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拼圖
拼圖
李暮紫覺得人确實是一種麻木的生物。
雖然發生了那樣的對話，但是現在已經不似從前發生争吵或是冷戰。他們正常的吃了午餐、晚餐，正常娛樂、睡覺。黑夜照舊降臨，第二天太陽也照舊升起。世界還是那個忙忙碌碌的世界。兩個人也還是那兩個人。
他沒叫醒麥征，洗漱後做了兩人份的早餐，吃過後進了書房，打開了一本買了許久卻一直沒有時間看的李世民傳記。
在不知道該說是上午還是中午的時間，麥征也起床了。
李暮紫聽到外面響動，走到書房門口喊了一聲說早餐在餐廳，又坐回去看書。
但是很快外面又傳來幾聲奇怪的聲音，又停了下來。
李暮紫忍着看了幾頁書，卻總覺得有些在意，不如剛才那般專注，索性又把書放下，拿了筆記本電腦處理起工作。
麥征吃過早餐後似乎消停了下來，沒再傳出奇怪的聲音。
臨近做飯的時候，李暮紫去看了一眼，遠遠看到陽臺前客廳的地板上對着之前兩人一起拼過的《千與X尋》拼圖，原本放拼圖的那個矮櫃被拖到了一邊。
“你幹嘛動它？”李暮紫問。
此時的麥征正跟在他身後在廚房走進走出。從他背後回道：“找東西。”
“找什麽？”李暮紫問，“幫我拿兩個大的盤子。”
麥征蹲下身去拉開抽屜，回答道：“那個拼圖，掉了幾片。我以為在那個櫃子下面。”
“沒找到？”
“嗯，不在那下面。”麥征拿了盤子，關上抽屜，站起來，擠到李暮紫身邊，抽了抽鼻子，道：“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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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加了菠蘿。”李暮紫說着，拿起一個麥征放在案臺上的盤子，盛了一盤咕咾肉，又補充道：“可能在還沒拼起來的那些裏面，應該是在的。”
“你要做幾個菜？”麥征問。
他伸到盤子裏的手被李暮紫拍掉。
李暮紫道：“很燙的。還有一個菜，我們也吃不了太多，你先去吃吧。飯也好了，自己盛一些。”
麥征撇了撇嘴，端着菜肴去了餐廳。
兩個人安靜的吃完了午餐，李暮紫回了書房去和助理們開遠程會，麥征則跑去了客廳繼續拼拼圖。
過了十幾分鐘，李暮紫和助理們的會議正開到一半，外面卻開始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吱————”
李暮紫假裝沒有聽到，繼續聽助理們說着目前的工作進度。
“嘶——哧啦————”
李暮紫看了一眼門外，按了靜音，走到門口去，道：“幹嘛呢，麥征。”
“找東西。”麥征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李暮紫想起之前自己拼的時候也缺了一片，自己當時也蹲着四處翻了一遍，沒找到，原本以為阿姨多打掃後總會發現，那遺失的一角卻一直一無所蹤。
“別搞壞東西了。”李暮紫補充了一句，關上門走回電腦前坐下。
會議對面的幾位助理還在讨論一個流程的議題，分為了兩邊，各有争議，李暮紫想了想，開了麥準備定結論，房外又傳來“劃拉——”一聲，随即伴着一聲“啊”的呼喊。
李暮紫皺眉轉去看了一眼，匆忙定了方案，又道：“你們繼續，我有點事，先下了。明天我們繼續說。”
他說着退出了會議，快步走出門去，走到客廳。
客廳裏的各個家具都被移了位，李暮紫在翻倒的茶幾邊上發現了捂着後腦勺的麥征。
“怎麽了？撞破沒？”李暮紫問道，上前扶他，“能起來嗎？”
麥征吸着冷氣沒有回答，似乎是痛極了。
李暮紫拉着他在已經歪掉的沙發上坐下，道：“我去給你拿點冰塊。”
他拿着冰塊和毛巾回來的時候麥征似乎已經好多了，向他說：“還是沒找到。”
“找不到就別找了。”李暮紫說，在他身邊坐下，道：“撞哪了，我看看，沒出血吧？”
“沒。”麥征說着，從他手上接過冰塊，自己按住了後腦勺，“好痛。”
“你怎麽老是撞到後腦勺。”李暮紫說道，“之前我不在的時候摔了好像也是那個位置受傷。”
麥征白了他一眼。
李暮紫站起身，走到陽臺前的地板上，拿起那一整片被粘在一起的拼圖，道：“缺了兩塊啊。”
“但是找不到。”麥征道。
眼前的拼圖基本已經完成，背膠也都粘好，只是左下角缺了兩片，一片在邊緣，一片在內部。在原圖紅色草綠色的配色裏，兩點小小的白色很是顯眼。
李暮紫把它小心翼翼放在了手邊的矮櫃上，将其他拼好的部分再次和背膠按緊，然後收了盒子放進抽屜裏，挽了袖子一個個把被麥征搞亂的家具還原。
麥征看着他推過矮櫃，問道：“你不找嗎？”
“這麽小的兩個硬紙片，肯定一時半會找不到的。”李暮紫道。
“那那個拼圖怎麽辦？”
“先把東西整理一下，你這樣都沒法住人了。晚點我想想可能在哪再去找。”
麥征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便沉默着答應了。
李暮紫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家具都一一放回原位，他擦了擦手，看着麥征想了想他如此瘦削的身材怎麽能有這麽大的力氣。
“晚點有時間，找阿姨徹底打掃一下，說不定能出現。”李暮紫說着，把散落在地毯上的小物品也撿起來放回原位。
“嗯——”麥征看着他忙碌，沉吟了一下，把冰塊放下來，道：“累了。”
李暮紫看了他一眼，道：“你別等等腫起個包又喊疼。再按一會兒。”
“手累了。”麥征說，拿起冰塊，伸手要遞給李暮紫。
李暮紫無奈，拉着他在矮櫃上坐下，接過冰塊，站着給他按着後腦勺。
牆上的挂鐘滴滴答答的走，麥征很順手從李暮紫的口袋裏掏了他的手機玩。
李暮紫看着他熟練地打開了他手機裏的某個橙色軟件，然後用他的賬號買了一個電影的藍光碟，還用他的密碼付了錢。
李暮紫問道：“晚上想吃什麽嗎？”
“剛吃飽，想不出來。”麥征說着，劃拉着手機，切到了一個公衆號的文章裏。
“阿姨晚上要過來，我晚上就不做了。”李暮紫道，“你要有想吃的，就等她到了和她說。”
“嗯，好。”麥征說道。
手機發出了“叮”的一聲。
李暮紫換了個手，聽出那是微X進消息的提示音，道：“誰的消息？”
“薛導。”麥征道，“他問你認不認識服裝工作室的人。”說着把手機交還給了李暮紫。
李暮紫接過手機，和不算特別熟的一個節目編導聊了兩句。
麥征得了空，眼神四處亂晃，不多久便不耐煩了，赤腳踩着李暮紫的褲子磨蹭。
“你幹嘛？”李暮紫問。
“擦一下。腳髒了。”
“你就擦我身上啊？”李暮紫無奈道，“你拖鞋呢？”
“那邊。”麥征擡下巴指了指客廳方向。
“行了行了，你過去吧。”李暮紫把冰塊放下，“叫你穿鞋，小心着涼。”
麥征得了自由，下了矮櫃，一路就去了客廳。
李暮紫隔着開放式的空間看到他窩在了沙發上，摸了手機躺下，便把冰塊推到一旁，自己在矮櫃上坐下。開始認真回複起信息。
對方是因為錄制節目的需要，需要找一位和娛樂圈無關的服裝設計行業的設計師，還需要一位殡儀行業的工作人員，之前他看到李暮紫發的和湖水的動态知道李暮紫有認識的相關的人，所以雖然不是很熟悉的關系卻還是來問了。李暮紫征得了湖水的允許後，把湖水的聯系方式給了他。但是後一個行業的從業人員李暮紫就愛莫能助了，只能在對方連聲的感謝裏結束了對話。
李暮紫收了手機，站起身，才想起雖然問了麥征晚上要吃什麽，但是實際上家裏已經沒有太多食材了。
他考慮着是自己現在出去一次購買一些，還是等到阿姨上門前告知她買好再來，最後還是決定如此炎熱的天氣裏不勞煩年級大的人，自己出去買一些，順便也逛一圈透透氣。
李暮紫收拾了東西，和麥征說了一聲，拿了車鑰匙出了門。
他在附近的超市裏買了新鮮的食材，丢在後座後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開了一圈。
些許的後悔堆積在心頭。
李暮紫都不知道為什麽前一日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他不知道麥征是真的不在意，或者只是默契得和他一起小心翼翼的維持着平衡。
車內冷氣十足，李暮紫覺得手臂被吹得有些冷，換了出風方向，看着窗外的陽光張揚而濃烈得潑灑在綠化帶的樹上，樹下的五顏六色的花朵雖然躲在樹木的陰影裏卻也似乎被曬得焉了，有些許焦黃的顏色。
他轉去了之前待過的帶着小湖的城市綠地公園，卻看見門口有不少工人在施工，似乎是在做改造，只能作罷，繼續開會街上漫無目的的兜圈子。
李暮紫開過之前偶遇趙妍的公交車站，不經意間又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
趙妍似乎是從李暮紫前面的公交車站剛下來，下了公交車後便停在了原地。
李暮紫出來是為了散散心，不想理會，可呆立在原地的趙妍神色疲倦，妝容也不像以往看到般的精致，遮陽傘拿在手中卻沒有撐開。
他慢慢開着車，看着前一日的趙妍還是少女般的模板，現在卻顯出了疲憊的神色。
趙妍似乎回過了神，似乎想撐開傘，擡了擡手，卻還是又放了下去，她往前走了一步，踉跄了一下，扶住了站臺的座位才沒有摔倒。
邊上等車的人看了她一眼，挪開了一些位置。
趙妍摸着站臺的座位坐了下來，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李暮紫總覺得不應該這樣走掉，于是停車下車，走到她面前。
趙妍眼見着面前出現了一雙藍白色的男士球鞋，反應遲鈍的擡起頭去。
李暮紫看到趙妍的臉色比車裏看到的更白了幾分，眼位泛紅似乎哭過幾次。
下一刻，趙妍的眼淚簇簇的落下。
李暮紫慌了手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