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賀鹘番外1
賀鹘番外1
林江公布戀情的第二天，賀鹘才知道這件事。
他當時正在批注合同的修改，很簡單的幾個字，他打了十幾遍都沒打正确，手好像不聽使喚了一樣，怎麽都按不到正确的順序上。
助理提醒他：“賀總，錯字了。”
他捏緊手裏的合同猛然站起來，腦中暈眩，他忽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你們先出去吧。”
底下人都不敢吱聲，助理離開時幫他把門帶上，空曠的辦公室裏瞬間安靜得一根針落在地上也能聽見。
他打開落地窗，冷風不停倒灌，耳邊又想起了林江的聲音：“你怎麽又不來看我的比賽？我要是退役了，你就看一場就少一場了。”
他那時候總覺得林江的比賽很多，少去一兩場沒有大礙，現在回想起來，他錯過了好多，甚至林江的第二個冠軍他都沒有到場。
怎麽會……這樣呢？
他一直以為自己很愛林江的，結果也僅僅只是這樣而已。
或許林江沒有說錯，自己真的沒有去愛一個人的能力。
果然怪物教出來的，只能是怪物啊。
賀鹘點了一支煙，不知不覺便到了深夜，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徒步走到林江的公寓底下，每走一步都會想到他和林江的曾經。
其實林江已經很主動了，他會邀請他參加他的生日，會給他送禮物、挑選領帶，還會把公寓裝修成他喜歡的樣子。
“賀鹘，你看這個領帶真的很襯你。”
“別老是穿黑色，穿點其他顏色，顯得你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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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把窗簾都換成藍色了，某人不是最講究了嗎？換成你喜歡的顏色，等你什麽時候有空屈尊來公寓裏坐坐。”
後來，他爽約了。
林江什麽也沒有說，也沒再提過。
後來某天工作結束，他忽然想起了這件事，便開車來到他公寓樓下。
他想了一百種見到林江時的情景，可沒想到打開門烏煙瘴氣，老毛他們幾個坐在他沙發上，看着比賽直播，抽着煙，亂糟糟地笑成一團。
賀鹘有潔癖，不喜歡煙味出現在林江身上，他單獨和林江在一起的時候從來都不抽一根煙。
可老毛畢竟不是他，他會帶壞林江。
那天林江跑過來高興問他：“你怎麽來了？都不提前跟我說！”
他下意識皺了眉，“不知道你約了朋友，我改天再來吧。”
房間裏瞬間變得安靜，只剩下電視裏直播的聲音，老毛和曾遠他們都小心翼翼看向這邊，不敢吭聲。
林江那時候應該是有很多話要跟他說的，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神色百轉千回，話到了嘴邊又咽下：“那你，回去路上慢一點。”
“……嗯。”
賀鹘已經想不起來當時的自己在想什麽了，他或許是想等着林江妥協，又或者是想林江斷掉那些亂七八糟的關系，只在乎自己一個人。
可林江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他和自己截然相反，在他心裏有太多的事情比自己更重要。
賀鹘有些接受不了，他希望林江心裏自己是最重要的，什麽老毛、曾遠，什麽比賽、直播，他都希望能放在自己後面。
裂縫或許就是這樣一點點産生的。
賀鹘也想過要彌補，他主動提議去林江家裏看比賽。
那天林江很高興，收拾了房間，花瓶裏擺放了他最喜歡的白玫瑰，窗簾是藍色的。
一切都是他喜歡的樣子，可是當他坐到沙發上，忽然想到自己并不是第一個坐在這裏的人，那天老毛就坐在這個位置上。
他渾身不自在，鼻尖仿佛能聞到煙味，耳邊是比賽直播時亂糟糟的聲音。
時間變得漫長，他沒有注意林江說了什麽，堅持坐了十分鐘，還是忍不住起身離開了公寓。
那個時候的林江在做什麽？
賀鹘有些想不起來了。
他拼命回想，想起那天林江半跪在電視面前，笑着給他調整直播畫面，聽到他說要走的時候愣了很久，然後擡頭看了他好一會兒，“那我送你？”
兩人都沒有說話，電梯裏安靜得吓人，賀鹘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林江一眼，他站在樓下的樹蔭底下，路燈照不到他，身影都有些模糊。
賀鹘總覺得林江會原諒自己的，不管自己是什麽模樣，他總是會原諒自己。
直到最後的最後，他發現一切不過是自己強加在林江身上的意願，林江并不喜歡這樣的關系，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賀鹘甚至想到一個讓人絕望的問題，或許沒有他的母親，沒有家庭的阻攔，他其實和林江也走不到最後。
因為裂縫早就産生了啊……
從公寓樓下離開後，賀鹘去了酒吧。
他喝了很多酒，把自己喝醉了才敢給林江說自己的心裏話。
那天他發了很多消息，不太清楚自己具體發了什麽，只顧着宣洩，第二天起來才看到，自己滿屏都是後悔和對不起。
其實他早就後悔了。
一直都很後悔。
可是他竟然到現在才敢承認……
怎麽會可悲成這樣？
消息發出來全是紅色感嘆號，他忽然想起，那天自己去林江公寓砸了他兩個杯子，挨了一巴掌，人早就把他的號給拉黑了。
他頹廢起身，才發現自己宿在了廣場的街道上，蓬頭垢面，隔着透明玻璃都能感覺到自己像個乞讨的流浪漢。
眼睛進了沙子，怎麽揉都不揉出來。
賀鹘是個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的人，可是現在卻不得不忍耐。
周圍有孩子玩鬧的聲音，他們在廣場的噴泉邊上奔跑，往裏面的女神瓶裏扔硬幣，他們說只要扔進去就會心想事成。
真的會……心想事成嗎？
賀鹘來到許願池旁，撿起地上一枚掉落在縫隙裏的硬幣，如果這世上真的有神明，那就讓他回到過去，改變自己所做的一切吧。
硬幣抛出的瞬間，噴泉水湧出，在陽光下散發出五彩斑斓的光斑。
賀鹘有些恍惚，他好像看到那枚硬幣進了窄小的瓶口中，剎那間，光芒四射，刺眼的白光将他整個人籠罩在其中。
周圍有人在說話：“Alike簽下來了，林江也續約了，後續還讓林江擔任首發嗎？”
白色光芒散去，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長到好多記憶開始模糊、消失不見。
賀鹘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這是他在國外辦公的地方，藍牙耳機裏傳來KUG負責人的聲音：“賀少？您覺得呢？”
賀鹘有瞬間的耳鳴，他好像忘記了什麽事，又想不起來，他敲擊着鍵盤，公事公辦：“Alike的合約下來了嗎？”
“嗯，下來了，這次簽林江的價格也很低，轉會期我們KUG可以說是大賺特賺……”
耳鳴又來了，腦子裏很不舒服，賀鹘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可是又怎麽也想不起來。
剛才自己是做了一個夢嗎？
他好像夢到林江沒有續約，離開了自己，後面還夢到了什麽他一點都不記得了。
心髒不停地跳動，有些不舒服，賀鹘不放心地又打了一個電話，“林江真的續約了嗎？把他的合同發來我看看。”
合同很快發來了過來，他越看眉頭皺得越緊，“誰拟的？”
“是陳經理，他在負責今年續約的事。”
“這個價格不太好吧，Alike幾乎是他的十倍。”
“是啊，所以才說陳經理這次幹得不錯，用最小的代價拿到了最大的利益，賀少，要不要給他發一筆獎金？”
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來了，好像是要提醒他什麽，賀鹘揉了揉眼睛，明明沒有吹風，怎麽進了沙子？
會議時間快到了，他沒有心思想其他的，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通知KUG的負責人：“就這樣吧，讓他們輪換上場，Alike的事先不要讓林江知道。”
“好的，賀少放心，我們肯定會處理好他們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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