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空氣稀薄，呼吸逐漸變得有些艱難。
四周安靜極了，只剩下心髒在瘋狂地跳動着。
對方的身材雖然孱弱纖瘦，然而力氣卻是出乎意料的大。夏幂只感覺肺部吸入的空氣越來越少，大腦因為缺氧而有些暈暈乎乎的，四肢有些乏力。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将面前的手掀開。
然而喬靈的手牢固極了，并且随着掙紮甚至還有越來越用力的趨勢。夏幂根本無法移動分毫。
她……究竟想要幹什麽？
夏幂想要看清楚對方的表情，然而四周的光線實在是陰暗得吓人，她無法找準對方的臉。
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悄然進行着。
就算是自己在這一刻死在這裏，恐怕也無人知曉。
難道……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耳邊，一陣響亮無比的詭異聲音響起，相比最開始的模模糊糊，現如今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夏幂愣了一下。
那聲音由遠及近，在路過門口的時候忽然又停下。
氣氛就仿佛凝固了一般，四周一下子變得安靜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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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幂甚至連反抗都忘記了繼續。
時間似乎只過去了一瞬，又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終于，那個聲音又再次響起——那個東西動了。它嘶啞地發出了兩聲響動，又再度邁開腳步，似乎被遠處的慘叫聲吸引了注意力。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如同蛇皮在地面蜿蜒向前，一寸一寸爬上你的肌膚。一種難以抑制的惡寒感襲上頭頂，夏幂身上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聲音逐漸變得遙遠了起來。
不知道是因為大腦缺氧，到了最後夏幂已經什麽響動都無法聽清了。
夏幂感覺嘴上的手倏地松開。
鼻間終于能夠接觸到新鮮的空氣，大腦釋放出得救的信號，夏幂猛烈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肺部傳來的難受窒息感終于得到了緩解。
呼……呼……呼……
好險……差點窒息……
……這究竟是在做什麽……還以為自己差點挂掉……
“……它走了。”喬靈沙啞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夏幂愣了一下，她還來不及發火，心中已經重新被疑惑所填滿。
“它？”
“那……是護士長。”喬靈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重。“……醫院裏的另一種……怪物……”
護士長？
腦海中第一反應便是浮現出那張幹瘦又有些蠟黃的臉。護士長這個人她是認識的——畢竟在醫院工作了那麽久，作為自己的上級夏幂在工作裏經常會和對方打交道。那是一個年近四十歲的女人，S市本地人，未婚，十足的工作狂。一周至少有六天半的時間都是撲在醫院裏，做事情認真又嚴謹，挑不出任何毛病——除了平日裏性格實在是有些古怪。
她總是繃着一張臉，冷冰冰的，夏幂極少在那個人的臉上看到笑顏。說話的方式急促又刻薄，總是是不是地戳到人痛處。
因為性格不太好相處，小護士們私下裏給她取了外號‘長臉怪’，本來只是說笑玩玩，卻沒料到有一次調笑的時候被她撞了個正着。
聽說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被記了大過，起頭的小護士沒過多久被逮到機會甚至被直接辭退，連最後一個月的工資都沒拿到手——至那過後，所有人變得老老實實的連大屁也不敢出。最後漸漸的醫院裏也沒有人再敢随意開她的玩笑了。
——為什麽喬靈會稱呼那個東西為‘護士長’？這中間有什麽關聯嗎？
“……它……”黑暗之中，喬靈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朝着藥房所在的方向……去了……”
【哐當——】
漆黑而寬廣的房間內。
人群簇擁在房間的一角——這裏是七樓的藥房，也是負責整個神內科藥物配送的地方。房間的面積不小，十幾個貨架錯落有致地擺放着，放滿了各式各樣的精神病用藥。平日裏光是負責管理和打掃的護士就足有五人之多，可見其規模。
這會兒因為怪物的追趕，所有的幸存者都簇擁到了一個狹窄的貨架角落裏。黑暗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凝視着那個搖搖晃晃的高大身影，連大氣也不敢喘。
四周的障礙物太多，怪物的視線似乎受到了阻礙。雖然聽見了聲音，但是卻并不能确定方位，不斷地轉頭四處巡視着——
【哐當——】
猛地将面前的貨架推到，伴随着煙塵四起，無數的瓶瓶罐罐叮叮當當地掉落一地。那怪物用力地揮舞着手中的巨斧，發出陣陣讓人心顫的嘶吼。
尖叫聲剛要響起，躲藏在黑暗中的人群卻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一般，紛紛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行，不能出聲……
會把那東西引過來，他們……
他們已經退無可退了。
氣氛忽然陷入了某種恐怖的寂靜，只剩下重物的碰撞落地聲以及此起彼伏的砰砰心跳——那怪物的視力似乎并不強，只要控制好出聲不讓它判斷方位，找準機會，大家似乎仍還有逃生的可能。
盡管微弱，希望的火焰依舊在場衆人心中燃燒着。
然而——
短暫的沉默過後桌椅摔落的聲音驟然響起，随後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黑暗之中，那個巨大的身影似乎發現了什麽一般，搖搖晃晃地一把拽住了一跳纖細得胳膊，并呲溜一下順勢便将藏身于櫃臺下的女孩拉了出來。
“啊——！！！！！！”女孩的尖叫聲穿破屋頂。她瘋狂地掙紮着想要逃脫，然而下一秒——
【嘎吱——】
那巨大的怪物輕而易舉地便掰彎了她的手臂，随後，猛地一用力——在衆人眼睜睜的注視下，那女孩纖瘦的手腕就這麽硬生生地斷成兩半。白花花的骨骼伴随着鮮血瞬間噴湧而出，一瞬間将整個世界染得通紅。
慘白的月色透進窗戶，将這恐怖的一幕全部印入四周所有人的眼簾。
沒有人敢出聲。
所有人都如同看傻了一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這是什麽恐怖的力量。
這世間沒有生物能這樣壯碩，也做不到這樣兇殘……
這東西……根本就不像是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
這……是惡魔！
那怪物撕扯了兩下，輕而易舉地便将女孩的手臂折斷。然而它似乎感到并不滿意，随手将手中的殘肢丢到了一邊，并重新伸出手，向着女孩的大腿伸去……
一瞬間空氣都似乎扭曲到了一起，夾雜着複雜的情緒——那大概是一種無能為力兔死狐悲的悲怆感，所有人都明白下一個會輪到自己，然而這一刻，在這個恐怖的龐然大物面前，卻沒有人有勇氣站出來。
他們根本不是對手。
現在站出來，下場有一個。
那就是死。
氣氛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然而下一秒——
“你他媽快放開她！！！！你放手！！！啊！！！！！”
忽然之間，一個咆哮的怒吼聲驟然響起。
随後
【哐當——！！！！】
伴随着劇烈的金屬撞擊聲，漆黑的夜色中，只見一個身穿安保制服的高大壯碩身影突然一躍而起，手持着鐵架重重地往那怪物的頭部撞去——
【嘶——】
沉重的金屬劃破了皮膚，發出了陣陣令人心顫的聲音。幾乎是與此同時，那怪物發出一陣低沉而恐怖的嘶吼。
【吼——！！！！】
鐵架似乎的确擊中了它的要害，只見那怪物踉踉跄跄地後退了兩步，連手中的獵物都不再拿得穩，随手一擲便将女孩丢到了地上。随後便是抱着頭一陣接連不斷的嘶吼，刺耳的聲音在偌大的藥房裏不斷地回響——
一瞬間所有人都看呆了。
“還愣着做什麽！”喘息的間隙裏那壯漢忍不住大吼了一句：“還不他媽的快上來幫忙！！！按住它！！！！砸它的頭！！！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