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場約定困住少年心
一場約定困住少年心
老先生顫抖着為郭芙診治完後說：“她沒事。”話音剛落楊過便支撐不住倒下了
“欸—”老先生大驚失色伸手去把他的脈發現并沒什麽事只是吊着一口氣聽她的情況，聽到沒事了懸着的心也就放下了，看着昏迷的兩人老先生有些犯了難，要不要将這兩個可疑的人交到官府
想到剛才他滿身滿臉血跡聲音嘶啞的說救她，視線才看到他背後的人，那女孩許是被保護的太好與滿身髒污的他形成鮮明的對比，幹淨的不像經歷過一場劫難
老先生眼睛看看床上躺着的郭芙又看看地上昏過去的楊過搖搖頭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啊——”最後決定不報官了，相信只有兩個人的他們不是什麽壞人
“芙妹……”次日晌午楊過突然驚醒直起身茫然看着四周尋找郭芙的身影，進來個小藥童怯懦的說：“她已經醒了，就在隔壁”楊過翻身下床去找郭芙，看到自己衣服已經被換了也沒管那麽多
醫館裏老先生的夫人剛給郭芙換好藥囑咐她好好休息，郭芙手指在傷口處戳了戳，疼的嗚咽一聲皺起小臉，想什麽時候才能好啊！
老夫人拍開她的手道：“你這丫頭怎麽這麽不聽話，總碰它它可不愛好。”目光瞥到門口的楊過笑着說：“你們聊。”之後拿着藥箱出去了
楊過怔怔的走進來坐到床邊神情複雜的看着郭芙
郭芙率先關心問：“楊大哥你沒事吧？”
楊過一臉憐愛的擡手撫上她的臉頰，怪不得郭伯母總愛揉揉她的小臉，原來這般軟嫩，如果臉上不是此時這種病态的蒼白是不是更加嬌豔軟嫩，是他沒保護好她
楊過緊鎖眉頭正色道：“下次不用你救我”
郭芙在他手伸向她時驚訝的睜大眼睛，他帶着薄繭的手蹭的臉頰微微刺痛，一抹紅暈悄悄爬上面龐，郭芙微微側頭躲開
楊過看她躲避他的樣子蜷縮起手指頓了頓收回手，他居然自信地以為她不顧性命救他就是對他有好感了，楊過目光恢複如常問道：“你的軟猬甲呢？”
郭芙眼睛瞥向一旁說：“我離開前留給破虜了”
楊過不悅的皺着眉，“給你的東西總給旁人穿幹什麽？”郭芙反駁說：“破虜留在襄陽守城比我危險多了，而且，以後郭家要靠他……延續呢。”郭芙說着聲音漸漸弱下來，想着将來破虜有了孩子，孩子再有孩子世世代代相傳
楊過嘆了口氣道：“芙妹，以後我保護你好不好”
郭芙連連擺手“楊大哥這點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不管是誰我聽到了總歸是不能不見死不救的”
這一次被拒絕楊過只笑了一下，沒關系他們還有很長時間
街上蒙古人和賀明卓的人到處打探他們的下落，楊過為不連累醫館的人本想帶郭芙離開，老先生勸他們留下幫他們藏身，說賀明卓叛國不代表他管轄的地方所有人都叛國，只要是為護佑家國他們一家就願為大義出一份力
楊過想了想現在賀明卓的事還沒解決帶着郭芙只能往山裏躲，她還有傷，在山裏感染就麻煩了，就留了下來
有醫館的治療郭芙恢複的很快，楊過趁着這段時間揭開了賀明卓虛僞的面具，郭芙站在他面前指認他時，他已經被吓的不清了，第一次殺人他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功，以為冤魂索命來了
一切結束晚上吃飯時他們一家聊天突然就說到他們身上了，老先生回憶感慨：“那天晚上小郎君背着你進來讓我救你，當時的情景想想都心悸，行醫這麽多年頭一次遇到這麽吓人的求醫方式”
郭芙也是第一次聽說對楊過道了聲謝“楊大哥，又是你救了我”
“芙妹自家人不必言謝。”
“就是，一家人道什麽謝，要不是丫頭你身邊有人我都想讓你做我兒媳了”老先生開玩笑說道
郭芙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讓人誤會打斷道：“我有丈夫，他剛死不久”
話一出口老先生頓感尴尬，楊過低眉笑了笑繼續夾菜
老先生幹笑兩聲“哈哈是嗎，見你一身姑娘打扮，還以為是還未出閣的姑娘呢，不過既然不在了就說明你們的緣分已盡向前看吧。”最後安慰了句不再說此事
白日郭芙跟着楊過清點糧草數量，天色漸晚楊過讓郭芙先回去早點休息明天好趕路，郭芙也有些累就不推脫了，回去的路上遇見耶律齊從暗處走來，二人沉默對視良久後耶律齊率先開口說：“芙妹，跟我走吧，蒙古人來勢洶洶，襄陽，守不住的，到我身邊來我護着你”
郭芙輕蔑一笑道：“你護着我？耶律丞相的箭射的真是毫不猶豫呢”
耶律齊不喜歡她此時說話針鋒相對的語氣耐心解釋說：“芙妹我還要倚靠忽必烈，他的話我不能不聽，我射箭的時候沒想真的傷害你，不然也不會将弓箭偏了一寸”
“這麽說來我還要感謝你了，感謝你好心偏了一寸，感謝你不記前嫌帶敵人回去，是不是将來還要我和你後院的妻妾一起伺候你？”
耶律齊眼神一亮，她知道他又娶妻了，那是不是說她再關注他，她吃醋生氣了“芙妹她們都是為試探我強塞給我的，你跟我回去，我們還如原先一般，我也會想辦法保住岳父岳母的衣缽”
郭芙打斷他道：“你的算盤打的也太好了點，居然什麽都想要，我郭芙再怎麽樣也不會與其她人共侍一夫，将來如遇到情投意合之人我也會毫不猶豫再嫁，三書六聘，十裏紅妝，拜高堂，新婚夜，入洞房，掀蓋頭、合卺酒、依偎親吻”郭芙停頓了下直直看着耶律齊問：“還要繼續聽嗎？閨房之事。”
“夠了。”耶律齊胸膛劇烈起伏幾近怒吼出聲“我們既沒有和離也沒有休妻，你還是我的妻子”
“你已經死了。”郭芙提醒他是你先抛棄了夫妻情分，根本不需要那些東西
“沒什麽事以後不要再見了，我啊可是一心為大宋的，心裏裝不了那麽多事。”郭芙明裏暗裏諷刺，說完等着耶律齊還要說些什麽，卻見他臉色漲得通紅一語不發，郭芙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曾經同甘共苦的夫妻怎麽就走到今天這步了呢，聽見身後耶律齊傳來咳嗽的聲音，郭芙腳步一頓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回頭繼續向前離開，行至半路郭芙見楊過目光如寒星站在不遠處看着她
郭芙愣愣的看着他問道：“楊大哥，我贏了嗎？”
楊過身子一怔到底還是軟了心思，他和郭芙又何其相似不過是想争個輸贏
“嗯，你贏了。”不僅氣到了他，也氣到了我
“那就好。”郭芙讷讷回了句，兩人并肩向醫館方向走去
楊過臨走前将身上所有驚奇的寶物都送給了老先生作為報答，二人拜別醫館後護送糧草回了襄陽
聽說女兒回來了郭靖黃蓉等人都開心的出門迎接，一直跟在身邊的孩子突然離開心裏老大不是滋味，出了府門郭靖看到一同回來的還有楊過，驚喜更甚快步走上前
“郭伯伯小侄來看您了。”
郭靖拍着他的肩膀目光慈愛看着楊過“好好好，回來了就多住幾天再走”
郭芙聽這話急的直跺腳，楊過在旁邊她又不能直說小龍女的不是，郭芙不看他們率先進了府
“芙兒，你這丫頭……”郭靖要管教管教，客人還沒進屋呢你怎麽能先進，仗着父母寵愛越來越不像話了
楊過接口道：“郭伯伯沒關系，這一路上過兒早就習慣了芙妹的性子”
郭靖聞言心裏頓時心疼起楊過，轉頭對郭芙說道：“芙兒你給我好好招待你楊哥哥”
郭芙背影一頓哼唧一聲繼續往自己房間走
楊過勾起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黃蓉打圓場說芙兒趕了幾天的路要回去換身衣服的，招呼大家別在外站着了進屋說話
屋裏僅剩楊過郭靖黃蓉三人，黃蓉這才問楊過“龍家妹子呢，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郭靖也這才發覺，看到楊過太高興一時沒發現，也是她平常總安靜跟在楊過身邊不跟他們多說話才一時忽略了，問：“是啊，你師傅怎麽沒一起來”
楊過看向黃蓉神情憂傷說道：“郭伯母，我和姑姑，可能無法走下去了”
他好像從他懂事起一切事情都要靠他自己想辦法，無論對錯沒人告訴他，他也希望有個人能幫幫他，告訴他該怎麽辦，也幻想母親還活着為他撐腰，給他出謀劃策，所以他看向一貫聰明的黃蓉希望她能看懂他的難處幫幫他
黃蓉哀嘆一聲“好孩子，也都怪郭伯母，教你讀書識字人生道理，卻唯獨忘了教你情與愛的區別，讓你獨自在外蹉跎這麽多年，既然回來了就安心在家裏住着，你郭伯伯郭伯母都還在呢怎能叫你被人欺負了去”
楊過紅了眼眶感動叩謝二人不顧他曾經狂妄叛逆處處與他們作對還依舊待他如親子
郭靖給他們辦了接風宴，桌上破虜問：“大姐你出去有看到二姐嗎？”
郭芙聞言瞪了眼楊過：“沒有。”想着襄兒會去找楊過轉而看向楊過問道：“楊大哥你什麽時候回去啊？”
“芙兒，怎麽和你楊哥哥說話呢。”郭靖訓斥郭芙說到
“不是，爹我不是再趕楊大哥走，我是，我是……”郭芙委屈想解釋，每次都這樣只要楊過在她爹爹就無條件偏向楊過，她連說話都要小心翼翼，吃醋嫉妒到底誰才是你們親生的，郭芙低下頭不解釋了反正也沒用
“芙妹我……”楊過想開口說些什麽黃蓉接過話道：“芙兒你楊大哥先不回去了，暫時住在這一段時間。”
暫時嗎，到底也不是真的家人，楊過想着也沒說什麽拿起筷子給郭芙夾了道菜放進碗裏說：“芙妹，襄兒的事很抱歉，我暫時不打算離開襄陽了”
破虜也連忙夾菜哄人“大姐，二姐在外面見見世面也挺好，再說咱家就在這也跑不了二姐早晚都會回來的”
“哼。”郭芙看着碗裏堆成小山的食物擡起頭輕哼一聲，她一生氣鬧小脾氣了全家上陣輪番哄着也造成了她傲嬌大小姐的性格
楊過輕笑一下像發現了什麽新奇的玩意，這氣性來的快去的也快，生氣了好哄的很，以前自己竟自顧自跟她置氣誰也不肯低頭導致兩人漸行漸遠，回頭想想真是可笑，男子漢大丈夫幹什麽非要同個小姑娘較真，無關痛癢的小事低她一頭又何妨
郭靖跟郭芙說讓她好好照顧楊過，你們年齡相仿溝通起來方便說話沒有諸多芥蒂
就這句話成了之後楊過有事沒事找郭芙的理由
這日晚上所有兵将操練完畢，郭芙想着給破虜熬好的補湯還在廚房晾着，便去拿了給破虜送去
誰知到了廚房哪裏還有什麽補湯，一只空碗孤零零的擺在竈臺上，連湯底都不剩了，郭芙叫來廚房的管事問有沒有看見誰喝的
管事搖頭不知但是他看見楊公子來過廚房，郭芙現在壓根不用問了，直奔楊過而去
“楊過，你這麽大人了還偷喝我給破虜做的補身體的湯，丢不丢人啊。”郭芙追着楊過在後院大喊
楊過在院內躲着她說：“湯碗就放在那誰知道是你的，你寫名字了嗎？我餓了還不讓我吃東西了？”
“你餓了不會找人給你做，喝湯喝的飽嗎你，破虜還在長身體，你把他的湯喝了他喝什麽”
“靠這些外物得來的東西也是虛的，還不如多練練”
“什麽虛的實的，到他肚子裏了就是他的。”
破虜看着兩人争吵，無措的伸手勸道：“大姐，楊大哥，我一頓不喝也沒什麽的。”看着兩人争執不休心想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楊大哥嗎，上次見他還是成熟穩重不茍言笑的大哥，這次怎麽和大姐因為一碗湯争個不停
郭芙看向破虜道：“破虜你別慣着他，他這人最會蹬鼻子上臉了，你這次放過他，他下次更過分”
楊過聞言也道：“破虜，你以後也不要喝了，難喝死了。”
“難喝你還全喝了。”郭芙轉頭又對楊過道
黃蓉站在回廊裏皺眉看着吵鬧的幾人，目光定在楊過身上，芙兒斷他一臂不報仇，傷他妻子放過她，十六年來不踏入襄陽，與小龍女重逢不直接隐居非來襄陽出現在芙兒面前，千絲萬縷的線條逐漸清晰串聯到一起，是她最不想要的結果，突覺有外人的氣息黃蓉轉身向別院走去
“閣下既然光臨寒舍，就請出來一見吧。”黃蓉對着空曠的四周說道
小龍女從牆邊落下道：“郭夫人，我來接過兒回去，請不要讓你的女兒來找過兒了。”
黃蓉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該拿這幾個人怎麽辦，半晌開口道：“龍姑娘，放手吧。”
小龍女搖搖頭眼淚瞬間落下，這不是她的來意，問道：“就因為世俗不容？就非要我們分開？”
“不，是你們根本就不開心。”黃蓉看小龍女仍在哭不說話又道：“龍姑娘你也是看着過兒長大的，你應該很清楚他過的有多苦”
小龍女想到初見時楊過被全真教道士打的慘不忍睹的樣子，自己并沒有因為他的慘狀有一絲一毫憐憫他，也說什麽也不肯收留他
黃蓉看她神情微動，一定是想到什麽又繼續說：“他遇到你時尚且如此慘烈，那他之前一個人生活時呢？”
“我會待他很好。”小龍女喃喃說道
“過的好和過的開心不一樣，龍姑娘你們分離十六年也正說明你們不需要彼此也可以過的很好，何不放手，讓過兒治愈他不幸的童年”
小龍女連連後退 “不要，他等了我十六年，我不能再棄他而去了”
黃蓉道：“十六年的約定是龍姑娘你強加到過兒身上的，也是這十六年困住了他”
小龍女根本不聽，她只道是他們所有人都想才散他們，突然正色道：“郭夫人，這麽說來你也管不了你的女兒嗎？”
黃蓉擰眉臉上微有怒容說道：“我女兒和她爹爹一樣深感道德廉恥，絕不會越禮半步，你想要過兒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如果龍姑娘你執意找我芙兒麻煩，我也不能不管我的女兒任由人欺負”
“恕我直言過兒現在武功了得，我尚能發現你，他會不知道你跟着他？他根本不想見你。”黃蓉還是想要維護一下他們師徒情分，畢竟曾經恩義不是假的說：“龍姑娘如果你願意成全過兒，相信過兒也會常在你身邊盡孝”
盡孝，盡孝，孝，所有人都當她是他的長輩不當她是他的妻子嗎。小龍女從郭府出來失魂落魄間遇上了程英陸無雙二人
“楊大嫂，你怎麽在這？楊大哥不在嗎？”程英走上前問道，她和表妹怕錯過楊過特意先去了趟古墓，沒等到人才折返來了襄陽
小龍女搖搖頭道：“過兒不想見我”
“是不是郭家人又欺負你了？他們家就會仗勢欺人。”陸無雙一面讨厭郭家人一面為小龍女打抱不平
小龍女落下兩行淚滿目後悔之意說：“不能全怪郭姑娘，都是我執意讓她走，過兒生我的氣了”
陸無雙聽了更氣，替小龍女罵着郭芙，安慰她你才是楊大哥的妻子，他不會怪你的。程英心知肚明表妹可沒說郭芙是小龍女把矛頭指向的郭芙，但她無所謂，只要能将楊大哥身邊的人趕走就行
小龍女道：“我要回古墓了，等過兒氣消了我再來見他”
程英陸無雙二人本來就是來找楊過的不會跟小龍女離開，但又不能直言說找楊過只道：“楊大嫂我們會讓楊大哥回去跟你團聚的”
小龍女對她們二人凄然一笑乘着夜色離開了，她還不會放棄過兒，他既然立了誓到死都要遵守，就如她向師傅立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