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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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挂斷後，晏京看着手機，這聲音是有多久沒有聽到了，跟記憶裏的還是那麽相似。
付九思，一別經年,他要回來了。
只不過，對方告訴他的時間似乎跟陳洛生的宴會時間沖突了。
而他，已經答應了跟林軒去赴陳洛生的約。
晏京抿着唇，想着不久前才入睡的那張熟悉的臉，林軒跟付九思有着極為相似的臉。
就是那張臉讓晏京當時在T大的演講臺上對他見之不能忘。
這麽多年，每當他看着 林軒的臉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看誰。
現在那個當年要追逐自己理想而離開他的人要回來了，還讓他去接機。
晏京抽着煙，袅袅餘煙中，他将自己的神情隐沒在白霧之中，屋內的挂燈在一點一滴的走着，時間在緩緩流逝，晏京的思緒也被帶着飛了起來。
當年大學，他對付九思一見鐘情，那時候他學習好長得好是學校裏走到哪都會引來尖叫的存在，可他面對那麽多的追求者就是分毫都不動心動，他心裏自由一個角落盛放着屬于他的白月光。
付九思，熱愛舞蹈，他一天的時間除了吃飯睡覺似乎就是用在跳舞上。
他對舞蹈的熱愛已經到了癡迷的地步，這一點讓晏京有些無從下手，他喜歡付九思，可付九思似乎只愛舞蹈，對他怎麽說呢。
若即若離，欲拒還迎。
可就是這樣的付九思，才讓晏京無法放下，心裏眼裏都是他。
他記得付九思有次練舞到了深夜，忽然發燒，當時夜半十分他接到對方打來的電話，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複雜，既歡喜又心痛。
歡喜的是對方遇到了事情第一個想的是他，心痛的是，付九思為了自己的愛好真的就是在拼命毫不憐惜自己。
那種感覺，讓什麽事情都被人伺候的妥妥當當毫無喜憂的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真實的平凡的人。
付九思那次生病過後，因為晏京的照顧，他對晏京确實比之前熱絡了那麽一點，可比起別人那種關系來，還是顯得生疏。
可晏京卻像看到了希望，對付九思就是一種認定的态度。
付九思會抽時間出來單獨跟他約會，會請他到舞室裏跳舞給他看。
日子過的很快。
畢業後，晏宗已經想過他跟付九思的未來，他可以在榮城給付九思建立一個最大的舞蹈房，他喜歡跳舞他可以每天都陪着他看他跳，他們的婚禮，付九思喜歡小島，那他就去訂最浪漫的島嶼把那裏裝飾的漂漂亮亮的，跟他一起走進人生裏最重要的日子。
他把一切都想的那麽美好。
然後，總是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他在情人節一天，提前約了付九思。
付九思也确實來了。
可對方告訴他，他要離開榮城，S國的一所藝術大學給他發來了邀請函，他想去進修，并且想到那裏發展。
這突如其來的冷水，将他從頭到腳給淋透了，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手下握着的求婚戒指盒，他最終沒有拿出來。
那天情人節，他們在一起吃了最後一頓飯，看了最後一場電影。
... ...
收回思緒。
晏京手裏的煙也抽完了，他扔進垃圾桶，以前那些不好的畫面一次次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原本，他一輩子都不會再提起那段青澀幼稚的時光，可當年的主人公卻主動打電話給他了。
走的時候，付九思曾隐晦表示他有可能回來，晏京能不能等他。
然而，十年。
付九思從未主動聯系過他，也不曾給他一個音訊，十年後，他恍然間找上了他。
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在學校裏的晏京了，不會因為付九思一句話就傷心難過也不會因為付九思一個舉動就揣測半天，現在的他，在接到付九思的邀請後，他要去嗎？
這個夜似乎很漫長。
到了第二天。
林軒起床時，晏京已經離開家上班了。
昨晚他只記得對方讓他穿裙子然後就——後面的事似乎很水稻渠來，做的多了，他已經麻木了。
起床簡單的吃了點東西，林軒便将那件裙子給挂起來，衣服很好看，看他并不喜歡。
不僅如此，他還要在晏京面前裝的很高興，就像昨晚，他被對方擁着榨幹到最後。
晏京不在家，他一個人呆在這寬闊的房子裏也無聊。
林軒之前在微博上看了一個美食博主，無聊之際每日都去看他發的博文。
各種好吃的燒菜大全，博主每天至少發送一條推。
今天是什麽呢
林軒打開電腦登錄熟悉的界面。
羽之私房菜顯示在線。
點開新置頂的博文，今天羽之博主發的居然是“紅薯的新吃法”
林軒瞬間被他的新吃法給打動了點開，是博主新錄的視頻。
準備黃心紅薯兩個，個頭均勻。
把紅薯去皮，然後用刀切成薄薄的片，将片好的薄片紅薯放到模具裏，拿出玻璃杯子，打兩個雞蛋，加适量面粉兌上液态牛奶，用打蛋器将三者攪拌均勻。
而後将攪拌好的液态奶汁倒入放紅薯的模具裏，在上面撒上寫碎末杏仁，将模具送入烤箱，烤上半個小時。
林軒看着視頻裏最終的成品金黃透亮的圓形紅薯餅帶着杏仁，似乎隔着屏幕他都可以聞到那濃厚的香味。
味覺神經被打開後就有點收不住了。
林軒忽然想跟着做一個，回頭看了看廚房，紅薯似乎家裏沒有，杏仁碎末家裏也沒有。
算了，出去買點吧。
二十多分鐘後，林軒到了超市。
今天不是周末超市裏人還挺少。
上了電梯，林軒繞過水産區走過零食攤，找到了拐角處的蔬菜瓜果區。
他很順利的找到賣紅薯的地方，紅皮黃皮紫皮應有盡有。
現在科技發達一年四季幾乎想吃什麽都可以買的到。
他挑了兩個品相良好的紅薯，又道另一面去找杏仁碎末。
“不好意思——”林軒推着車子，忽然與前面一個人撞了下。
他連忙道歉。
對方回頭，與他目光交接，驚道:“是你。”
林軒也是一愣。
這個人，是那日在機場裏給他送帽子的男子。
沒想到他們在這裏反而遇見了 。
對方似乎沒想到能再見他，眼裏都是驚喜，随即又看着他道:“你，我回去後想聯系你來着”
似乎是委屈，他很小聲的看着林軒:“結果消息發不出去。”
林軒一時有些尴尬，晏京讓他把人給删了，不删除就沒完沒了。
他也是沒想到還能再見對方，想到別人幫了自己結果，自己反手就把人給拉黑删除。
林軒覺得臉要沒了。
便尴尬笑笑:“我的手機前兩天壞了，格式化了下，很多聯系人都丢了。”
對方聞言倒是松了口氣，笑着道:“啊，那沒事——”
“我再加你一下吧。”說完他拿出手機看着他。
林軒頓了下，笑:“可以。”
掃完二維碼。
男子道:“我叫殷羽之，你呢。”
林軒一愣，殷羽之
他今天看的博文就叫，羽之私房菜。
林軒見他身在超市，心底有股奇怪的感覺，他壓下，笑道:“我來買點杏仁碎末回家做紅薯杏仁餅。”
殷羽之聞言，怔了下:“你，你喜歡美食”
“是啊，我是個美食家，沒事就喜歡網上浏覽美食教程，今天看了一個博主的教程，就想着來買點食材，回家試試。”
殷羽之很快恢複之前的錯愕，便道:“我也喜歡，杏仁碎末在西面那排，我帶你去。”
林軒道:“好。”
二人像旁邊的架子走去。
林軒手機響了下，是晏京發來的消息。
“在哪兒”
林軒看了，頓了一秒回複:“在超市買食材。”
“哪家，我去接你。”
看到這行字，林軒面色沉靜，內心毫無半點喜悅，他隔了一會發了個消息:“別說自己辦不到的話。”
晏京說來接他，他以往也說過，但最終結局就是，林軒被放鴿子放成了常态。
久而久之，他就學會不把晏京的話當真了。
不過林軒還是把地址發過去，便關掉手機，不在同他聊天。
旁邊的殷羽之看着他的動态，小心翼翼道:“有人找你嗎？”
林軒笑:“沒事了，我們看看杏仁碎末吧。”
殷羽之甜笑道:“杏仁碎粒有很多牌子，安佳的口感最好，酥脆香甜……”
殷羽之對吃真是太專業了，從他身材上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是個熱愛美食成精的人。
逛完超市，在殷羽之的介紹下，林軒不知不覺多買了一車零食。
出了超市，手推車卸下後。
林軒笑着與殷羽之道別:“今天，謝謝你。”
殷羽之看他目光帶着別樣的光亮，溫言道:“沒事，下次你要買吃的，記得捎上我，我最懂這塊了。”
林軒聽了笑眯眯:“好。”
他笑的比秋日裏的陽光還要溫柔，殷羽之心裏有根線忽然斷了，心跳都跟着加快了。
“滴滴滴——”
一陣刺耳的鳴笛聲打斷二人的談話。
林軒順着聲音看去，笑容僵硬在臉上。
晏京坐在車裏，看着他，似笑非笑，一雙眸子深處盡是薄涼，很快，他手機上傳來一聲震動。
晏京:“自己打車回去吧。”
晏京發動車子，消失在人群。
林軒苦笑，他這次居然真的來了。
看着手裏的包裹，呵呵，晏京可真狗。
他并不擔心打車回去，只是回去後的場面，估計要麻煩些。
殷羽之提出要送他，可林軒拒絕了。
他告別殷羽之拎着包裹離開。
回家後。
林軒開門。
可門怎麽也打不開。
林軒懂了，這是晏京的瘋病又犯了。
上次剛鎖他一次扔外面，現在是鎖上瘾了，呵呵。
林軒将包裹放地上，靜靜站在那裏。
不知過了多久。
門開了，林軒被一股大力給拖拽進去，跟着他整個人被抵在玄關上，晏京渾身上下那抹霸道的氣息狠狠攫住他。
跟着一道涼涼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不錯呀，跟別的男人逛街逛的很爽啊，說說笑笑，你們下一步是不是還準備去吃飯玩耍”
林軒蹙眉:“你能不能不要陰陽怪氣。”
晏京一手覆上他的臉，細細摩擦:“這就陰陽怪氣了我以前怎麽說的，沒有必要情況就在家裏帶着，不要亂跑，是這幾天不夠疼你，讓你耐不住了”
“我說你有完沒完。”林軒被他壓着，腰部發酸，可晏京不讓他動分毫，現在，他很不舒服，實在沒什麽心情跟晏京繞彎子。
“瞧你，你挺護着那個人啊，我不是說過不要在見他嗎？”晏京看到殷羽之時發現那個男人無比面熟。
之前張凡調查林軒在機場見的那個陌生男人，就是今天他在超市門口看到的那個。
林軒居然無視他的告誡，我行我素還跟這個人在一起。
當他面删了對方微信是在诓他嗎？
晏京覺得一股背叛深深自心底湧起，他捏着林選的手腕也跟着加緊:“你說，我該怎麽對你好呢。”
林軒整個人都趴在玄關上，看着這一點點逼近的危險，最終壓下所有煩惱，溫聲道:“我們只是在超市裏偶遇，我想買食材回來給你做新點心。”
晏京不語，只是擡手慢慢解了他的衣服拉鏈，林軒忍不住驚呼一聲:“阿晏，我今天那裏不舒服。”
晏京冷笑:“不舒服還可以出去玩那麽久，要是舒服，是不是連家都找不到了。”
林軒出口才知自己說錯了話。
一股涼意已經順着開合的衣服灌進身體，他忍不住瑟縮一下，到底是深秋，天氣冷了許多。
“你不舒服一定是我的原因，沒有把你伺候舒服，現在我來彌補。”
林軒只覺得無限涼意嗖嗖的灌進來，他下颌被迫抵在玄關臺面上，咬着牙忍受晏京施加在他身上的憤怒。
門口他買的那袋食材還在風裏蕭瑟着，他甚至都可以隔着門聽見塑料袋被風吹時帶出的“咔哧”聲。
這個人真是永遠都這樣，頻自己喜好來推斷他。
他忽然發現，晏京或許從來沒把他當成一個獨立的個體來看。
在他眼中，自己又是什麽
玩偶，漂亮的擺件
因為被人多看了兩眼，所以就覺得自己的東西被人觊觎了而發怒。
林軒知道，身後的人進出那麽狠，抽的他站都成問題，是故意懲罰他，晏京知道他身上每個小動作，他知道怎麽做可以讓林軒難受，他就是不想讓他舒服。
他在通過一系列動作像他發洩火氣，把不好的情緒轉到他這裏。
林軒身上由痛便麻到後面慢慢感覺不到知覺，可他心裏忽然平靜的可怕。
“阿晏，你不相信我。”他還是那麽溫柔，出口的話輕聲慢語，袅袅娜娜。
晏京忽然停止動作，過了一會将他掰過來看着自己:“我就是因為相信你所以才沒有限制你外出的自由。”
接着，他又道:“我就不應該讓你出去。”
林軒目光熠熠，道:“你敢說你這麽做是因為愛我嗎？”
“你要是說你是因為愛我才這麽緊張我，我以後就不出門了，你自己找人買。”
晏京忽然頓住，愛
他剛才一瞬間腦門發緊，氣血翻湧是因為愛林軒所以看不得他跟別人在一起
可一瞬間，他又想起了另外一道影子，相似的臉面就連聲音都七八分相同。
他愛誰呢？
晏京有片刻迷茫，鉗制林軒的手慢慢松開，整個人都從他身上離開。
林軒腿腳發軟，撐着臺面勉強站着。
可一切綿軟都抵不上晏京面色的空茫來的讓他累，是心累。
晏京那表情，就是不曾愛過他分毫想樣子。
他對自己每次疼到骨子裏都不是因為愛，這一點，林軒再次證實了。
“我去洗一下。”林軒強撐着身子像前走。
晏京沒有攔着，只是看着那單薄的背影跟發顫的步伐，他心底居然閃過一抹痛意。
可付九思那張臉又鑽進來占據他的思想。
付九思要回來了。
林軒跟付九思，他忽然覺得無比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