些什麽，背後的卧室門就發出一聲輕響，被拉開了。
四散的藍色發絲稍稍有些亂，随意地搭在睡得皺巴巴的和服上，枝子扶着門邊，稍稍皺着眉。
“大小姐，洗漱用品已經準備好了，”
女仆走上前去，将備用的眼鏡遞到她手邊。
“辛苦了，早餐備兩份吧，穗。”
枝子接過眼鏡戴上，目不斜視地朝洗漱間走過去。
等她洗漱完出來，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食物，中原中也也已經洗漱完，正有些拘謹地坐在一旁等着她。
是的，枝子想用拘謹這個詞語來形容港口Mafia令人聞風喪膽的幹部。
青年正襟危坐着，垂下的眼簾在她拉開外間洗漱間的門時就自然地擡起，朝她看過來。
枝子沒有回應他的眼神，此時沉默才算是最好的應對方式，先開口的也應該是他。
枝子面色平靜地坐到餐桌旁，動作優雅，開始用餐。
穗很快熟練地收拾好房間裏的一切，将枝子的東西都整理好裝進帶來的行李箱，在幹部先生開口道歉之前，向枝子彙報道。
“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管家先生已經挑中了橫濱河邊的小別墅，已經安排人收拾好了，早飯後就可以前去入住。”
“橫濱河邊的小別墅？”枝子放下手中的熱牛奶，舌尖輕輕舔了舔唇邊的奶漬。
“是的，環境幽靜，是綜合橫濱市內各項危險指标來看待後，挑中的安全地帶，唯一可能存在意外的一點，是橫濱河裏經常會出現的奇怪人形物體。”
“管家先生說，相信您不會有到河邊看看的興趣。”
中原中也在聽到「河裏」的時候就眼皮跳了跳，想起了某個熱愛入水的前搭檔。
枝子朝穗點點頭，看向了中原中也，語氣溫和有禮地問道，“中原先生想說什麽？”
“……關于昨晚的事，我向你道歉。”
中原中也将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甩了出去，用十分認真的語氣回答道。
“也許枝子并不相信一見鐘情這回事，但是，請相信我的表白是認真的。”
枝子看着他。
他此時的白襯衫其實已經被睡得皺皺巴巴了，最上面的一顆扣子沒有被扣攏，露出精致的鎖骨，喉結上的choker也是昨晚的樣子，松松垮垮，更添一分色氣。
枝子默默收回自己的眼神。
“沒有關系，中也——”
枝子猛地一頓，她剛剛想要說什麽來着？
……他故意的吧！故意一大早上以這樣一副模樣來色/誘自己！以期不付出太多代價而取得原諒。
最讓枝子心情糟糕的是，她竟然還有被色/誘到，「沒有關系」四個字都已經腦子一糊說出口了，難道還能再收回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