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高丙原本臉朝下,在院子裏的泥地上深深的印出了個臉譜,這會兒竟然奇跡般的被催回了魂。
意識剛恢複,眼睛還沒完全睜開,肚子裏那燒心挖幹的饑餓感就将他徹底擊穿了,高丙想也沒想就張開嘴,用牙啃食着嘴邊半硬半幹的土石,邊啃邊用手去扒拉。
沒啃兩口,他就被幾雙手大力翻了過來,那幾雙手都比他結實有力,他“嗚嗚”嚎叫着掙紮了幾下,毫無結果,只能任人宰割,他痛苦不堪的睜開眼,就看見對面一個棕色卷發的帥哥從皮夾克的口袋裏抽出了一卷寬膠帶,熟門熟路的開始捆他,那寬膠帶上面密密麻麻的用圓珠筆畫了些繁雜的符文,隐隐約約泛着光。
“嘿,你說我給他捆個龜甲縛怎麽樣?”沈常青說。
“無不無聊。”衛珣淵說。
“你知道龜甲縛是什麽嗎就無聊不無聊的?”沈常青說:“我賭一根黃瓜你不知道。”
“......”衛珣淵說:“無聊,不想知道。”
趙永:“別,別了吧,辣眼睛!”
高丙:“......”
他難以置信的擡起頭,從腫脹的眼皮子下面射出目光,死死盯着趙永。
他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不久之前還對自己前呼後擁把自己放的屁當成聖旨的舔狗随從一下子就變成了別人的狗腿子!這會兒還要跟着別人一塊兒讨論自己适不适合龜甲縛的問題!
口味是真的重啊!
“趙永你這個......叛徒!”他大着舌頭嘶吼,怒目而視道:“我堂堂高家直系嫡子你不跟,去跟兩個不入流的野狐禪混!一塊兒陷害我!看老子不弄死你!!”
他一幅要吃人的樣子,沈常青适時塞了個口球進來,那口球是廢紙團成芯,用膠帶一圈圈包緊,紮實的不得了,高丙含着,嘴也閉不上,話也說不出,偏偏還很餓,口水直流。
“喲,是很辣眼睛。”沈常青退了幾步,環起手臂打量。
“你這定身符畫在膠帶上牢靠麽?”衛珣淵踱步到他身邊,同他一塊兒并肩查看。
“信我,再拉胯的定身符,重複着繞着地球兩圈,也能把自轉給定沒了,社會你沈哥,在捆人這方面還是很有學究的。”沈常青拍拍手道:“不過這詛夠厲害的啊,還是得把源頭去了。”
“人是沒什麽價值了。”衛珣淵瞅了眼狼狽不堪的高丙,扭頭就走:“去他屋裏看看,他盯上郭仁懷應該不是偶然。”
兩人視高丙如無物,就連趙永也牛皮哄哄的從他跟前過。
“高哥,強中強中手,你不得不服啊!”他嗟嘆道,大搖大擺的邁進了他前任老大的寝居裏。
高丙的房子不比趙永髒亂差,但房子本身以及屋裏的陳設都多少還能看出些價值,都是些上了年代的古董。
沈常青轉了一圈,手指在幾只香爐和挂畫上流連,“啧”了聲道:“看來高家祖上還有點兒東西,怎麽到了這一屆就落敗至此了呢?”
衛珣淵走到書房的桌案前,掃開上面髒兮兮的紙巾和煙灰缸子,在玻璃板子下頭看見了一張泛黃的寧城舊地圖,繪制時間是199X年X月X日。
“常青。”他喊道:“來看這個。”
沈常青與趙永一塊兒湊過來。
趙永道:“唉?這地圖好老了。”
沈常青的關注點顯然比他靠譜,“這高家以前的地産不少啊!”他用手指點着地圖上一處,便是如今他們落足的自建房位置,往周圍畫了好大一圈:“這麽些從前都是高家的祖産麽?”
“高哥之前是一直跟我說,他們祖上是很牛逼的羽師,最厲害的時候,能跟段家媲美呢!”趙永小聲說:“當然了,我知道裏面多少有點誇張的成分在......但是确實有一段很輝煌的時光吧!”
“那也是他們甘願養着一個廢物,就該惡果自嘗。”沈常青輕輕哼了一聲,眯着眼感慨,末了他指着右下方的一個方形建築圖案道:“這不是現在愛鍋牛蛙館的位置麽?當時這是——”
趙永伸長了脖子,然後“哎喲”一聲驚呼,踉踉跄跄的後退,撞倒了後面的椅子。
“愛侽婦幼診所!!怎麽是愛侽婦幼診所啊!!”
沈常青與衛珣淵扭頭看他,衛珣淵道:“這個診所怎麽了?”
“這個診所我見過!就在那個鬼打牆的陰地裏面!!!周少爺也看到了!那診所裏面......有好多好多女鬼!還有好多好多小孩!!”趙永十根手指驚恐的捧着臉:“他們都要殺人,要吃人!”
衛珣淵與沈常青對視了一眼。
“愛鍋牛蛙館的原址是愛侽婦幼診所?”沈常青道:“別是個黑心診所吧?”
衛珣淵的眉峰輕蹙,他将地圖抽出來,走出門外。
高丙正在門口兀自翻着白眼,口球忽然被人扒拉了出去,他正欣喜若狂,對方的兩根手指卻伸進了他的嘴巴裏,捏住他的舌頭扯出來。
“我問你話,你老實回答,不然我就扯斷你的舌頭。”衛珣淵冷冷道。
高丙目眦欲裂,渾身直打哆嗦,而後艱難的點了點頭。
“愛侽婦幼診所你查過吧?是誰經營的?主營什麽業務?跟郭仁懷有什麽關系?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只給你一次機會。”衛珣淵說。
高丙的眼珠子飛快的轉了兩下,又點了點頭。
衛珣淵撤了手。
舌頭彈回去,高丙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堕胎!”他上去不接下氣的說着,生怕衛珣淵拿他的舌頭開刀:“他們是堕女胎的!無論懷孕多久,哪怕快臨盆了也給堕!偶爾會有母子雙亡的情況,但也只是少數!那老郎中有獨門手藝!能算性別!郭仁懷帶着媳婦兒找過他,那時候預産期沒差幾天了,硬生生給拉出來掐死了!她媳婦兒被麻暈了不知道,還當是自己死産呢!這算殺人了對不對?郭仁懷不敢說呢!我只當是抓住了他的把柄......”
“天爺!”趙永在一旁聽得猶如五雷轟頂,“這麽陰損的事情!可不得有報應嗎!你怎麽還敢給他們定風波啊!”
“堕胎而已,醫院裏還堕呢!有什麽的!”高丙嚷嚷道:“那診所關了之後,老郎中回家接私活,也沒見他怎麽着,人家活了九十歲,上個月才壽終正寝的!他都沒事兒,還能有啥事兒啊!”
“他當然沒事兒。”沈常青環起手臂冷聲道:“他的冤孽全被困在那處地皮上了,也全都承在郭仁懷身上了。”
衛珣淵的瞳光幽冷。
“解鈴還須系鈴人。”他輕聲道:“走吧常青,沒什麽可說的了。”
“這貨就交給你了。”沈常青掂量着口球抛給趙永:“想讓他死的話,把他身上的膠帶都拆了就行。”
高丙的眼睛瞪到要脫框。
“你們這兩個妖道!邪祟!你們害我!段家會來替我做主的!!他們很快就會到了!等着!”
他的叫罵聲化作嗚嗚咽咽,沈常青與衛珣淵兩人充耳不聞,走下坡子。
“妖道,這是我今年沒罵的最慘的一次。”沈常青說,他忽而停下腳步,面色微變,在衛珣淵肩頭拍了一下,伸手指着幾十米開外的下坡處,“阿淵,你的車......被人圍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