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罰跪

罰跪

蘇雲棠好不容易打的幾個瞌睡，全然被蘇雲梨打斷了，忙差了綠岫去哄着蘇雲梨問着是怎麽一回事。

蘇雲梨吵吵嚷嚷，只稀裏糊塗地說道，“那個什麽勞什子趙纖纖，真是個不要臉的！”

綠岫趕忙去捂她的嘴，苦口婆心地勸道，“我的小姐喲，這是宮裏，您可小心着點隔牆有耳。”

蘇雲梨把綠岫的手從自己嘴上扒拉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氣哄哄地說道，“綠岫你起開，我不與你同說，我去找姐姐。”

綠岫連忙拉住她的手，低聲下氣地勸道，“二小姐，咱們娘娘已經歇下了。您也知道，娘娘她現在身子骨不好又有了身孕，唯恐哪天睡不好，第二日可不好過呢。”

蘇雲梨見過她姐姐吐得一塌糊塗、臉色蒼白的樣子，這下只打了個寒戰。她縮了縮脖子，不言語了。

昭陽宮正殿燈火飄忽，只餘着門口那一盞點着，蘇雲梨嘆了口氣，還是安安靜靜回了自己的側殿。她憋着一股子氣兒又沒處發洩，只能恨恨地咬了幾口被角，睡了過去。

蘇雲梨酒吃多了些許，日照三竿了才悠悠轉醒。一醒來就瞧見她姐姐正坐在房間正中間喝着茶水，她慌亂了一下，趕緊往床裏面滾了一圈。

“姐姐，平白大早上吓唬我！”

“還早呢？”蘇雲棠擺擺手，銜珠便将簾子拉開。正午的陽光灑在床上，蘇雲梨不由得用手背去擋着陽光，刺眼極了。

蘇雲棠見蘇雲梨着實被曬得難受，哼了一聲便叫銜珠把簾子放了下來。蘇雲梨揉了揉眼睛，哼哼唧唧地撒着嬌說道，“姐姐不疼梨兒了，竟是嫌棄梨兒一日起的晚些。明明姐姐在閨閣的時候，比梨兒還要更賴皮些！”

蘇雲梨下了床，銜珠伺候她穿了鞋。她今兒個挑了一件鴨卵青的短衫，配着蔥綠色對襟比甲，上面繡着些許梨花瓣，下着了姜黃色百褶裙，裙擺是彩蝶妝花紋路。梳着個垂挂髻，上面別着蝴蝶發釵，清新中帶着帶着點喜氣。

蘇雲棠懶得回應她，只問道，“昨日你吵吵嚷嚷許久，要說些什麽？”

不提也便罷了，一提蘇雲梨是氣鼓鼓的一張臉，說道，“就昨日那個趙纖纖，那副肥碩蠢鈍模樣，竟然獻了舞！我瞧着她那模樣，活脫脫一塊肥肉在堂上扭動着，難看極了。”

蘇雲棠竟是不知道自她走後，還有這麽一出大戲。估摸着趙纖纖是故意等着自己離席之後，才被蘇太後安排着上了場。她竟是不知曉這小女子竟有如此的手段，哄的蘇太後這麽幫着她。

蘇太後也是個實誠人，喜歡些看着開朗純真一點的。趙纖纖這日日不拘小節一般的性子，恐怕更叫蘇太後心中歡喜，若非有意将她塞給自己兒子，也會收個幹女兒封個縣主吧。

蘇雲棠起身，緩緩地踱到蘇雲梨的旁邊，綠岫捧着一匣子首飾跟着蘇雲棠到了梳妝臺前。

她挑出幾只小巧的花簪放在蘇雲梨的鬓邊試了試，說道，“吃了午膳，你便要同本宮一起去面見太後娘娘。”

“姑母？”蘇雲梨驚了一下，又扭過頭癟了癟嘴，說道，“那豈不是又要見趙纖纖那個胖丫頭，煩人極了！姐姐，我不樂意去。”

蘇雲棠安撫着勸慰道，“姐姐知曉，所以一會兒呢，姐姐就尋個由頭帶你出來。昨日見你喜歡華容公主，就帶你去瞧瞧謹嫔如何？”

蘇雲梨這才乖巧點了點頭，應道，“好吧。”

蘇雲棠其實這些日子口也不樂意往外面走，天又冷，她人又懶散了些，更是只愛在宮裏縮着脖子。可到底這也是太後特意挑了大年初一的日子，就只請蘇家姐妹去，說着是唠唠家常。

這事兒是先頭蘇雲梨剛進宮伴架就定下來的，少不得推辭。蘇雲梨就是再難為，也只能硬着頭皮跟着姐姐去了。

可還沒走到泰康宮門口，便聽聞蘇太後有些氣急的聲音，正在怒斥着誰人。

蘇雲棠叫停了轎攆，讓他們距離泰康宮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了。因着雪地，轎攆本就走的緩慢，更是悄無聲息地停在了門口。

裏面傳來的是蘇太後痛心疾首般訓斥趙纖纖的話語，一句兩句只指責着趙纖纖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搞這種小動作。

蘇雲梨的轎攆跟在後面，見前面停下了也摸不清頭緒，只放置了下來。蘇雲梨蹦跶到自家姐姐旁邊，剛想開口，就看見蘇雲棠比了個噓聲的姿勢，又指了指耳朵。

蘇雲梨便乖乖閉嘴，只聽着裏面蘇太後繼續說道，“我喚你入宮不過是希望你陪陪我老婆子，到時候給你封個縣主，養個貞靜的性子，好尋一家好親事。卻未曾想到你竟然直接去那合宮家宴上跳了舞，當真丢了哀家的臉！”

蘇雲梨招呼着把蘇雲棠的轎攆也放了下來，湊到她姐姐耳邊說道，“姐姐，你瞧着這趙胖是不是自讨苦吃，現下太後姑母不是就尋了她的錯處來斥責她嘛。當真是大快人心，我今晚能多吃上一碗飯了！”

蘇雲棠卻不這麽覺着，蘇太後什麽時候訓斥不好，非要趕這午後，有消息說她的轎攆往泰康宮這邊行進了才開始訓斥着趙纖纖。她這實則為斥責趙纖纖的不識擡舉，其實是為了讓自己心中舒坦幾分。

蘇太後戲做的全不全面，但是她已經做了。俗話也說着伸手不打笑臉人，她竟然已經做了這等架勢，蘇雲棠就不會去尋趙纖纖的麻煩了。

只是她想錯了一點，蘇雲棠本就不會尋趙纖纖的麻煩，不管趙纖纖是真勾引還是假誘惑，她根本不會在意。如今她在意的事情便是只有腹中這個孩子，和把陳王除掉一事。

訓斥了幾句泰康宮裏面就沒了聲音，蘇雲棠借了妹妹的手攙扶着自己走了進去。她今兒個穿了一件琵琶袖長襖配着夾棉的紅色長比甲，深綠色馬面裙，加上大紅色的厚鬥篷。

順帶手地多上了幾抹胭脂，看着面色好極了。綠岫适時地替蘇雲棠收去了手捂，遞上了湯婆子，便仔細盯着她家二小姐扶着皇後娘娘。

蘇雲梨向來性子跳脫些，綠岫可是怕極了她一不小心把她家皇後娘娘摔了。如今這雪地路滑的，可是保不齊出什麽事兒。

好在是蘇雲梨雖然看着不靠譜，但是對姐姐還是心細如塵的，安安穩穩給送進了泰康宮裏頭。

看門的太監扯着嗓子說道，“皇後娘娘到。”

随即蘇雲棠便又聽見蘇太後訓斥的聲音，伴着趙纖纖有些抽抽泣泣聲，吵得蘇雲棠腦仁有些疼。蘇雲梨吃得好睡得足，十五歲已經超過了她姐姐的身量，見蘇雲棠皺眉，便踮着腳夠着胳膊給姐姐揉了揉眉頭。

趙纖纖委委屈屈地跪在地上，見到蘇雲棠，便哭着說道，“皇後娘娘救我，臣女當真不是故意要出風頭的。”

蘇雲棠側了下身子，剛巧蘇雲梨把她擋住了。蘇雲梨扶着蘇雲棠直直地越過了趙纖纖跪着的地方，到了蘇太後的面前。

蘇雲梨行了大禮，蘇太後沒敢讓蘇雲棠跟着也來上一個，只叫文姑姑趕忙挪了椅子給蘇雲棠坐下。

只是蘇雲梨俏生生地說道，“太後姑母，我姐姐她如今畏寒極了，不能在外面久坐呢！”

“放肆！”蘇雲棠怒罵了一句，“在太後面前怎能如此說話，梨兒你當真逾越了！還不快跟太後請罪，讓太後原諒你？”

“太後，是梨兒逾越了。”蘇雲梨聽罷便跪下了，抿着嘴佯裝着委屈。她一打眼就知道自家姐姐想什麽事兒了，一進門就見了蘇雲棠的目光在趙纖纖身上晃悠了一圈，她便也跟着去了。

趙纖纖下面的雪掃了，又鋪了一層厚厚的棉墊子，這哪有一丁點的責罰意思。這分明就是擺擺樣子，給她們姐倆兒看的。

蘇雲梨又氣，心思又活奮，眼珠子一轉便是計上心頭。她故意頂撞了太後，叫蘇雲棠呵斥她，若是罰跪就當真是差別大了去了。

蘇太後嘆了口氣，說道，“左右也是一家人說笑，棠兒你這麽呵斥妹妹作甚？阿文，還不趕緊把二小姐扶起來。”

蘇雲棠接了茬兒又問道，“若是把梨兒扶起來了，便也把趙小姐扶起來吧。不過母後，您倒是為何非要将趙小姐罰跪在這院裏，自己還陪着這冰天雪地的，小心身子。”

蘇太後恨鐵不成功地轉了身，往內殿走去。蘇雲棠這話

蘇雲棠便跟其後，文姑姑便把兩位小姐一同叫了起來。蘇雲梨瞧不上趙纖纖，便把她擠在身後，自己先跟上了。

蘇雲梨不用旁人伺候着，自己打外間搬了凳子，湊在蘇太後面前，讨着饒說道，“姑母，方才梨兒說錯了話，姑母不生氣吧？”

她笑嘻嘻地給蘇太後捶着腿，平白又顯得趙纖纖不懂事多了。趙纖纖在她身後有些氣鼓，可還是繃着一張笑臉，讓蘇雲梨不由得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