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闖禍
闖禍
在仙市裏開了間小鋪子售賣靈寵的老人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随意翻看着這一行人手一本的《珍獸考》,冷不丁感覺有些不對勁,一擡頭,竟發現堆在地上的籠子全都在輕輕地顫動。
“怎麽回事?”
他趕忙放下了手裏的書,起身掀開了離得最近的一個籠子上蓋着的籠布,忽然間眼前一花,整個人就像是中了邪一樣,跌跌撞撞地往後退去,一下子撞翻了好幾個獸籠方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喲。”
還不等老人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緊跟着,所有罩着籠子的黑色籠布忽然一齊飛了起來,然後被一股平地而起的狂風全甩到了一邊。
“壞了!”老人臉色大變,連忙就要起身。
這籠布可不是凡物,它是一種與獸籠配套使用的法器,可以鎮封籠子裏關押的靈獸體內的靈力與先天神通,并讓它們時刻處于一種昏昏入睡的狀态中,如此才能保證它們不會搗亂,可如今籠布被掀開,籠子門也被一股無形之力相繼打開,那些被關押已久的靈獸沒遲疑太久,便一股腦地全逃了出來。
這下可有了天大的麻煩。
這些靈獸雖然境界不高,但勝在數量多,而且神通稀奇古怪,有的可以收斂氣息隐去身形,有的則是力大無窮,足以拆房毀屋,有的甚至可以亂人神智,攝魂奪魄,加上它們被關的太久,個個性格暴躁,一下子沖出來,不光是這間小屋,就連外面的其他商販也被波及。
霎時間,整個仙市一片混亂,到處都可以聽到人們的驚叫與慘呼。
李秋雨臉色發白。他也沒有想到一時起意竟會鬧出這麽大的亂子,就在他發呆的時候,忽然感覺右手被人握住。
兔子面具下的眼睛同樣慌張,但好歹沒有失去理智,宋清秋一把拉起李秋雨,低聲催促道:“快走!”
然而,他們才剛出仙市逃到岸邊,一聲怒吼便似晴空打了個響雷在耳旁響起。
“誰人在此作亂?”
霎時間烏雲滾滾,無窮霧氣凝聚成一道道刻滿了咒文的鎖鏈,仿佛天罰降臨,一下子将幾人團團圍住,如果不是宋清秋他們趕緊丢出護身法寶防禦,只怕早已被拿下了。
烏雲散開,一個身材高大,面相威嚴如虎的中年男人皺眉盯着寶光之下神色各異的幾人,沉聲喝問道:“就是你們在此作亂?”
“是又如何?”卻不料,那何姓少年竟全然不懼,直接承認了,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模樣氣得那中年男人臉色發青,就要動手。
“如何?拿命來賠!”
中年男人正要動手,冷不丁那馬姓少年突然輕喝一聲:“且慢!”
可他哪兒會聽話,且不說他作為這仙市幕後的主人,眼前幾個毛頭小子害得他今夜損失不小,眼前這些寶光四射的法寶也是好東西,只要拿下了這幾人,這些法寶還不都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一朝出手,又是烏雲團繞,簡直就像是蒼天震怒,教人心膽俱碎。
“我乃是白玉京門下!”看見了對方出手的威勢,何姓少年也是吓得臉色發白,但還是強撐着吼出了這一句。
果不其然,這一句喊出,中年男人不得不停了手。
他倒是也想來個不管不顧,殺人越貨,可且不說白玉京秘法如海,指不定就有法子查到他頭上,何況剛才這少年一聲大吼,仙市那邊的人定然聽見了,難不成還能把所有人都殺了?
“你們,是白玉京的弟子?”
“難道天下還有人敢冒充?”眼看中年男人被自己鎮住,何姓少年趕緊又将一塊特制的玉牌丢了過去,“吾乃白玉京七星峰第二十七代弟子何回。”
馬姓少年順勢補了一句:“你要是不信,可以随我們一同回山,當面與我家師尊核實。”
中年男人臉色一黑,雖然恨不得把這幫嚣張跋扈的小子們給剝皮抽筋,但也不得不換了副臉色,擠出笑來,道:“原來是白玉京門下高徒。素聞白玉京七峰十二樓與九天仙宮無異,在下仰慕已久,只可惜俗務纏身,未得時機拜會,如今得見諸位,方知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名門無庸才。”
“前輩客氣了,如果沒什麽事,我們就先走了。”
宋清秋說着,就要拉着李秋雨離開,豈不料那中年男人突然喊道:“且慢。”
“怎麽?前輩還有什麽事嗎?如果是要我們代您引薦,當然也是可以的,我想師尊他老人家是很願意與前輩品茶論道的。”
“呵呵,我可沒這個福分高攀。你們既然是白玉京的弟子,哪怕犯了什麽錯,也當歸白玉京處置,可是這個人,你們得留下。”
他指的不是別人,自然是李秋雨。
哪怕是從穿着打扮和氣質上,也能看出他與身旁幾人的區別,何況他還需要對仙市中被侵擾的商販一個交代,不然他這仙市也別想再開下去了。
何姓少年不着痕跡地瞥了眼宋清秋與李秋雨牽在一起的手,心中嫉妒之火熊熊燃燒,當即撇清關系:“哼,本也是這小子的主意,我看他像是魔門中人專程來破壞此次集會的,前輩盡可拿下他,也算為仙門除一害了。”
“你!胡說!”宋清秋趕緊擋在李秋雨身前,“不是他的主意!”
“哦,那就是說他的确不是你們白玉京的人喽?”中年男人冷冷地道,“既然不是你們白玉京的人,那交由我處置,應當沒有不妥吧?”
“不可以!”宋清秋當即反對。
“哼!白玉京身為道門魁首,仙家表率,門下弟子難道要包庇魔門中人?大家做個見證,這件事哪怕是告到你家師尊面前我也不怕!”
李秋雨在一旁聽得是心亂如麻。
他也想不到自己一時沖動竟犯了大錯,還連累了宋清秋他們。他當然也害怕得想一走了之,不擔這個責任,可如今被人抓了現行,又聽到對方要去宋清秋他們師門告狀,卻是不願再連累他們,便打算自己站出來擔責。
可就在這時,宋清秋突然道:“他怎麽就不是我白玉京的門人了?他乃是我師尊三年前在外游歷時收的弟子,我此次下山,就是為了接他回去!”
“哼,荒謬!我看他不過一個山野粗人,怎會是你白玉京的門下?”
“我也未曾聽說過此事,宋師姐,你就不要再為他遮掩了。”
“你閉嘴!”宋清秋轉過頭,呵斥道,“你是七星峰的弟子,怎知我青玉峰的事?難道我家師尊事事都要向你彙報不成?”
“你!”
何回被當衆怼了這麽一句,臉色漲紅,幾乎就要忍不住爆發,卻被馬姓少年悄悄拉了拉衣服,并對他遞過去一個先別說話的眼神。
宋清秋轉頭又對中年男子道:“他身上清氣四溢,渺渺如煙,澄澄如玉,這正是我青玉峰《天青碧玉決》在洞府境的氣象,我也是憑此才認出。師弟,我問你,你三年前是否曾遇到一位腰懸金色寶葫蘆的道人?”
李秋雨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低下頭,輕輕點了點。
“這正是我師尊行走人間的慣常打扮。前輩,您要是還不信,我教您一段《天青碧玉決》,您可以自行判斷。”
眼看少女真要當衆念出白玉京的秘法,中年男人頓時臉色大變,慌忙阻止:“莫要如此,莫要如此,我信了,我信了!”
事已至此,中年男人也無可奈何,只能是揮揮手,有氣無力地道:“既然他也是你們白玉京門下,那就請你們帶他回去,好生管教吧。這次的事,就算了。”
宋清秋也是見好就收,趕忙規規矩矩地躬身行禮:“好嘞!多謝前輩通情達理,我家師弟的确是山野粗人,這次給前輩您添了麻煩,來日必有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